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成長遛的拖拉機緩緩啟動,每個車斗車幫坐滿人,從賽道出發點送游客到達指定觀賽地點,這些地點都在道路的高處,可以輕松看到幾里外的賽道,個別觀賽點就在廠區院牆上,里面堆了土,站在上面可以看到牆外賽道情況。
十點整,轎車組出發,也就是第二組,十點五分,綜合組轎車車型出發,十點十分卡車組出發,地勢較高的地方泥土干燥,車輛通過時掀起巨大土浪,地勢特別低的地方多少有點積水,車子通過時不光會飛濺泥水還會打滑,稍不注意就會陷進去,沒有場邊人員的協助,基本就得報廢比賽。
觀賽之人見過賽馬,可沒見過咆哮的汽車,平時騎自行車相互競逐,累的呼哧帶喘,樂趣無窮,今日之比賽竟然如此之燃爆,發動機轟鳴,騰空飛起,眨眼間越過水坑,一個甩尾從眼前的彎道掠過,土浪如雨般甩向人群,煙塵散盡,車子已經遠去,只見一道煙塵逐漸變小,直至消失不見。
轟鳴聲又至,兩廂對比之下,這輛車明顯更加急躁,尚未來得及驚嘆已經飛掠過水坑,朝著前車方向追去。周圍人看到粉色車身貼紙都在呼喊著什麼,直到身邊朋友激動的拉著他喊叫雲總雲總,所有人才明白這輛車上的駕駛員是雲總理事。
卡車咆哮如雷,非常沉悶,車型大了許多不說,飛行的距離一點不見少,觀眾更加興奮,歡呼雀躍,這一趟來的太值了。
漫長等待過後,一輛貼了粉色貼紙的卡車如約而至,甚至透過車窗能夠看到車手巨大的頭盔,暴躁,迅捷,甚至入彎都不肯降低車速,車身根本不是駛入彎道,而是滑進彎道,發動機的轟鳴至始至終都沒有降低。
又是漫長的等待,一輛更加暴躁的卡車飛掠而過,同樣的粉色貼紙,車輪與車身幾乎分離,眨眼之間消失在視野,空中跟隨一架小型飛機,機身下面好像掛著什麼東西。
工作人員迅速開工,讓觀眾快點上車去出發點,若是快的話甚至可以看到這輛車沖過終點線,一些離的較近的觀眾早就開始行動,快速上車朝著終點線附近的空曠地趕過去。
車輛到達最後一個計時點,略微偏離路線的平行直道上有一個歪斜的土坡,這是早就準備好的驚喜,為今天最後一躍架設了固定拍攝機位,拍攝人員已經舉起旗幟,跟空中單位協同拍攝,機器已經動了起來,膠卷飛速轉動。
輕拉方向盤,迅速進入非賽道的平行直道,耳機里傳來聲音“空中機器已就位,視野良好。”聲音非常熟悉。
“地面機器已就位,視野良好。”
“車輛狀態良好,進入翻滾標記區域。”
“空中單位到達預定角度,抓住了!”
“地面抓住了!”
卡車右側迅速抬起,車身越過土坡,空中向左翻轉,車底盤下面的塵土迅速消散,這一刻仿佛時間停滯一般,空中翻轉兩周穩穩落地,大腳油門,車子抬頭,後輪翻起土浪,直直朝著終點線沖去。
“用時二十四分五秒!天吶!我不信!一定是計時器出問題了!”
