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喝完雞湯回家，他家里也熱鬧，連樹一群人還在京市，借住在他和許賀年家里。
他們翻出秦楓的燒烤爐，正在院子里燒烤，肉和酒堆滿一桌，現在他們個個是萬元戶，花起錢來一點不心疼。
龐東方嘴里啃著雞翅，見到秦楓進門，騰出一只手招呼他過來，接著指了指燒烤架上的雞翅。
“這里的快烤熟了，快吃。”
秦楓坐下，不去拿吃的，問龐東方︰“你壯了不少啊。”
龐東方聞言抬起胳膊秀肱二頭肌，咧開嘴笑︰“我也算是走過南闖過北的人了。”
他的頭發長出來許多，現在也是個寸頭，臉頰有肉了，不再像幾個月前那樣凹陷，身體也壯碩了不少，完全看不出來幾個月前，他還是畏畏縮縮的狀態。
秦楓扭頭看連樹︰“沒有消息嗎？”
連樹放下酒瓶子，慚愧地搖頭︰“事情瞞得很緊，我們幾個到處找關系，把認識的人都找了一遍，還是沒什麼收獲。”
他們說到底，退伍前也只是個大頭兵，真沒那麼大的能耐在京市打听到機密消息。
秦楓想了想，這事還是要從秦邦彥那頭下手。
在他回家前，先接到了許賀年的電話，粵西桐秋縣的刑警隊派了幾個同志去京市出差。
王亮死了超過五年，按照這個時代的技術，當年在礁石灘上采集到的血樣應該已經失效，桐秋縣這時派人過來，多半是三麻子招了。
秦楓有點詫異，沒想到三麻子能堅持這麼久，他以為這樣的混混都沒什麼骨氣，一逮進去就招。
接完許賀年的電話，他沒心情吃燒烤，隨便放下行李後馬上趕回大院。
秦念恩放學了，作業沒做完就想溜出去玩，在門口和秦楓撞了個正著。
她乖巧笑道︰“大哥，你怎麼回來了？”
秦楓懶得和她瞎扯，揪著她的領子把人拖回茶室，摁在她的專屬課桌上，讓保姆盯著她。
“我就在客廳坐著，寫完作業給我檢查，我看過之後才能出去玩。”
秦念恩縮成一團，慘兮兮地翻開作業本。
秦楓坐在客廳等秦邦彥。
天色黑了，家里已經吃過飯，秦邦彥才回來，見到秦楓，他很意想不到。
“南疆的項目結束了？”
秦楓搖頭︰“沒，那邊現在是沙塵暴多發季節，為了工人的安全，我們和施工隊商量過後決定暫時停工。”
說完，爺孫兩人陷入了沉默。
半晌，秦邦彥嘆了一聲︰“我知道你有事情要問，到書房來。”
到書房坐下，秦楓給秦邦彥沏了一杯茶。
秦邦彥抿了一口，又嘆氣︰“中央成立了調查組，兩個月前已經秘密去了疆省，至于在石莊市抓到的那個首腦，也招供了。”
秦楓盯著秦邦彥︰“是他殺的王亮？”
秦邦彥微微點頭，腰背塌了下去︰“是他動的手，只不過，是秦柏逼他的，秦柏也是整條走私生意的幕後黑手。”
果然，他就知道，秦柏肯定脫不了關系。
根據三麻子的口供，當初他不想殺王亮，是秦柏威脅他，只有殺了王亮，秦柏才願意繼續帶著他賺錢。
三麻子從前是公社里出了名的懶漢，肚子什麼時候吃飽過？手里什麼時候有過錢？連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
秦柏出現以後，他不僅能大口吃肉，錢袋也鼓起來，他覺得自己過上了人上人的生活。
嘗試過這麼好的生活，哪里還能回到從前？
而且三麻子有種預感，那時如果他不殺王亮，死的就是他和王亮兩個人。
所以他動手了，秦柏在一邊錄像，把他的犯罪過程拍了下來，以此威脅。
那天以後，他徹底上了秦柏的賊船，他有把柄被秦柏握在手里，徹底沒有後路。
被捕以後，三麻子嘴硬了這麼久，就是因為那段錄像，不招供，還可能等到秦柏來撈他，要是招了，他必死無疑。
只是他也沒想到他被捕這事居然瞞得這麼死，中央的調查組沒有打草驚蛇，放任車隊把玉石運到了沿海，三麻子本來和秦柏的聯系就不多，秦柏居然一直沒有發現他被抓了。
當然，在里面的三麻子不知道這點，他以為自己被秦柏放棄了。
反正要死，不如拉個墊背了，被審了幾個月的三麻子終于撐不住，倒豆子一樣全都說出來。
秦邦彥深深地看著秦楓︰“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
秦楓說︰“猜到過一點，王亮是因為秦柏才去的深市。”
“造孽啊。”秦邦彥的背脊更塌了一些，臉龐隱在燈光下，顯得更加蒼老。
秦楓有點擔心︰“爺爺，影響到您了嗎？”
秦邦彥擺手︰“我一個快退休的老頭，能影響多少，倒是你爸那邊，這事兒，對他來說，雪上加霜。”
秦楓心說，關我屁事。
面上當然沒顯露出來，秦邦彥卻猜出了他的心思。
他仰著頭長嘆，不禁回憶自己這一生，是他的錯，他沒把兒子教好。
“出去吧，我一個人看會兒書。”
秦楓坐著不動︰“爺爺，我陪您下棋？”
“哼，你那手技術，連給我當學生都不夠格。”秦邦彥擺手︰“出去出去。”
“爺爺……”
秦邦彥只好說︰“不用擔心，我沒事的，至于你爸，唉……他這人啊，平庸地過完一生對他來說，也許才是幸福。”
秦楓確定了，秦邦彥除了比較唏噓，真的沒什麼大礙，他放心下來，還是坐著沒動。
“那個，爺爺，秦柏的長盛地產參加了京市一個房地產項目的競標，他現在可能在京市。”
秦邦彥不耐煩︰“你都知道的消息，公安能不知道？不用你操心這些事。”
秦楓終于起身走出書房，腳步一拐下樓去茶室，心里有點不舒服，那就去折騰秦念恩發泄一下。
秦念恩差點哭了，明明說好做完作業就能玩，怎麼突然加了幾張課外卷子，大哥還盯著她寫。
坐姿不對要罵，握筆姿勢不對要罵，頭太低了要罵，寫字不好看也要罵……
她小小的人兒，怎麼就這麼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