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大廳里的學生三三兩兩地離開,回到各自的公共休息室。
露克蕾西婭將最後一本書塞進挎包,和身邊的索菲亞輕聲交談。
“我去圖書館寫一下變形課的作業。”
索菲亞朝她眨眼笑了一下。
大廳入口處,盧平靠在石柱旁,手中攤著一本棕色皮面筆記本。
上面寫著時間和地點,像是級長的巡邏安排。
他在某一行旁邊做了標記,然後看了看懷表。
看到她走近,他合上筆記本塞進袍子內側口袋,臉上露出笑容。
“準備好了嗎?”
露克蕾西婭拍了拍挎包︰“材料都帶齊了。”
盧平主動拿過她的挎包,放慢腳步配合她的步伐,兩人順著走廊前行。
在學校快一個月了,露克蕾西婭還是覺得夜晚的霍格沃茨有種靜謐的魔力。
他們穿過幾條幽靜的走廊,爬上三段旋轉樓梯,東塔比想象中要遠。
盧平偶爾會停下來,指給她看某些容易迷路的岔路口。
“你看,這幅畫有個秘密。”他指著一幅普通的風景畫,“如果你迷路了,可以對它說燈火通明,背景里的小屋窗戶就會亮起來,箭頭會指向正確的方向。”
露克蕾西婭湊上去看︰“這是你們發現的?”
“是西里斯無意中發現的。”提到朋友的名字,他的聲音變得更加溫和,“他有一種...直覺,對城堡的秘密異常敏感。”
兩個人繞過變幻的樓梯,盧平再次停下來,指向一處不起眼的牆角刻痕。
“還有這里,只要你看到這種標記,就說明附近有密道。也是詹姆和他發現的,救了我們無數次。”
露克蕾西婭想到之前穿過魁地奇球場的那條捷徑,又問︰“你們總是在城堡里探險嗎?”
“嗯,主要是他們兩個帶頭。我通常負責確保我們不會太過火。”盧平的語氣中帶著無奈的笑意,“彼…佩迪魯負責望風。”
他們來到一扇略顯陳舊的木門前。
門上刻著一個細小的痕跡,像是一個月亮和爪印的組合。
盧平用魔杖輕點,低聲說了句“惡作劇完畢”,門鎖喀嗒一聲打開了。
教室比露克蕾西婭想象中要干淨,窗戶正對著逐漸升起的月亮。
一張長工作台已經擺放好,上面整齊地放著許多珍貴魔藥材料、坩堝、藥材刀、和各種玻璃器皿,甚至角落里還有一個小型的魔法蒸餾器。
“詹姆說他從斯拉格霍恩教授那里‘借’了一些專業器材,說實話,我不太想知道細節。”
盧平苦笑著解釋道,開始施加防護咒語和隔音咒。
“現在沒人能听到我們,也不會有人突然闖入。如果有外人靠近,窗戶會輕微震動。”
露克蕾西婭從挎包里一樣樣取出材料。
柔情薄荷,月桂葉,還有幾種小巴蒂幫她從斯拉格霍恩教授那里要來的稀有藥草。
最後,她拿出那個小小的水晶瓶。
瓶子在月光下閃著珍珠般的光澤,在光線變化時還能看到里面的銀色液體在流動。
她雙手捧著瓶子,在銀托盤上方停留了很久。
然後輕輕將瓶子放在托盤中心。
盧平在一旁幫她清理工作台,兩個人陷入了一種舒適的沉默。
盧平正在按照她的指示測量基礎材料︰“你說的藥劑確實需要分兩次完成?”
“嗯,今晚完成基底,下周才能加入柔情薄荷。”露克蕾西婭小聲解釋,“可以更好地融合獨角獸眼淚的力量,本來銀甘草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不好獲取,所以要分開加入,這樣才能保留它的舒緩特性。用它替代傳統配方中的鎮痛成分,能減輕變形的痛苦而不產生嗜睡作用。”
盧平怔住了︰“你為我研究了這麼多...”