觀眾的歡呼迅速淹沒了質疑聲,計時牌定格在二十四分五秒五一九,工作人員引導觀眾走向三廠展廳,燈光璀璨,兩排車整齊展列,一共二十四台車,觀眾走進展廳,首先被兩排車的陣勢吸引頓住腳步,後又被車子吸引快速圍上去,慕名而來長見識見世面的心滿意足,圍著車子轉圈,不停詢問。
賽道內的拍攝並未停止,長孫摘掉頭盔,迅速化上妝容,如瀑長發散開,梳理順滑,巨大風機吹起,手提頭盔慢慢向前行走,一輛轎車快速從背後漂移而過,塵土飛揚,一輛卡車的日行燈于塵煙之中閃亮,靠近長孫,長發飄起與卡車卷起的渦流協調融合,畫面定格在這一刻,後續拍攝了很多張與車輛的合影。
一隊人快速奔過來,看領頭的漢子就知道肯定是李世民一家子,他是接待員,一大早就守在港口,為來訪隊伍向導工作和日程安排。看到他們一家子團聚,他的工作交接給邁小魚,下午回家放長假。
小雲沒有理會來人,開著車快速入庫,收拾妥當到展廳致辭,準備好的演講稿快速讀一遍,輕折一下放在了麥克風邊上。
“感謝各位來賓不辭辛勞來看三廠車展,你們清楚我的節奏,工作極簡,演講內容當然也極簡,鐵路項目吸走過半資金,大量資源向鐵路造船富集,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事實也是如此,重工輕工兩條腿,不能厚此薄彼,今天未來都要兼顧。以汽車業為龍頭的輕工業是平衡重工的重要戰略,惠及未來三十年五十年甚至更久遠,這些都不重要,三廠在未來一年內將會拆成諸多細分行業以及眾多衍生品衍生行業,十年內至少一千萬人就業,前景廣闊,一片藍海,有投資意願的來賓可以關注三廠後續消息,好,東升,後面交給你!”
柳東升接管後續主持工作,給大家講解車輛。大轎車等在展廳後面,小雲上車,立刻啟動,朝著市區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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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坊魚市
市場內打掃的並不干淨,隨處擺放的水盆木桶,大大小小的活魚明碼標價,進出來往的自行車穿梭其中,不時會停下來看看魚情詢問價格。小雲一行人的穿著與環境格格不入,鮮艷奪目,沒有詢問,沒有停留,朝著一處巨大的門面快步走去,門面正堂是巨大的玻璃魚缸,陳列著諸多狠貨,許多東西即便在海邊都不常見,擺在這里更顯得離譜,當然比擺在這里更離譜的是價格牌,簡直就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一件硬貨的價能買半條木船。
“雲妹子,今天不是去賽車了麼?這麼快?”
“那是小事,隨便糊弄一下就行,蝦子做個避風塘,一人一個龍蝦仔,蒜蓉粉絲吧,幾只帝王蟹全撈……”
“有兩只定出去了!”
“嗯,剩下給我做個八吃,大大方方的,梭子蟹撿大的煲個粥,做個金沙,鹽𤤾,象拔蚌,蔥油,炒個螺片,黃魚有沒?”
“有的,小的定出去了,大的還存著呢!”
“做個魚湯,一個粥,一個湯,讓杜家兄弟送一件典藏黃酒,準備幾樣主食吧,家常小油餅,額……”
李世民賊兮兮的湊上來“看牌子價格,得不少錢吧!”
“你操什麼閑心!金銀小饅頭,花卷,海參炒飯,那是什麼?”指著一輛剛剛停下的車。
掌櫃快步過去,跟送貨的人聊起來,似乎忘記大堂里還有一幫人等著他,笑嘻嘻的爬上水箱,跟兩個工人站在箱口比劃。大網兜一劃拉,撈出一條魚,掌櫃點點頭,一抖網兜把魚摔在門口的地上, 里啪啦依舊跳個不停,一個伙計拿著尺長的尖刀走過來,稍微扶一下,對著腦袋猛敲兩下,提著走進了後堂。網兜又撈出一條更大的魚,掌櫃拎著走到小雲面前。
“雲妹子,一條東星斑,一條老虎斑,你運氣還怪好 ,清蒸?”
“嗯,行,姐姐有什麼想吃的沒?”
長孫無垢指著扇貝問道“這個,嘗嘗!”
“烤幾個,目前就這些,再搞幾個小海鮮湊個數。”
“好 ,二樓喝茶,這就安排。”
“我帶茶了,準備茶具。”
“哦?!什麼茶?”
“單樅。”
“真的?那你等我,我親自泡!”
