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著一條狹窄的走廊前行。
這條路線很偏僻,有一段完全沒有火把,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西里斯不時抬起魔杖照亮前方的路,熒光閃爍的微光在石牆上投下搖曳的光圈。
露克蕾西婭一路上很安靜,眉頭不時皺起,顯然在思考什麼復雜的問題。
她的腳步聲在狹窄的空間里輕響,與西里斯的步伐保持著同樣的節奏。
沉默了很久,西里斯開口︰“你朋友看起來不太好,她沒事吧?”
“嗯,會好的。”露克蕾西婭很快岔開了話題,“你們經常這樣幫朋友溜進醫療翼嗎?”
西里斯笑了笑︰“不算經常,不過詹姆確實擅長分散龐弗雷夫人的注意力。他上次假裝食物中毒,演得那叫一個慘烈。”
兩人又沉默下來。
走廊里只有腳步聲和偶爾的魔杖光照亮石牆的輕微聲響。
當他們經過一幅沉睡的畫像,西里斯又偷看了她一眼。
“你好像有心事。”
露克蕾西婭搖搖頭︰“沒什麼,只是在想作業的事。”
西里斯沒有追問,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他們走上樓梯,又穿過一段特別黑暗的走廊。
幾分鐘後,西里斯突然又說道︰“其實我能理解為朋友冒險的感覺。”
露克蕾西婭側頭看他,但沒說話。
“詹姆和我,還有我們的朋友們。”西里斯繼續道,“我們也會為彼此做一些...不按規則的事。特別是當其中一個人需要幫助的時候。”
露克蕾西婭語氣中帶著一絲困惑︰“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西里斯想了想︰“可能因為我看到你為朋友冒險送藥,讓我想起了我們。有些事情值得冒險,不是嗎?”
露克蕾西婭看著他,現在的布萊克先生好像和在戈德里克山谷訓練的時候不太一樣。
“有時候,”她慢慢地說,“朋友會看到或知道一些讓人擔心的事。”
西里斯點點頭,沒有打斷她。
“如果…”露克蕾西婭停頓了一下,深呼吸了一口氣,“如果有人告訴你一些听起來很荒謬的警告,但那個人以前的預感都成真了...你會相信嗎?”
西里斯心里一動,但面上不動聲色︰“那要看是什麼警告了。”
他們轉過一個拐角,走到一處寬敞的窗台邊。
月光透過彩繪玻璃灑在石板地上,將兩人籠罩在一片銀藍色的光暈中。
西里斯停下腳步,靠在窗台上,望著窗外的黑湖和遠處的禁林輪廓。
湖面在月光下閃著銀光,夜風透過玻璃的縫隙帶來湖水的味道。
“你知道嗎,去年這個時候,我們完成了一件對萊姆斯非常重要的事。那是我們幾個人之間最大的秘密,我們誰都沒有告訴過別人。”
露克蕾西婭也停下來,靠著窗台另一側,月光勾勒出她側臉的輪廓。
“有些秘密值得被保守,”西里斯轉頭看向她,“特別是那些能保護朋友的秘密。”
露克蕾西婭咬了咬下唇,像是在猶豫什麼。
他的表情不像平常那般漫不經心,而且這種眼神讓她覺得有些莫名熟悉。
“我能相信你嗎?”她看著他,沉默了很久,“只是你一個人?”
“這听起來很重要,”他的聲音比平時柔和,“為什麼是現在?”
“因為我今晚听到了一些事。”露克蕾西婭猶豫了一下解釋道,“不是關于我的,可能涉及到...其他人。我知道你對朋友的忠誠,我見過你和波特先生還有盧平先生在一起的樣子。但這次...我需要確定這只在我們之間。”
西里斯直起身子,表情變得更加認真起來。
他沉思片刻,似乎在權衡什麼。
“我不知道雷爾有沒有告訴過你,布萊克家族的家訓是永遠純粹。從我記事起,每一天都被告知血統就是一切,家族榮譽高于生命。但是...在霍格沃茨,我遇到了詹姆他們。我發現有些東西比血緣更珍貴。”
說完這些話,他轉身面對她。
然後做了一件讓露克蕾西婭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事。
他蹲了下來。
整個人蹲在她面前,仰頭看著她的眼楮。
月光從側面打在他臉上,讓他的灰色眼瞳看起來像是有光在其中流動。
“這個選擇讓我母親覺得我是家族的恥辱,我可能會失去一切。繼承權、姓氏、甚至...家人。但如果你願意信任我,我發誓這件事只會留在我們之間,無論它是什麼。不是因為我對朋友忠誠,甚至不是什麼高尚的理由...”