露克蕾西婭只是微微一笑,繼續低頭處理手上的藥材。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有些猶豫地看向盧平︰“萊姆斯,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盧平對露克蕾西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當然,我想我們之間不需要什麼秘密,我會毫無保留。”
“變形的時候…最難熬的部分是什麼?我,我的意思是...”她的手停在藥材上,“如果能多了解一些,或許能讓藥劑更有針對性。”
盧平手中的銀刀停住了。
他放下刀,看向窗外。
月亮已經升得很高,像一枚銀幣懸在天空中。
很長時間里,教室里只有坩堝下火焰輕微的呼呼聲。
然後他轉回頭,手指輕敲著工作台邊緣。
“不只是疼痛。關節扭曲,骨骼重組,這些你能忍受。但最可怕的是...理智被一點點吞噬。你感覺到自己在消失,另一個東西在佔據你的身體。你知道正在失控,但什麼都做不了。”
他的聲音更輕了。
“就像溺水,但溺死你的是你自己。”
露克蕾西婭安靜地垂下頭听著,沒有插話。
“不過幸好有朋友在。”他的語氣微微輕快了些,“詹姆和西里斯,他們知道後沒有逃開。西里斯是第一個提出辦法的人。他說,如果法律不允許狼人有朋友陪伴,那就改變我們自己去適應。”
露克蕾西婭驚訝地抬起頭,手中的銀匙停在半空。
“改變自己?”
這讓她想起走廊那晚西里斯提到的“對萊姆斯非常重要的事”和“能保護朋友的秘密”。
戈德里克山谷訓練時,她也確實注意到三人之間存在某種特殊的默契,超出普通朋友關系。
盧平溫和地笑了笑,沒有詳細解釋,而是將話題轉回藥劑。
“听起來很瘋狂,對吧?但有時候友誼就需要一些瘋狂的舉動。說起來,西里斯最近的行為讓我有點驚訝。”
露克蕾西婭好奇地問︰“什麼行為?”
“他最近幾乎住在圖書館草藥區了。”盧平一邊分揀藥材,一邊說道,“詹姆說他從沒見過西里斯這麼認真研究學術內容。昨天我路過的時候,他正在抄寫一本《高階草藥特性詳解》。”
“抄寫?”
“通常他只會為了惡作劇查閱書籍,但這次…”盧平拿起一片薄荷葉,在指間轉了轉,“他甚至做筆記了。很詳細的那種。”
露克蕾西婭臉上浮現困惑的表情。
注意到她的疑惑,盧平只是笑了笑,沒有進一步解釋,而是看向窗外的月亮。
“他有時候就是這樣,表面上漫不經心,但一旦認定某件事重要,就會全力以赴。”他停頓了一下,將一瓶草藥遞給她,“我很高興看到他找到值得用心的事情。”
露克蕾西婭輕聲說︰“用心的事情,是穩定劑嗎?我也希望能起作用。”
“會的。”盧平一邊笑著點頭,一邊整理工作台,“西里斯很少對人另眼相看,如果他覺得你能做到,那肯定有他的理由。”
露克蕾西婭正要開始下一步,盧平忽然看了看懷表。
“八點半了。”
敲門聲在這時響起,很輕。
露克蕾西婭的銀匙停在坩堝邊緣,她下意識地看向盧平。
盧平已經起身走向門口,臉上的緊張消失了。
“應該是詹姆或者西里斯。他們知道今晚的安排。”
他的手在門把手上停留了片刻。
門開了。
盧平語氣中帶著笑意︰“正好趕上了。”
西里斯走進教室,環顧四周,將黃油啤酒暫時放在一旁的空桌子上。
“布置得不錯。”他的聲音比平時克制了些,“看來叉子的借用計劃很成功。”
盧平拿起放在一旁的筆記本,他看了看懷表的時間。
“級長巡邏,我得走了。如果能早點完成,我會回來幫忙清理。”
臨走前,他和西里斯交換了一個簡短的眼神。
門關上後,教室安靜下來。
只剩下坩堝下微弱的火焰聲和月光灑在地板上的銀色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