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西漢臨湘藏靈草,牧羊翁語透玄機
西漢文帝前元十二年,長沙國臨湘城的暮春,總裹著一層淡淡的水汽。湘江水泛著粼粼的光,映著岸邊的垂柳,把綠意浸進城里的每一條巷弄。方士淳于衍的醫廬就坐落在巷尾,廬內的案上攤著先父留下的殘簡,上面用朱砂寫著“治精少方人參、巴戟天……”,末尾卻缺了關鍵的一味主藥,墨跡斑駁,像在等著什麼補上。
這日清晨,門扉被輕輕叩響。淳于衍開門,見是城郊的牧羊翁老丈,他拄著棗木杖,愁眉緊鎖“淳于先生,您快救救我的羊!前幾日倒春寒,羊群突然萎靡,不吃草也不挪窩,連公羊都沒了精神,再這樣下去,怕是要撐不住了。”
淳于衍跟著老丈往城郊的山坡走,沿途的草芽剛冒頭,帶著嫩黃,唯獨一片向陽的坡地上,長著些三枝九葉的野草,葉片泛著油亮的深綠,不像其他草木那樣蔫軟。走近了,竟見幾只健壯的公羊正圍著那草啃食,嚼得津津有味,吃完後甩著尾巴,圍著母羊打轉,精神頭十足。
“老丈,您看這些羊,”淳于衍指著啃草的公羊,“它們吃的是什麼草?”老丈愣了愣,湊近看了看“這草在坡上長了好幾年,我叫它‘羊歡草’,之前沒在意,沒想到羊群蔫了,倒只有吃這草的能精神起來。”淳于衍蹲下身,掐斷一片葉子,乳白色的汁液緩緩滲出,滴在指尖,帶著一絲暖意。他放進嘴里嚼了嚼,初時微辛,而後轉為甘醇,一股熱流從舌尖滑下,順著喉嚨直抵丹田——這暖意,竟比春日的陽光還真切。他心里忽然一動這草莫不是能補陽氣的靈物?或許,先父殘簡上缺的那味主藥,就是它。
第一卷 坡地觀草識物性,四季循道辨溫陽
接下來的半月,淳于衍幾乎天天往城郊的坡地跑,跟著老丈觀察“羊歡草”的生長,也記錄羊群吃草後的變化。他發現,這草的性子竟和天地節氣嚴絲合縫地呼應著——春分過後,草芽頂著凍土冒頭,嫩葉綠得透亮,這時公羊吃了,多會變得活躍,追逐母羊;夏至時節,枝葉長得繁茂,三枝九葉的形態愈發規整,母羊吃了,懷羔的概率竟比往年高了三成;秋分過後,葉片邊緣泛出淡紅,根系變得粗壯,像在土里攢勁,這時羊群吃了,能扛住夜里的寒露,少生病;冬至大雪覆蓋,草葉枯萎,根系卻藏在土里,等來年春陽一照,又能冒芽——這正是“春生夏長,秋收冬藏”的自然道法,草跟著天地陽氣走,難怪能補羊的陽氣。
他還仔細琢磨草的形態每株草必是三枝叢生,每枝上錯落著九片葉子,葉緣帶著淺淺的鋸齒,像把小梳子;葉片正面深綠,能最大限度吸收陽光;背面泛著淡綠絨毛,像層薄毯,能擋住夜里的寒氣。挖開根系,淺褐色的根須像細小的雞筋,韌性十足,斷面同樣滲出白汁,暖意更醇厚。
“這草性溫,味辛甘,”淳于衍在竹簡上記下,“辛能散寒,甘能補益,溫能助陽,定是歸肝腎二經。”他想起《黃帝內經》里“腎主生殖,肝主筋脈”的話,公羊吃了精神,母羊吃了易懷羔,不正是補肝腎、助陽氣的明證嗎?
為了驗證,他采了些春芽,曬干後研成細末,分成兩份一份給老丈的病羊,混在飼料里;一份留給自己,每日用溫水送服。不過三日,老丈來報“先生,病羊竟都好了!吃了草末,不僅肯吃草,連毛色都亮了!”淳于衍自己也覺出變化——之前因倒春寒犯的腰膝冷痛,竟悄悄減輕了,夜里也不用再裹著厚褥子輾轉。
他又按季節采草試驗春采的嫩葉,藥性偏柔,適合體質弱的老羊和孩童;夏采的嫩枝,藥性偏剛,適合青壯年和活力不足的公羊;秋采的根,藥性最醇厚,適合寒邪重的病羊和老人。他把這些發現記在竹簡上,補充道“羊歡草,春采葉,夏采枝,秋采根,冬藏籽。性溫,味辛甘,歸肝腎經,主補陽,益精,強筋骨。”這是他第一次為這草寫下明確的性味歸經,沒有典籍可依,全靠田野間的觀察與實踐——這正是“實踐先于文獻”最樸素的開端。
第二卷 勛貴求醫遇困局,初試靈草顯奇功
淳于衍識得“羊歡草”的消息,漸漸傳到了臨湘城的勛貴圈里。這日, 侯府的門客公孫勝被人抬著來求醫,他面色蒼白,捂著小腹,連說話都有氣無力“淳于先生,我這病纏了半年,精少乏力,腰膝冷得像揣著冰,吃了無數當歸、熟地,都不見好,您要是能治好我, 侯定有重謝!”
