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徹底點燃了甦棠的怒火。
她猛地拍向大理石台面，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催什麼催！當然住！"她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小心我找你們經理投訴你！"
前台小姐被嚇得後退半步，臉上職業化的笑容也掛不住了。
她不明白這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姑娘，怎麼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甦棠顫抖著手從內衣暗袋里掏出一疊皺巴巴的鈔票，數出96塊錢摔在台面上︰"兩天的！"
她的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哭腔，眼楮卻惡狠狠地瞪著前台，仿佛對方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隨即看到已經和謝硯舟上樓的沈煙，她的眼里閃過一絲惡毒。
那個鄉下女人憑什麼？憑什麼能享受謝硯舟無微不至的照顧？憑什麼能免費住進這種她傾盡所有才能勉強住兩天的地方？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甦棠卻感覺不到疼痛。
明明這些都該是自己的。
"女士，您的房卡..."前台小姐戰戰兢兢地遞過一張金色卡片，打斷了甦棠的回憶。
甦棠一把奪過房卡，死死攥著房卡，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
謝硯舟的冷漠，沈煙的假惺惺，前台若有似無的輕視...這一切都讓她想起上輩子在謝家遭受的屈辱。
"等著瞧..."她咬牙切齒地低語，一個惡毒的計劃在心底慢慢成形︰既然她得不到，那沈煙也別想好過。她不是要參加設計大賽嗎？如果……
甦棠的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微笑。這一次，她絕不會重蹈覆轍。上輩子她傻傻地以為攀上高枝就能過上好日子，結果落得那般下場。
這次她要主動出擊，把一切阻礙她的人都——
見有人路過，甦棠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又變回那個溫婉可人的女知青。
但一旁瓷磚反射出來的那雙眼楮，卻閃爍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這次大賽，其實沈煙早就做好了準備，雖然提前過來了，但是到也不需要天天在酒店畫設計圖。
于是謝硯舟就主動請纓要帶著沈煙四處玩。
長安街的梧桐葉開始泛黃，沈煙站在故宮的紅牆下，仰頭望著鎏金的檐角。陽光透過樹葉間隙，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累了嗎？"謝硯舟遞來一瓶北冰洋汽水，玻璃瓶上凝結的水珠沾濕了他的指尖。
他今天穿了件淺灰色襯衫，袖口挽到手肘處，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沈煙接過汽水。"謝謝。"她抿了一口，橘子味的汽泡在舌尖炸開，甜中帶澀，"沒想到北京這麼大。"
這已經是他們逛的第三天了。
前門大街的冰糖葫蘆，北海公園的游船，王府井的外文書店...謝硯舟像個最稱職的導游，帶著她走遍了大半個北京城。
奇怪的是，向來愛湊熱鬧的甦棠這幾天卻異常安靜，整天不見人影。
"在想什麼？"謝硯舟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他們正走在景山公園的石階上，沈煙停下腳步，從山頂俯瞰整個紫禁城的金頂。
"我在想..."沈煙故意停頓了一下，眼角余光掃過謝硯舟專注的側臉，"甦同志這幾天怎麼不跟著我們了？"
謝硯舟輕哼一聲，金絲眼鏡後的眸子閃過一絲不耐︰"誰知道。"他頓了頓，突然轉向沈煙，"你希望她跟著？"
沈煙笑而不答，轉身繼續向上走去。她的裙擺被秋風吹起，像一片輕盈的雲。
謝硯舟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這幾天形影不離的相處，讓他產生了一種奇妙的錯覺。
在旁人眼中，他們儼然是一對恩愛夫妻——在餐廳里，服務員會自然地稱他們"先生太太"；在公園里，賣花的老太太會熱情地建議"給愛人買支花吧"
每一次，謝硯舟都不做解釋，只是默認了這些稱呼。
這種隱秘的默契，讓他的心底涌起一種難以言說的滿足感。就像偷嘗了禁果的孩子，明知不該，卻貪戀那份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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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兩人漫步在返回酒店的路上。謝硯舟的目光不時落在沈煙身上，看著她被晚風吹起的發絲，看著她因為疲憊而微微蹣跚的步伐。
一開始，他只是被這個農村少婦與眾不同的氣質所吸引——那雙眼楮太清澈，不像個被生活磨平稜角的村婦。
後來，在輔導她學習時，他驚訝地發現她驚人的領悟力；在看她設計圖紙時，他為那些充滿靈氣的線條所震撼。
就像一顆蒙塵的珍珠，在拂去表面的塵埃後，綻放出令人驚嘆的光芒。
"小心！"謝硯舟突然伸手攬住沈煙的肩膀，一輛自行車擦著她的衣角飛馳而過。
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兩人都愣住了。沈煙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混合著秋日陽光的味道；謝硯舟則感受到懷中人輕微的顫抖，和那如鼓的心跳。
"謝、謝謝......"沈煙慌忙退開一步，臉頰染上晚霞般的紅暈。
謝硯舟的手懸在半空，指尖還殘留著她肩膀的溫度。一種強烈的保護欲突然涌上心頭——他想帶她離開那個束縛她的山村，想讓她永遠綻放這樣的光彩，想......成為她名正言順的依靠。
這個念頭來得如此強烈，讓謝硯舟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摘下眼鏡，用襯衫衣角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灰塵，試圖掩飾內心的波動。
"明天......"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想去頤和園看看嗎？"
沈煙抬頭，對上他期待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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