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鷹，緊緊追隨著那個被隊友們扛上肩膀、正笑得見牙不見眼的白色10號身影。
筆記本的硬質封面上，印著幾個燙金小字——“省青少年足球人才選拔觀察日志”。
馬卓小小的白色10號身影，瞬間被蜂擁而上的隊友們淹沒了。
他被興奮的大孩子們七手八腳地抬了起來，一次又一次地拋向空中。
每一次落下，他都能看到頭頂那片被歡呼聲震得似乎更加湛藍的天空，還有隊友們激動得通紅的臉龐。
他咯咯地笑著，小臉上汗水混著草屑，眼楮彎成了月牙。
“大哥——！！！”
就在這時，一個清亮得幾乎要蓋過歡呼聲的童音，像顆小炮彈一樣從場邊的人群中炸響。
馬卓被拋到最高點時，目光下意識地循聲望去。
只見場邊隔離帶外，一個穿著北辰小學校服的少年正用力揮舞著手臂，正是他的二弟李錦豐。
在他身邊，簇擁著一大群孩子，像一叢生機勃勃的小蘑菇。
三丫頭馬雯雯梳著兩個小辮，蹦得老高；
老四江漂移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的踏空步，正在場邊來回漂移，時刻都不忘記自己的人設，還差點把自己絆倒；
五姑娘沈洛穎比較文靜，但眼楮亮晶晶的，使勁鼓掌；
六丫頭衛思靈和老七林不敗擠在一起，興奮地小臉通紅；
八丫頭馬瑤瑤和九丫頭潘若若手拉著手，激動地跳著腳；
稍遠一點，小11曾柔靦腆地笑著，小14馬慧慧和小15馬月月則努力踮著腳尖，試圖越過前面大人的肩膀看到他們的大哥。
馬寧站在一旁，與葉若安欣慰的笑著，不斷朝著自己比大拇指。
就算听不到聲音，光看馬寧那罪行就知道，爸爸這是在不斷的朝自己喊︰
“兒子，牛逼！”
一股暖流瞬間涌上馬卓的心頭，比剛才進球還要讓他開心百倍。
他朝那個方向用力揮舞著手臂，大聲回應︰“爸爸，媽媽，老二！老三！”
“快去吧，馬卓！”
“對，這種開心的時候，最好與家人分享了。”
隊友們會意，笑著把他放了下來。
“嗯！”
馬卓像條靈活的小魚，飛快地從興奮的人群縫隙中鑽了出來，邁開小腿，朝著弟弟妹妹們所在的方向奔去。
他白色的球衣在陽光下格外耀眼，仿佛一道歸巢的光。
“大哥！你好厲害！那個‘咻——’一下飛過去的球！”
江漂移第一個沖過來，學著馬卓開場的遠射動作，手臂夸張地揮舞。
“大哥大哥！那個倒著踢進去的球！教教我！”
林不敗也撲上來，抱住馬卓的胳膊。
心思細膩的沈洛穎關切地問︰
“大哥沒受傷吧？那個大個子好像撞了你一下！”
孩子們七嘴八舌地圍了上來，興奮、崇拜、關心，像無數只快樂的小鳥，嘰嘰喳喳地把馬卓圍在中間。
馬寧笑著站在外圍，看著這溫馨的一幕，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然後又切成了錄像功能，錄了一段。
看台上，155組合邊的直播還在繼續著，直播間里的人數竟然高達五十多萬人。
這也就是說，剛剛那場小學生之間的足球比賽，竟然有五十多萬人在看！
這會兒，直播間里的屏幕上，滿屏幕的正在刷屏︰
“老大，牛逼！”
“精彩，實在是太精彩了！”
“未來華夏足球有望啊……”
馬卓挨個摸摸弟弟妹妹們的頭，臉上是純粹的、毫無保留的笑容，剛才球場上的沉靜和銳利完全被此刻的柔軟取代︰
“沒事沒事，大哥結實著呢！踢球可好玩了！下次帶你們一起玩！”
他拍著小胸脯保證。
就在這時，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在喧鬧中顯得格外清晰，停在了他們這群人旁邊。
孩子們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好奇地看向來人。
正是那位在場邊陰影里觀察了整場比賽、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
他穿著普通的深藍色運動外套，個子不高，但身板挺直，眼神銳利得像能穿透人心。
他手里拿著那個硬殼封面的筆記本，封面上“省青少年足球人才選拔觀察日志”幾個燙金字在陽光下微微反光。
“你好，馬卓同學。”
中年男人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穿透力，瞬間壓過了周圍的嘈雜。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被孩子們簇擁在中間的馬卓身上，鏡片後的眼楮充滿了審視和驚嘆，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灼熱。
馬卓聞聲抬起頭，明亮的眼楮里帶著一絲好奇，但更多的是屬于孩童的坦然。
他認出了這個人，比賽時他就感覺到有一道特別專注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自己。
“叔叔好。” 他禮貌地回應。
馬寧立刻警覺地上前半步，將馬卓和弟弟妹妹們稍稍護在身後，帶著一絲保護性的姿態問道︰“請問您是？”
中年男人沒有立刻回答馬寧，他的目光依舊牢牢鎖在馬卓身上，仿佛在欣賞一件稀世珍寶。
他緩緩抬起手中的筆記本，展示了一下封面。
“自我介紹一下，”他的聲音清晰而有力，帶著一種職業性的正式︰
“我叫周振邦。是省青少年足球訓練中心的專職選材教練。”
“省……省隊教練？”北辰的體育老師倒吸一口涼氣，眼楮瞬間瞪圓了。
周圍的孩子們雖然不太懂“省隊”具體意味著什麼，但從體育老師那震驚的表情和周教練嚴肅的氣場中，也感覺到了非同尋常，一個個都安靜下來，睜大了眼楮。
周振邦點了點頭，目光終于從馬卓身上移開，掃過馬寧和這群衣著樸素卻眼神清澈的孩子，最後又落回馬卓臉上，語氣變得鄭重而誠懇︰
“馬卓，我觀察你很久了。不止是今天這場比賽，包括你們學校之前的訓練，我都看過。”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更精準的語言︰
“你的表現……超出了我對‘天才’這個詞的所有認知。”
“七歲，擁有這樣的力量、速度、技巧和絕對球感，尤其是那種不可思議的……嗯……‘步法’和對身體的控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