淳于衍為他診脈,脈象沉遲無力,像冬日里的溪流,滯澀難行;再看他的舌苔,淡白無血色,舌尖還泛著青——這是“腎陽虧虛,精少不足”的證型。當歸、熟地雖能補血,卻偏滋膩,陽虛的人吃了,反而像給寒邪蓋了層被子,更難驅散。
“公孫先生,您這病不是血虛,是陽虛,”淳于衍道,“我有一味‘羊歡草’,性溫能補陽,或許能治您的病。”他取來曬干的秋采草根,切成薄片,和三片生姜一起放進陶鍋,加了湘江水,慢火煮了半個時辰。生姜性辛溫,能引藥入經,幫著“羊歡草”把暖意直送肝腎,這是七情配伍里的“相使”,生姜能增強草的溫陽之力,還能避免草根的微澀傷了脾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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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湯熬成深褐色,盛在粗瓷碗里,飄著淡淡的藥香。公孫勝猶豫了一下,還是一飲而盡。沒過多久,他就覺得小腹里暖暖的,像有團小火苗在慢慢燒,之前的冷意漸漸散了;喝到第三劑,他竟能自己坐起來,扶著牆走路;連喝半月,不僅腰膝不冷了,精力也足了,能跟著門客們一起練劍。
公孫勝大喜,特意送來百兩紋銀,淳于衍卻沒收“我治病不是為了銀錢,只是想把這靈草的用處傳開,幫更多人。您要是真想謝我,就幫我問問府里有沒有人也有類似的病,我想再試試這草的藥效。”
沒過幾日,公孫勝就帶了個農夫來。農夫叫阿福,因去年冬天在湘江水邊捕魚,受了寒邪,得了“陽痿”的毛病,妻子整日以淚洗面。淳于衍給阿福診脈,脈沉細,舌淡苔白,和公孫勝的證型相似,只是寒邪更重些。他調整了方子在“羊歡草”根里加了一錢巴戟天。巴戟天性溫,味辛甘,也歸肝腎經,能補腎陽、強筋骨,與“羊歡草”配伍,是“相須”——兩者都能補陽益精,合用則藥效倍增,比單用一味藥效果好得多。
阿福按方子喝了一個月,病就全好了。他特意帶著妻子,提著自家種的小米來謝淳于衍“先生,您真是活神仙!這草不僅救了我,還救了我的家!”淳于衍笑著說“不是我神仙,是這草懂人的身子,是天地的饋贈。”他把這個病案也記在竹簡上,寫道“羊歡草配生姜,治陽虛精少;配巴戟天,治陽虛陽痿,效如桴鼓。”這些鮮活的案例,成了後來《養生方》益精方的雛形。
第三卷 配伍金方融五行,辨證調藥合六氣
隨著治好的人越來越多,淳于衍開始琢磨“羊歡草”雖好,但不同的人,體質、病情不同,單用或簡單配伍,還是不夠周全。他想起先父殘簡上的“人參、巴戟天”,又翻遍了家里藏的醫籍,想配出一個更全面的方子,既能補陽益精,又能兼顧其他髒腑。
他按五行相生的道理來搭配“羊歡草”溫補腎陽(屬火),火能生土,所以加人參補脾胃之氣(屬土),脾胃健了,才能把營養轉化為精氣;土能生金,加黃 補肺氣(屬金),肺主氣,氣能生精;金能生水,加巴戟天助腎水(屬水),腎水足了,能滋養肝木;水能生木,加枸杞子補肝血(屬木),肝血足了,能濡養筋脈。再加上杜仲強筋骨、當歸補血、白芍柔肝、菟絲子固精、覆盆子縮尿、五味子斂肺,一共十一味藥,正好對應五髒六腑,形成一個環環相扣的“益精方”。
他先用這個方子給公孫勝調理,公孫勝之前雖好轉,卻仍有些乏力,喝了“益精方”後,不僅精力更足,連面色都紅潤了。“先生,這方子比之前的藥更管用!”公孫勝贊道,“我現在練劍能比以前多練一個時辰,也不覺得累。”
淳于衍還根據五運六氣調整方子。這年是水運不足,冬天比往年暖,燥邪偏盛,有個老員外喝了“益精方”後,覺得口干舌燥。淳于衍便在方子里加了一錢麥冬,麥冬性微寒,味甘微苦,能養陰生津,正好平衡方子的溫燥,這是“陽中求陰”,既不影響補陽,又能緩解燥癥。老員外喝了調整後的方子,口干的癥狀就消失了,連連稱贊“先生用藥真細,連天候的變化都考慮到了!”
