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文克勞的公共休息室總是比其他學院安靜。
露克蕾西婭從青銅鷹門環走進來，沒有引起注意。
大多數高年級生都埋頭在書本和作業中，羽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
壁爐旁的幾張扶手椅圍成小圈，有人在小聲討論古代魔文的語法變化，偶爾傳來翻書頁的聲音。
藍銅色的帷幔在微風中輕擺，星座圖在天花板上緩緩轉動，整個空間散發著知識的寧靜氣息。
露克蕾西婭輕聲走上通往女生宿舍的螺旋樓梯，書包里裝著剛剛改良的藥劑小瓶。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告訴索菲亞這個消息了。
雖然藥劑還不完美，但應該能暫時緩解她的頭痛，至少可以睡個好覺？
推開宿舍門，露克蕾西婭發現艾瑪正趴在床上翻閱一本《青少年女巫》雜志，海倫娜則坐在窗邊整理筆記。
索菲亞的床鋪平整空蕩，床頭櫃上的水杯和筆記本都紋絲不動，像是一整天都沒回來過。
“索菲亞呢？”
露克蕾西婭把書包放在床上，目光掃向那張空蕩蕩的床鋪。
海倫娜抬起頭，被墨水染藍的手指撥了撥頭發，嘆了口氣︰“還在醫療翼。她早上說頭痛得厲害，走路都搖搖晃晃的，龐弗雷夫人讓她留下觀察。”
“是啊。”艾瑪翻了個身，面朝上，雜志舉在胸前，“我中午從禮堂帶著飯看過她，還是那副半睡不醒的樣子，不知道龐弗雷夫人給了開她什麼藥，她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看著就讓人心疼。”
露克蕾西婭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藥瓶。
“我去看看她，”她重新拿起書包，“也許能幫上忙。”
“現在？”海倫娜挑眉，“已經過了學生外出的時間了，費爾奇可是在到處巡邏呢，萬一被抓住是要扣分關禁閉的。”
“我小心一點。”露克蕾西婭微笑，“如果被抓住就說是急事，反正分數還能掙回來。”
“克勞奇家的小姐被關禁閉？”艾瑪不知道想到什麼情節，笑得雜志都砸到了臉上，“天啊，那你的兩個哥哥想都不用想就會殺到費爾奇面前去吧，我猜絕對是一場惡戰。”
露克蕾西婭想到小巴蒂知道她被關禁閉的表情，也笑了起來。
“好了，如果我真的沒回來的話，你說不定就可以見識到了。”
醫療翼的門輕輕關上，西里斯和詹姆回到了盧平的床邊。
雖然隔著簾子，他們還是放輕了聲音，以免驚動龐弗雷夫人或其他病人。
西里斯壓低聲音，語氣很不滿︰“彼得那家伙到底在搞什麼鬼？躲在角落里偷偷記錄她和克勞奇的對話。”
“噓，冷靜點。”詹姆安撫道，“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蟲尾巴，他從來不會直接問出來，總是偷偷摸摸的。”
盧平虛弱地看向他們︰“你們听到什麼了嗎？”
“距離太遠，”詹姆搖頭，“不過听到露克蕾西婭小姐和克勞奇討論滿月後第三天采集某種特殊材料，听起來就是為了幫你熬制的藥劑。”
“那天晚上的事，”盧平猶豫地開口，“也許我該告訴她我不是因為她的咒語才變成這樣的，她看起來真的嚇壞了。”
西里斯坐到床邊的椅子上︰“等等再說吧。我相信她不會隨便告訴別人，而且現在你這副樣子最好別冒險見她。她今天看起來已經很疲憊了，黑眼圈都沒消下去。”
詹姆眼楮一亮，露出壞笑。
