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點前五分鐘，露克蕾西婭已經站在通往校長辦公室的石獸雕像前。
她提前到了，站在走廊上整理著前幾次輔導的筆記。
不一會兒身後就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她轉身，看到小巴蒂大步走來。
“你來早了。”小巴蒂看著空蕩蕩的走廊，“校長還沒出來？”
露克蕾西婭搖頭︰“還沒有看到人呢。”
兩人在石獸雕像前等著。
小巴蒂注意到她手中的花瓶，視線在紋路上停了停。
“你不用緊張。”他的聲音放輕了些，“麥格教授說得對，這種保持原始特性的變形，在某些情況下比完全轉換更有價值。”
露克蕾西婭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只是很難像教科書那樣控制它。”
小巴蒂靠在牆上，揉著剛剛在溫室里蹲久了有些酸麻的脖子，聲音里帶著少見的思索。
“說不定正是這一點引起了鄧布利多的注意，如果變形的形式是…”
他們的談話被急促的腳步聲打斷。
麥格教授快步向他們走來，一如既往地穿著墨綠色長袍。
“克勞奇小姐，克勞奇先生，很抱歉讓你們久等了。”她簡短問候，“鄧布利多校長臨時被魔法部一位官員耽擱了，他委托我先帶你們去上課地點，他稍後就到。”
麥格教授轉身朝主樓梯方向走去。
小巴蒂和露克蕾西婭對視一眼，對她招了招手，兩個人跟了上去。
“麥格教授。”小巴蒂問，“我們不是在校長辦公室上課嗎？”
“不是，克勞奇先生。”麥格教授頭也不回，“校長認為，考慮到今天課程的特殊性質，室外環境會更加合適。”
室外？
小巴蒂的腳步慢了下來。
開學前父親在家里說過，這個時候，任何不尋常的安排都需要格外小心。
改變地點，脫離城堡的保護，去一個事先沒有勘察過的地方...
“室外？在哪里？”
“請放心，不是在禁林。”麥格教授略帶笑意地回應，似乎預料到了他的擔憂，“是在城堡後面斯普勞特教授專用的研究園地，那里有充足的陽光和各種活性植物，非常適合今天的課程內容。”
小巴蒂看上去稍微放松了些，沒再多說什麼。
麥格教授帶領他們穿過長廊和主門廳，走向城堡外。
秋天的陽光柔和地灑在草地上，空氣中帶著植物與泥土的氣息。
三人沿著一條較少人走的小徑前行，朝城堡另一側的低矮山丘走去。
麥格教授看著小巴蒂來回打量四周的環境，再次解釋︰“這是通往教師私人研究區的路，平常不會有學生刻意路過，克勞奇先生。”
走了約十分鐘，路徑在一片開闊的林間空地前結束。
空地中央擺放著一張樸素的木桌和三把椅子。
桌上整齊排列著各種物品。
石頭、木塊、水晶杯、金屬錠，還有一盆生機勃勃的小植物。
“請稍作休息。”麥格教授示意他們坐下，“校長應該很快就到。”
露克蕾西婭坐下後，開始好奇地觀察桌上的物品。
小巴蒂把椅子拉得近了點，右手按在長袍內側。
“克勞奇小姐。”麥格教授臨離開對露克蕾西婭淺笑了一下，“校長對你的變形方式非常感興趣，我期待听到你們的課程成果，等你結束後可以來我的辦公室喝茶。”
她又看向小巴蒂，補充道。
“克勞奇先生，我相信你的參與也會帶來一些有趣的視角。”
麥格教授離開後不久，伴隨著一聲輕微的爆裂，鄧布利多出現在空地邊緣。
他穿著深紫色長袍，上面繡著銀色星星，看起來剛從某個正式場合歸來。
“下午好，孩子們，抱歉讓你們久等了，魔法部的事務總是出人意料地冗長。”
他走近向兩人點頭微笑，目光在小巴蒂身上停了停，眼楮後的鏡片閃爍著愉快的光芒。
“很高興你也能參加，小巴蒂先生。”
小巴蒂點了點頭。
鄧布利多環顧四周的樹木，深深吸了口氣，他又看向露克蕾西婭，眼神一如既往地慈愛。
“清新的空氣，充滿生機的植物，遠離城堡的喧囂。我選擇這個地點，是因為它與我們今天的主題特別相稱。而且，從你前幾天與禁林里那些優雅生物的互動來看，你在自然環境中似乎能發揮出更好的魔法。”
露克蕾西婭臉色微變，趕緊起身解釋︰“您知道那件事？我…我不是有意違反校規的，校長先生。我們只是想…”
“噢，規則。”
鄧布利多輕擺手，就像趕走一只煩人的飛蟲。
“有時候它們必要，有時候它們只是阻礙了真正重要的事情。比如一位年輕女巫與獨角獸之間罕見的信任時刻。”
他目光轉向晴朗的天空，語氣變得若有所思。
“那是個美好的夜晚，星光格外明亮，不是嗎？我記得那天晚上，禁林邊緣聚集了相當多的...目光。”
小巴蒂感覺血液在血管里凝固了。
那天晚上，除了她和獨角獸，還有他們兩個人之外，哪有什麼“目光？”
話從他嘴里出來的時候聲音很緊︰“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說，森林里的生物總是對特殊魔法很敏感。”鄧布利多解釋，嘴角帶著微妙的笑意，“而人類，無論穿著什麼，也常常被好奇心驅使。”
無論穿著什麼。
小巴蒂的手指在長袍內側收緊了。
鄧布利多知道什麼？
“不過今天，我們不談這些復雜的事。”
鄧布利多的語氣輕松起來，從長袍口袋里取出一顆檸檬雪寶。
“在這個私密的小天地，是為了探索露克蕾西婭獨特的變形天賦，以及它可能的應用。”
他遞給露克蕾西婭一顆糖果，又向小巴蒂示意，後者禮貌但堅決地搖頭拒絕。
“至于為什麼選擇這個較為隱蔽的地點，”鄧布利多的語氣變了，“有些特殊天賦和能力最好不要過早引起太多關注。特別是在當前的...時局下。”
時局。
小巴蒂知道這個詞的分量。
他想起父親最近回家時的表情，想起那些越來越頻繁的部里緊急會議，想起母親晚上會緊鎖房門的習慣。
小巴蒂的肩膀松了下來，手從長袍內側移開了。
鄧布利多在桌旁坐下，將魔杖輕放桌面，他看向露克蕾西婭。
“我想我們可以開始了。麥格教授向我展示了你的變形作業，那種保留物體原始本質的變形方式令人印象深刻。”
露克蕾西婭坐直身體︰“麥格教授說這是一種不同的魔法表達方式，但我還在學習如何有意識地引導它。”
“正是如此。”鄧布利多微笑，“但這不是技巧的缺失，而是另一種能力的顯現。”
他拿起桌上一塊普通石頭。
“看看這塊石頭，表面上毫不起眼，對吧？”
他向石頭輕點魔杖，石頭變成了精致的銀燭台。
再點一下，燭台恢復原形，但表面覆蓋了細密苔蘚，散發著生命氣息。
“傳統變形術。”鄧布利多解釋，“如我第一次展示的那樣，完全改變物體本質。但你的變形保留了原物的特性，像第二種。這是一種更古老、更深層的變形理解。”
小巴蒂向前傾身，伸手觸摸著上面的苔蘚問。
“這種變形有什麼特殊用途嗎？”
“耐心點，小巴蒂先生。”鄧布利多微笑著眨了眨眼楮，“我們會講到的。首先，我想看看露克蕾西婭的作品。能否展示一下麥格教授和我提到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