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煙明白他的意思——軍人出現在黑市影響不好。她點點頭，抱著包裹走向一個收山貨的攤位。
攤主是個精瘦的中年男人，眼楮像算盤珠子一樣滴溜溜地轉。他瞥了眼沈煙的打扮，語氣輕慢︰"鄉下貨？不值錢。"
沈煙不慌不忙地解開包裹，先拿出最普通的蘑菇︰"您先看看成色。"
男人隨手撥弄兩下，報了個極低的價格。沈煙微微一笑，又從包裹底層取出用油紙包好的野山參，輕輕展開一角︰"那這個呢？"
男人的眼楮立刻亮了，伸手就要拿。沈煙卻靈巧地避開，重新包好︰"這是三十年的老山參，我爺爺當年在長白山挖的。"
"你想賣多少？"男人的態度立刻恭敬起來。
沈煙不急不躁，先問了其他攤位的價格，又故意透露自己還有更好的貨。幾番試探後，她不僅賣出了高價，還讓男人主動加錢買了她的蜂巢。
"姑娘好手段。"男人最後忍不住贊嘆，"下次有好貨還來找我。"
沈煙將錢仔細收進貼身的暗袋，轉身時發現賀征年站在巷子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他眼中閃爍的欣賞讓她心頭一熱。
"都賣完了？"賀征年走近，聲音低沉。
沈煙點點頭，忍不住露出滿足的笑容。這筆錢足夠她做很多事了。
兩人並肩走出黑市，晨光已經灑滿了街道。賀征年突然停下腳步，目光深沉地看著她︰"有沒有想過...離開賀家？"
沈煙愣住了。
她當然會離開，但是不是現在，她還要攻略賀征年和另外的男主，不過這話肯定不可能和賀征年說。
沈煙還沒想好怎麼回答。
沈煙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一個洪亮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賀連長！"
兩人同時回頭，看見村長張德發正朝他們大步走來。
他身後跟著幾個衣著光鮮的年輕人，在灰撲撲的縣城街道上格外顯眼。
"我就說看著像你！"張德發拍了拍賀征年的肩膀，眼楮卻好奇地在沈煙身上轉了一圈，"來接知青的吧？"
賀征年不動聲色地往沈煙身前擋了擋︰"是，家里讓我來。"
張德發哈哈一笑，轉身朝身後招了招手︰"來來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賀征年同志，咱們村的軍人，你們里面有人就住他家。"
沈煙這才看清那幾個年輕人的模樣。
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中間的那個高挑男子——他穿著筆挺的白襯衫，外罩一件淺灰色毛呢外套，在初春的微風中衣袂輕揚。與其他知青拘謹的表情不同，他嘴角噙著一抹溫和的笑意，整個人散發著儒雅的書卷氣。
"這位是謝硯舟同志，首都來的高材生！"王德發熱情地介紹道，"特意安排到你們家，賀排長可要好好照顧啊。"
謝硯舟向前一步，朝賀征年伸出手︰"久仰賀排長大名。"他的聲音清潤悅耳，像是山澗的溪流，"以後多有打擾了。"
沈煙注意到他伸出的手修長白皙，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一看就是沒干過粗活的樣子。
賀征年與他握手時，兩人的手形成了鮮明對比——一個粗糙黝黑布滿老繭，一個細膩白皙骨節分明。
"這位是...？"謝硯舟的目光轉向沈煙，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賀征年的手臂肌肉微不可察地繃緊了︰"我嫂子，沈煙。"
"沈同志好。"謝硯舟微微頷首，唇邊的笑意加深，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他的眼楮在晨光中呈現出一種透明的琥珀色，像是能看透人心，"以後請多關照。"
沈煙禮貌地點點頭，卻在心里暗暗吃驚。
這個謝硯舟與她想象中的知青完全不同——沒有城里人的傲慢，反而彬彬有禮，舉手投足間透著股與生俱來的優雅。
"謝同志可是首都大學的高材生！"王德發驕傲地補充，仿佛謝硯舟是他家親戚，"要不是...咳，總之是咱們村的福氣！"
謝硯舟謙虛地笑了笑︰"村長過獎了。"他的目光不經意間又落在沈煙身上，帶著幾分探究，"能到這麼山清水秀的地方插隊，是我的榮幸。"
沈煙敏銳地察覺到賀征年的呼吸變得粗重了些。
她悄悄往他身邊靠了靠，手指不經意地踫了踫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撫一頭即將發怒的野獸。
"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去吧。"賀征年突然開口，聲音比平時更加低沉，"家里人還等著。"
張德發連連點頭︰"對對對，你們先回。我還要帶其他知青去認認路。"他朝謝硯舟使了個眼色，"謝同志，你就跟賀連長他們一起吧。"
謝硯舟從容地拎起腳邊的皮箱——那箱子看起來價格不菲，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皮革光澤︰"那就麻煩賀連長和沈同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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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村的路上，三人之間的氣氛微妙而緊張。
謝硯舟走在沈煙身側，時不時詢問一些村里的情況，言談舉止得體又親切。而賀征年則沉默地走在前面，背影僵硬得像塊石頭。
沈煙夾在兩人中間，心思卻飄回了賀征年那個未得到回答的問題——"有沒有想過離開賀家？"
她偷偷瞥了眼身旁溫文爾雅的謝硯舟，又望向前方賀征年挺拔的背影，突然意識到，自己面臨的局面比想象中更加復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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