“哦？觀察得很仔細嘛，大腳板。你是不是還注意到她左手食指上的小劃痕？”他故意拖長了音調，做了個精確測量的手勢，“大概兩毫米長，應該是調配魔藥時被玻璃片劃的。還有她頭發上那根丁香紫的發帶，是絲綢質地對吧？”
“閉嘴，叉子！”
西里斯咬著牙說，耳尖紅得像要冒火。
“我只是實話實說，”詹姆無辜地攤手，“我們跟著看了半天，我只注意到克勞奇那家伙恨不得把他的斯萊特林袍子裹在她身上，生怕有人多看她一眼。倒是你，享受著隱身衣的好處可以全程光明正大盯著她看。”
西里斯一把抓起床頭櫃上的枕頭。
“說完了嗎？”
詹姆拍著手越說越興奮︰“別忘了她眨眼的頻率！我數了數，比平常見面的時候要快一些，明顯是睡眠不足的表現——”
枕頭準確地砸中了他的臉。
詹姆晃了晃頭，繼續笑著拍起大腿。
“別急啊！你不記得在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門口的時候克勞奇那副不舍得走的樣子了嗎？記得早點休息，”他模仿小巴蒂的語調，聲音溫柔得發膩，“跟變了個人似的！而你呢，我的朋友，就跟那護食的狗一樣恨不得——啊！”
西里斯一下子沖上去，把詹姆按在床上。
拳頭毫不客氣地招呼在詹姆肚子上，每一拳都像在發泄什麼。
盧平故意多等了幾秒才輕咳一聲，試圖讓話題回歸正軌︰“關于彼得的事...”
“哎喲——大腳板——我錯了——”
詹姆捂著肚子一邊笑一邊求饒，但眼里的幸災樂禍怎麼也藏不住。
西里斯陰沉著臉整理了下衣服，瞪著詹姆︰“他今晚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里記錄她和克勞奇的對話，這確實不對勁。”
“是啊，是啊。”詹姆縮在床尾的欄桿上，裝出可憐巴巴的樣子，“現在關鍵是弄清楚蟲尾巴到底為什麼對她那麼感興趣。自從新學期開始，他就一直表現很怪。”
“是新學期開始嗎？你忘了還在列車上他就在問你是不是認識克勞奇家的人了？西里斯眉頭緊鎖，“還有每次露克蕾西婭經過時那種怪異的注視，感覺就跟…”
“跟你看她的時候一模一樣，”詹姆不顧西里斯殺人的目光咧嘴笑道，“不過你是痴迷，他是...”
“像是在研究，”盧平聲音嚴肅起來，“就像在記錄什麼重要數據。”
醫療翼突然安靜下來。
“對，這就是我想說的。”西里斯抓住這個思路，“彼得從不對女生感興趣，至少不是這種方式。他觀察她的樣子，更像是...”
“在執行任務。”盧平接過話頭，手指輕敲著被單，“我覺得彼得注意的重點不是露克蕾西婭本人…而是她身後代表的東西。”
“要這麼說的話，他總不會是愛上克勞奇了吧？”詹姆的笑容徹底消失了，陷入了某種腦補，“我覺得彼得還真有這種潛質，你們不覺得嗎？但是克勞奇要是知道了，那彼得…”
西里斯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表情抽了抽。
“叉子，不是克勞奇，是克勞奇家。”盧平嘆氣，捂著臉慢慢說，“或者更具體地說...克勞奇先生。”
“你是說因為克勞奇先生在魔法部的職位？”
“可能性很大。”盧平點頭，“想想看，彼得最近總是在打听克勞奇家的事情，包括他們收養露克蕾西婭的細節，雖然沒人知道確切的內容。而且自從新學期開始，他就一直對她的一舉一動格外關注。”
“這倒是解釋得通，蟲尾巴平時見到她不是躲就是結巴，今天卻能冷靜地躲在角落記筆記，不像是某些害羞的暗~戀~者~”
西里斯沒有理會詹姆的調侃，冷著臉掏出活點地圖，默念咒語後查看。
“不管怎樣，下次見到他得套套話...等等。”
他盯著地圖上的一個小點，聲音忽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