他還把“益精方”的用法教給了城里的其他醫者,叮囑他們“春天燥邪盛,可加麥冬;夏天濕氣重,可加茯苓;秋天寒氣漸生,可加干姜;冬天陽氣藏,可加肉桂。要順著天候、體質變,不能一成不變。”醫者們按他的說法調整,治好的人越來越多,“益精方”的名聲也傳到了長沙王的耳中。
長沙王召淳于衍入宮,讓他給體弱的王子調理。淳于衍用“益精方”減去幾味藥性偏剛的藥,加了溫和的山藥、蓮子,王子喝了三個月,體質明顯好轉,能跟著太傅讀書到天黑。長沙王大喜,賜給淳于衍許多竹簡和筆墨,讓他把“益精方”和“羊歡草”的用法詳細記錄下來,傳給後世。
淳于衍捧著賞賜的竹簡,心里滿是欣慰——他知道,先父殘簡上缺的那味主藥,終于補上了;而這株從城郊坡地發現的靈草,也即將從民間的口傳經驗,變成寫在竹簡上的醫方,走向更遠的地方。
第四卷 口傳經驗豐醫理,帛書初成留醫源
淳于衍開始整理“益精方”的記錄,他把每一個病案都詳細寫下來患者的癥狀、脈象、舌苔、用方後的變化,還有根據季節、天候的調整,滿滿寫了幾十片竹簡。可他總覺得不夠——這些記錄都是他自己的經驗,民間肯定還有更多關于“羊歡草”的用法,他想把這些都收集起來,讓醫方更完整。
他帶著弟子,走遍了長沙國的城郊鄉村,尋訪牧羊人和藥農。在湘水上游的村落,一個老藥農告訴他“‘羊歡草’不僅能補陽,還能治風濕!去年我腿疼得不能走路,用這草煮水燻洗,再喝一碗藥湯,沒過多久就好了。”淳于衍趕緊記下這個用法,還跟著老藥農去采草,學習煮水燻洗的火候——水要煮沸後轉小火煮一刻鐘,待藥香濃郁,再用布蘸藥湯熱敷疼痛處,每天兩次,效果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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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個村落,一個婦人說“我生了孩子後,總覺得怕冷,用‘羊歡草’煮水喝,再配些紅糖,喝了一個月,身上就暖和了。”淳于衍又記下“產後陽虛,‘羊歡草’配紅糖,溫陽補血,簡單有效。”
這些民間的口傳經驗,像一顆顆珍珠,把淳于衍的醫理串得更完整。他發現,“羊歡草”的用法遠比他想象的豐富能內服補陽益精,能外用治風濕痹痛,能配溫藥增強效力,能配涼藥平衡藥性,甚至能和食物一起煮——比如和羊肉同炖,羊肉性溫能補血,“羊歡草”性溫能補陽,兩者合用,是“藥食同源”的典範,適合冬天滋補。
他把這些民間用法都補充到記錄里,還請人把竹簡上的內容謄寫到帛書上——帛書比竹簡更輕便,也更容易保存。他在帛書的開頭寫道“羊歡草,又名淫羊藿,生長沙城郊向陽坡,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性溫,味辛甘,歸肝腎經。主陰痿絕傷,精少乏力,腰膝冷痛,風濕痹阻。配伍人參、巴戟天等,為益精方,治諸虛勞損。”這便是《養生方》中淫羊藿配伍的最早雛形,字里行間,滿是民間實踐的溫度。
長沙國的太史听說了,特意來拜訪淳于衍,想把這帛書收錄進國史“先生,您這記錄是長沙國的寶貝,不僅能治病,還能讓後人知道,醫道是從百姓的生活里來的。”淳于衍點點頭“我只是把民間的智慧記下來罷了。真正的醫道,不是在書齋里想出來的,是在坡地上看出來的,在病榻前試出來的,在百姓的口耳間傳出來的。”
這年冬天,淳于衍把帛書交給了太史,還附上了一片壓平的“羊歡草”葉,說“有草為證,後人才能認得這靈物,才不會忘了它的來歷。”太史接過帛書和草葉,鄭重地說“先生放心,我定會好好保存,讓這醫方和靈草,永遠留在長沙國的記憶里。”
千年後,馬王堆漢墓被打開,那卷記載著淫羊藿和益精方的帛書重見天日,旁邊還躺著一片保存完好的植物殘體——正是淳于衍當年附上的“羊歡草”葉。這片草葉,像一把鑰匙,打開了西漢醫道的大門,也印證了那段從民間實踐到文獻記載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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