他的語氣變得堅定。
“是因為我懂得秘密的價值,以及保守它們需要付出的代價…我知道秘密一旦泄露會毀掉什麼。我不會讓你經歷那種痛苦。”
露克蕾西婭愣住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布萊克先生。
沒有慣常的輕浮表情,沒有標志性的玩世不恭,而是…坦率、真誠,甚至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脆弱。
他就這樣仰望著她,灰色的眼楮在月光下真誠得讓人心跳加速。
將選擇權完全交給她,等待她的決定。
這一刻,空氣中有什麼在改變。
不是她站著他蹲著的物理高度,而是...別的什麼。
最終,她做出了決定。
“我…”她張口,卻被自己聲音中的輕微顫抖打斷,清了清嗓子才繼續,“我想告訴你索菲亞說的話。”
露克蕾西婭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走廊,想要確認沒有人會路過。
西里斯注意到她的警惕,自然地站起身,向她靠近了半步,剛好能擋住她身後的視線。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露克蕾西婭壓低聲音︰“索菲亞說有暗影在靠近,還說要小心那只老鼠,它不是表面看起來那樣。”
西里斯的心髒猛地一跳。
彼得。
他的阿尼瑪格斯形態就是老鼠。
而就在今晚,他和詹姆親眼看到彼得在跟蹤記錄她的行蹤。
“老鼠?”他努力控制表情,重復道,聲音比平時低沉,“她...確定是老鼠?”
“對,”露克蕾西婭點頭,“我不確定是指什麼,但她說得很嚴肅。而且她還說…”
一個銀色的半透明身影突然從左側牆壁穿了出來,胖修士幽靈愉快地哼著一首中世紀的小調,圍著圍裙在半空中悠然飄著。
露克蕾西婭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向後退了一步。
腳後跟被長袍絆了一下,身體失去平衡。
西里斯瞬間伸出手臂,穩穩扶住她的肘部。
在確認她站穩後他立刻松開了手,但保持在能隨時再次扶住她的距離。
“晚上好,年輕的男女巫師!”胖修士快活地問候道︰“宵禁後在走廊上閑逛可不是好習慣啊,嗯?不過愛情總是讓年輕人忘記時間,哈哈!”
“我們正要回去。”
西里斯臉上恢復了漫不經心的表情,與剛才的坦誠判若兩人。
“啊,那可太好了!責任感!”胖修士笑眯眯地說,然後飄向走廊盡頭,“祝你們晚安,孩子們!”
等幽靈消失在拐角處,西里斯才轉向露克蕾西婭,表情又回到了之前的認真。
“你沒事吧?”
“沒事。”她點點頭,略帶尷尬地整理了一下長袍,“只是有點嚇到了。”
西里斯短暫地掃視了一下四周︰“我們最好先回去,這里不是談話的好地方。胖修士很好,但其他幽靈可能會多嘴。”
“嗯。”露克蕾西婭表示同意,“不過,關于索菲亞說的那些...你覺得是什麼意思?”
西里斯默默消化著這個信息。
這不太可能是巧合,而且龐弗雷夫人也說過,她的室友情況特殊。
“這...確實值得注意。”他盡量保持語氣中立,“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不知道,”露克蕾西婭承認,“可能只是比喻?或者有什麼我沒注意到的事情...”
兩人安靜地走向拉文克勞塔樓,各自沉浸在思緒中。
西里斯不時側頭看她一眼,似乎想說什麼又止住了。
這個警告比她知道的要嚴重得多,但他不能解釋為什麼,至少現在不能。
青銅鷹門環就在眼前,兩人停下腳步。
“謝謝你送我回來,也謝謝你和波特先生幫我進醫療翼。”
“不客氣。”西里斯回答,然後有些猶豫地補充道︰“如果你朋友...索菲亞,還有其他感應和老鼠有關,可以告訴我。”
露克蕾西婭點點頭︰“謝謝你,布萊克先生。還有今晚的...所有幫助。”
“西里斯。”他的聲音很輕,幾乎是脫口而出,“私下里叫我西里斯就好。”
說完他似乎有些意外自己的主動,耳尖悄悄紅了。
露克蕾西婭看著他,嘴角彎了彎︰“好的,西里斯。晚安。”
她的聲音里有種新的溫暖,不再是對“布萊克先生”的禮貌,而是對“西里斯”這個人的親近。
“晚安,露克蕾西婭。”
他也用了她的名字,聲音輕得像羽毛,但在夜晚的走廊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