李承乾伸手在筐里扒拉貓眼螺,欲言又止,所有人都沒搭理他,直接朝著二樓走去,掌櫃走了,只能拉著伙計詢問,這個應該怎麼吃。
伙計抬著煤火爐子上來,放在窗口,已經燒開的水壺架在爐子上,任其翻騰呼嘯著,掌櫃端了茶具過來,茶碗倒進水盆,提起開水澆在水盆里,燙壺,擰開竹筒小心倒進茶壺之中,滾燙開水沒過茶葉,迅速倒出,倒滿開水,夾子夾起燙過的茶碗迅速擺好,公道杯放上茶濾,茶壺傾斜,很快出湯。
“杜星,你怎麼不跟明大叔學釀酒?非要弄海鮮?”
“學過,不太喜歡,我喜歡水,不含酒的水,看那些老酒膩子,來,正合適,”給眾人比劃了一下茶碗,端起第一個茶碗,輕嗅一下,淺飲一口,品味許久,一飲而盡,“看那些老酒膩子整日喝的酩酊大醉,稀里糊涂,瘋瘋癲癲,打心眼兒里不喜歡,還是喝茶好,養人!”
“姐姐嘗嘗,鳳凰單樅,試試可曾見過這個香氣?”
長孫端起茶碗淺喝一口,“看這個小兄弟的動作,恍如隔世,想那年你才半人高,你們三個小豆丁品茶的姿態如出一轍,呵呵,不想已經這麼多年了!若說這些年哪個茶記得最清楚,非茉莉花茶莫屬!即便日後見過許多好茶,卻都不以為意了!你說這世間有著諸多的規矩,這是為何?”
“我去看生意了,你們聊!”掌櫃微微一笑,快步走下樓去。
“這話從哪兒說呢?承乾,續水。”
“哦!”
“姐姐的意思是問為何世間會有這麼多規矩,許多規矩看上去腐朽不堪,毫無人性,是嗎?”
“大致是吧,天地本就混沌一片,為何到人這兒就有這麼多墨守成規呢?!”
“過擬合,生物本能產生的一種潛意識顯化動作,沒搞清楚事物真實確切的發生原因和過程的時候,大腦會把偶然現象歸結為事物發生的必然條件或伴隨現象,這種現象衍生出很多成體系的東西,佔卜,醫術,祭祀,語言,習俗,都有他的影子。”
包里電話響起,開包按下接听。
“客人到了!”
“嗯。我去接一下王大娘!”
“我陪你去吧!”
二人聯袂來到樓下,朝著後門貨運通道走去。
客車緩緩停穩,車門打開,林夫子率先下來,鄭通抱著一個孩子慢慢走出車廂,接著去王岳英,同樣抱著孩子,孫思邈,尤老倔,灰灰。
“一路辛苦!”伸手要接鄭通抱著的孩子,孩子怕生摟著鄭通不撒手。
王岳英伸手揪住這孩子耳朵“喊雲姐!”懷里孩子直接塞給長孫,“這是長孫姐姐!保養挺好,真白淨!”
小雲呵呵一笑,接過鄭通懷里的孩子,往大堂走,電話又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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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團人員到了。”
“嗯,知道了!”
王岳英看小雲事多,伸手接過孩子,跟著眾人上樓。
幾輛倒騎驢停下,棚子掀起,李孝恭率先走進來,笑呵呵跟小雲打招呼,他們一行人盤桓洛陽兩個多月,該打探的消息,該談的項目,該會見的人,都辦妥,只等李世民拿大主意,敲定船只和武器。所有人登上二樓大廳,分列幾席坐定。
“今日趕巧了湊在一塊,有家人有朋友也有客人,我就不一一客套了,剛才點了幾樣小菜,夠不夠也不知道,樓下是我家的生意,喜歡什麼自己去喊他們做,不必客氣。
今次應該算是家宴,幾位家長去南島度假,正好路過,大家相互都熟識,我也不一一介紹了,灰灰,你陪客人喝兩杯,我們說點私房話!”
“話說盤古開天地……”灰灰一臉笑嘻嘻。
“哈哈哈……”
李世民趕忙招呼“別鬧,隨意一些!”
“王婆婆是婦道人家,不方便灌酒,孫師年歲大了,也不方便,陛下,小子看您龍精虎猛的,今天算您撈著了,這麼多保駕的,灌酒沒跑了!”
