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所有輔助材料加入,坩堝中的液體呈現出更深的銀色。
“現在是最關鍵的部分。”
露克蕾西婭從挎包內側口袋取出一個精致的水晶小瓶,表情變得專注凝重。
透明的小瓶中,液體在月光下微微泛光,如同瓶中盛著星光。
“這是獨角獸自願贈予的禮物,”她對身旁的人解釋道,“每一滴都包含著純淨的意願和力量。”
西里斯會意地點頭後退一步,給她留出足夠的空間。
露克蕾西婭將小瓶放在銀托盤上,閉上眼楮,深吸一口氣。
她再次睜開眼楮,雙手在藥劑上方做出流暢而古老的手勢。
西里斯的呼吸停了一下。
這個手勢...他在禁林里見過。
隱身衣下,他和詹姆看到她對獨角獸做同樣的動作,那種虔誠,那種與自然的交流。
但當時隔得太遠看不清,現在他意識到,這是她的世界的一部分。
一個他從未真正理解的世界。
“請讓這純淨的眼淚融入治愈之源...”她的聲音很輕,像祈禱,“讓理智保持清明,讓思緒不被黑暗吞噬。”
伴隨著祝福語,她小心地將獨角獸眼淚滴入藥劑。
第三滴眼淚接觸到藥劑表面的瞬間,世界炸開了。
銀光從坩堝中爆發,亮得像小太陽,教室里的每個角落都被照得雪白。
西里斯眯起眼楮,視網膜上全是白色的殘影。
藥劑開始劇烈翻騰,發出嘶嘶的聲音,像是什麼野獸在咆哮。
泡沫涌起,幾乎要溢出邊緣。
整個坩堝在搖晃,金屬架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小心!”
西里斯的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
他本能地沖上前,一只手伸向搖晃的坩堝,另一只手抓住了露克蕾西婭的手腕。
坩堝的金屬燙得像火炭,疼痛瞬間傳遍他的掌心,但他沒有松手。
露克蕾西婭沒有慌亂,只是稍微調整了咒語節奏。
“跟著我的節奏,西里斯,別松開我的手腕,試著將你的注意力放在我與藥劑的連接上,和我一起感受魔法的流向。”
西里斯閉上眼楮,集中精神,試圖感受那股魔力的流動。
起初只有混亂。
魔力在他體內翻騰,像暴怒的野獸,他的第一反應是控制它,馴服它,就像在決斗中那樣。
但露克蕾西婭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不要抵抗它,而是引導它。”
他試著放松。
這比听起來難得多。
格蘭芬多的本能是征服,是戰斗,是永不退縮。
但她的聲音很穩定,手腕在他掌心里變得溫暖,他開始學著放手。
然後,另一種感覺出現了。
獨角獸眼淚的魔力不再是需要征服的敵人,而是...
一條銀色的河流。
它有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方向,自己的智慧。
它不需要被命令,只需要被理解。
西里斯的世界觀在這一刻徹底改變了。
十六年來,他以為魔法就是力量,就是控制,就是讓世界按照你的意志運轉。
但現在他發現,真正的魔法是對話。
是傾听。
是與那些比人類更古老、更智慧的力量建立聯系。
“就像與之共舞。”
話從他嘴里輕聲溢出,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說了什麼。
但這就是他的感受。
不是在戰斗,而是在舞蹈。
不是在征服,而是在合作。
“你理解的很對。”
露克蕾西婭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響起,帶著一絲驚訝。
他們兩個人的魔力以一種奇異的方式融合。
西里斯的力量如同岸堤,穩定著洶涌的能量,而露克蕾西婭則輕柔地引導著流向,兩人在這一刻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循環。
獨角獸眼淚的能量不再抵抗,而是順著他們創造的通道,逐漸融入藥劑的每一個分子。
“再堅持一會兒。”露克蕾西婭輕聲說,“它快穩定了...”
片刻後,坩堝中的翻騰漸漸平息,強烈的光芒也逐漸柔和下來。
藥劑的表面平靜如鏡,泛起珍珠般的光澤,深處偶爾閃過銀光,猶如夜空中的流星。
“好了。”
露克蕾西婭終于松了口氣,肩膀放松下來。
西里斯這才意識到自己緊握著她的手腕,力道之大甚至留下了紅印,連忙松開。
但那種魔力連接的余韻仍在他的皮膚上流淌。
“沒事吧?”