“朕就不該搭你的茬兒!”
“看看,男人怎麼能說這話呢,是吧?是男人就得雄起,我去看看菜哈,你們想添什麼去魚缸里撈!”朝著樓下喊了一聲“阿星!菜好了直接上,不用等了!”
“好 ,知道了!”樓下傳來回應。
“擇日不如撞日,有陛下大駕光臨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孫思邈一抹臉呵斥道“你小子跟誰學的如此油滑?!說點正經的!”
“啊哈哈,好 ,孫師,給您尋門親怎麼樣?喜歡如花似玉的嬌滴滴,還是風韻猶存的笑咪咪……”
孫思邈瞬間彈起,繞過桌子朝灰灰奔去,灰灰見事不妙趕緊繞著桌子躲避,尤老倔不動聲色等待時間,眼角瞄到灰灰馬上繞到身邊,一起身拉住衫子,按在了地上,孫思邈借著勢頭對著屁股猛踹,踢了四五下這才停下來捋胡須,跟老倔招呼一下,回了座位。
李孝恭離的近,上前一步,拉起灰灰,半調笑半安慰“跟你爹比你還是嫩點兒,鬧也鬧了,笑也笑了,說點兒別的,說說你如何看待汽車?!”
“對對對,那個鐵疙瘩就是厲害,一兩柱香的時間竟能跑一百多里,最上等的馬兒也要跑一兩個時辰!”程知節听到汽車非常興奮,說話時臉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王岳英摟著孩子低聲說道“孩子佔手,一直沒得著空閑出來,這不,年歲大了能離手就過來玩咯。”
“我看小報上說,鄭老爺子又弄了一房?”小雲好奇的問道。
“可是呀,都是老王個小犢子帶壞的,攛掇他吃那個泥龍歸真丸,那東西勁兒挺大,把房里侍應給睡了,這不,肚子大了也不好太過苛責,這年齡了,由著他去吧。”
“卿卿他爹?!”
“是,卿卿他爹,堵了他好幾天,都讓他給混過去了,他家那妾室也是個巧嘴兒,愣讓她忽悠得好幾天才回過味兒來!讓張鶴沖那小子踅摸著他許久,讓我給堵酒店里了,正好那小子去查賬盤桓久了些,就這還差點兒讓他從後門溜了。”
“咋解決的?”長孫好奇道。
“是啊,咋解決的?”
“讓他賠了一千貫安胎費!”
“這名目立的,有水平啊!”長孫贊道!
“那是啊,男人之間逗趣兒,胡來就胡來,你倆大男人光屁股遛街轉去,老娘才不管呢,你這一通胡鬧害得人家一姑娘十月懷胎,又是吐又是難受的,那你想啊,這能善了?!不賠錢我捏碎他小腦瓜!”
“就一回?”長孫更好奇了。
“哪兒能啊?男人那臭德性,偷嘴還能只偷一回?肚子大了瞞不住了唄,心想,年紀大了,懶得管太多,實在不舒心可以打兒子嘛,年輕少壯的,越打越皮實。”
“哈哈哈……”
“我在宅子待著不出門,讓張小子給我盯著店里,那小兔崽子兩天不打,蹦著高兒找事兒,拿店里錢去打牌,讓我給堵包房里了,哈哈哈,那個解氣呀,這不,半年了還消停著呢!”
“是得打!”
“後來我想了一辦法,把老鄭的藥丸子拿給翠如,就是我家大兒媳,如今這小子整日蔫吧著,不出去耍也不出去賭錢了,哦……嗨……今日才品出來,難怪你師父那小子葷素不忌,用毒使藥溜到飛起,不管啥玩意兒,用對地方是藥,用不對地方是毒,頓覺唏噓!”
“為何唏噓?!”小雲問道。
“兩月沒來月事,讓老孫一摸脈,你猜怎麼著?”
“又有了?”長孫非常好奇!
“絕了!真是時也命也,不服不行,以前覺得無論何事都能抓撓抓撓,如今看來,都是命,半分強求不得,若是沒有那粒藥,哎,你師父是高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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