他的嗓音比自己預想的要低沉。
“嗯,穩定下來了。”露克蕾西婭點頭,看起來有些疲憊,“謝謝你...反應比預期強烈得多。獨角獸的眼淚總是難以預測。”
咒語完成後,一種清新的草藥香味在教室中彌漫開來。
西里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整個人僵住了。
這種味道...他太熟悉了。
電影院昏暗的光線中,這種香氣包圍著他。
她的手指插進他頸部的毛發時,這種香氣就在他鼻尖。
當她輕聲講述電影情節,額頭抵著他的頭時,這種香氣讓他有種說不出的安心感...
“這種草藥的味道...”
話已經到了嘴邊,聲音里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柔軟和渴望。
“讓我想起...”
然後他的大腦清醒了。
梅林啊,他差點說出什麼?
電影院里的回憶?
她撫摸大黑狗的溫柔?
那些只有阿尼瑪格斯形態的他才知道的秘密?
血液沖向他的臉。
如果他說漏嘴了,如果她發現了他的秘密,如果她知道那只大黑狗就是...
“想起什麼?”
露克蕾西婭好奇地看向他,手上繼續攪動藥劑,但目光停在他臉上。
她的眼中有純真的好奇,完全沒有懷疑。
她相信他,信任他,而他卻在欺騙她。
西里斯的喉嚨發緊︰“呃...”
他尷尬地撓了撓頭,手上一陣刺痛讓他皺起眉。
“嘶——”
“怎麼了?
露克蕾西婭被他的反應嚇到,馬上放下攪拌棒,看到他右手掌心泛紅的皮膚。
“沒什麼。”西里斯搖頭,試圖掩飾,“剛才穩住坩堝的時候可能有點燙到了。”
“你燙傷了?”
露克蕾西婭的聲音里有真正的擔憂,她不由分說地拉過他的手,翻過來仔細查看。
“金屬坩堝在獨角獸眼淚反應中會變得特別熱...對不起,我應該事先提醒你的。”
她的眉頭皺得很緊,像是他的傷是她造成的一樣。
他想說這不是她的錯,他是自願的,但話卡在喉嚨里。
露克蕾西婭迅速起身,從藥劑台下方的櫃子里翻找著什麼。
找到小盒子後,她打開,取出散發著淡綠色光澤的膏狀物。
西里斯想抽回手︰“真的沒必要...”
“別動。”
她重新握住了他的手腕,她的手指很涼,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皮膚的灼熱。
“如果處理不好的話會脫皮。”露克蕾西婭開始專注地將膏體涂抹在泛紅的皮膚上,“這是緩解燙傷的草藥膏,我用母親行李箱里帶來的草藥調配的。”
清涼感立刻滲入皮膚,但比起傷口的緩解,更讓他分心的是她縴細手指在他掌心的觸感。
她說話時沒有抬頭,全部注意力都在他的傷口上。
西里斯看著她低垂的睫毛,看著她認真的表情,感覺胸口有什麼東西在融化。
沒有人這樣照顧過他。
在布萊克家,傷痛是軟弱的象征。
在霍格沃茨,男孩們互相嘲笑對方的傷疤。
但她不一樣。
她的關心一直都是真實的,自然的,不求回報的。
“所以呢,”露克蕾西婭繼續著剛才的話題,手上動作不停,“你剛才說這種香氣讓你想起什麼,都能忘了自己手上的傷?”
西里斯努力讓自己的目光從她低垂的睫毛上移開。
“想起...想起剛才那種魔法的感覺?我從沒體驗過與魔法對話而不是命令它...這完全不同于我們在霍格沃茨學到的方式。”
他松了口氣,慶幸自己在麥格教授面前找借口找多了,某種經驗讓他能在慌亂下合理轉移話題。
“這是很古老的方法,就像那天你在廢棄果園里見到的那樣。”
露克蕾西婭的手指在他掌心輕輕按壓,涂抹著藥膏,輕聲解釋道。
“大多數現代魔法都追求控制和效率,但有些魔法...特別是與自然和生命相關的,需要尊重和合作。”
西里斯點了點頭,努力讓自己集中在對話上,而不是她指尖的觸感。
這種草藥香味讓他無法控制的想到在電影院里她的手指插進大狗頸部的毛發中,那種讓人沉溺的感受。
“就像…”
露克蕾西婭抬起頭,準備進一步解釋,按壓著最後一點藥膏。
“就像與人相處。”
西里斯接過她的話,發現露克蕾西婭正注視著他,趕緊把目光落回手掌上。
“強迫和控制永遠不如理解和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