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瀉金匱傷寒濟世錄》
楔子
天地未開,一氣混沌。清陽升而為天,布列星辰,衍五運流轉;濁陰降而為地,滋生草木,隨六氣更迭。當伏羲畫卦定陰陽,神農嘗草辨五味,醫道的種子便已埋入華夏沃土。東漢末年,中原大地歷經戰亂,又遭疫癘橫行,寒邪與濕濁交織,如烏雲壓境,百姓多患水腫、眩暈之癥,苦不堪言。
彼時,南陽有醫者,承岐黃之術,懷濟世之心,于顛沛中觀天地,于病痛中悟藥理。他見水澤邊的澤瀉,雖生在泥濘,卻得清氣滋養,能引淤水歸道,遂悟“濕去則陽通,濁消則氣暢”之理,將其配伍成方,救萬民于水火。這便是《傷寒論》《金匱要略》中五苓散、澤瀉湯的濫觴。故事,便從那場席卷南陽的濕寒大疫說起。
上卷•南陽疫起探藥根
第一回 寒疫裹濕 中州困厄
建安初年,南陽一帶先是連月雨雪,冰封千里,後又暖冬驟至,冰雪消融,田野間積水成澤,蒸騰出白茫茫的霧氣,帶著凍土的腥氣,鑽進村落的茅舍。起初,只是孩童晨起眼瞼浮腫,像揣了兩顆水杏;接著,壯年人開始畏寒發熱,腰腹脹滿,喝下去的水像積在皮囊里,小便短少;到了開春,更有人頭暈目眩,如坐舟中,稍一轉頭便天旋地轉,嘔吐不止。
南陽郡有位老醫者,姓張伯祖,行醫半世,見過不少時疫,卻對這場病束手無策。他的藥廬“存真堂”外,每日都排著長隊,病人個個面色?白,舌苔白膩,脈診如按水中漂木,沉緩無力。“是寒邪裹著濕濁,”伯祖望著窗外化雪後的泥濘,對弟子張仲景說,“冬天本該藏精,卻遭暖邪擾動,寒不化,濕不去,像塊冰疙瘩堵在腸胃里,水液不得流通,才成水腫;濕濁上蒙清竅,才致眩暈。”
仲景年方二十,眉目清朗,正為一個重癥病人診脈。那病人是個農夫,腫得連棉襖都扣不上,躺臥時喘促不止,說一句話要歇三回。“師父,用麻黃湯發汗?還是用苓桂術甘湯利水?”仲景問道。伯祖搖頭“發汗怕傷陽氣,利水恐助寒邪。這病是‘寒’與‘濕’結了盟,得找個能既解寒結、又通水道的法子。”
夜里,仲景翻閱家藏的《湯液經法》,見上面記載“澤旁之芝,白睫圓實,能消水脹,去濕痹。”他想起幼時隨父去白河岸邊,見過一種水草,球睫雪白,當地人叫“水瀉”,說能治“喝水脹肚”。“難道是它?”仲景披衣起身,借著油燈寫下“澤瀉”二字,旁邊畫了株水草,葉片如箭,根如圓珠。
第二回 白河尋藥 寒水育靈
次日天微亮,仲景揣著干糧,獨自往白河岸邊去。積雪初融的河岸泥濘難行,凍得他手指發僵,卻擋不住尋藥的決心。行至一處淺灘,見叢叢綠苗從殘冰中鑽出來,葉片呈長橢圓形,邊緣帶著細碎的鋸齒,葉底藏著圓鼓鼓的球睫,半截埋在冰水交融的軟泥里,像怕冷似的裹著層褐色外皮。
“這便是澤瀉了!”仲景蹲下身,用隨身攜帶的小藥鋤輕輕刨開泥土,球睫被完整取出,剝去外皮,內里雪白如玉,斷面滲出的汁水沾在指尖,涼絲絲的,帶著股清冽的土腥氣。他掰下一小塊放進嘴里,初時無味,細嚼之下,竟有股淡淡的甘潤,順著喉嚨滑入腹中,剛才因踏雪受寒的滯澀感,竟消了大半。
“性甘淡,味寒涼,”仲景在隨身攜帶的竹簡上記下,“生在冰水間,得寒水之精,卻能利水,是因它甘能補土,淡能滲濕,就像河道里的清道夫,專清淤堵的水。”他又觀察澤瀉的生長態勢根扎泥中(入腎),睫通水道(入膀胱),葉向青天(引清氣上行),不禁感嘆“天地生此藥,本就是為了調和水濕啊!”
回到藥廬,仲景將新鮮澤瀉洗淨,切片曬干,取三兩放進陶釜,添上白河的清水,用桑柴火慢煮。藥香裊裊升起,帶著股清苦中裹著甘潤的氣息,像雪後初晴的河面。他先舀了半碗,溫熱後飲下,半個時辰後,只覺小腹微微發脹,如廁時小便清長,連帶著身上的寒意也散了些。“果然能利水!”仲景眼楮一亮,趕緊稟報伯祖。
伯祖看著陶釜中清澈的藥湯,又聞了聞藥味“澤瀉能去濕,但性寒涼,恐助寒邪。得配些溫陽的藥,才能既去濕又散寒,就像冰天雪地里開渠,得先破冰,再引水。”
第三回 配伍初成 五苓探微
伯祖讓仲景取來桂枝、白術、茯苓、豬苓,與澤瀉放在一起。“你看,”伯祖指著這五味藥,“桂枝辛溫,能通陽化氣,像冬日的暖陽,能融冰化雪;白術甘溫,能健脾燥濕,像堅實的堤壩,不讓水濕泛濫;茯苓、豬苓甘淡,能滲濕利水,像兩條支流,輔助澤瀉通渠;而澤瀉,就是這條主渠,能引全身濕濁歸于水道。”
他們將這五味藥按比例配好,研磨成粉,取名“五苓散”。先給那個腫得最厲害的農夫服用,用米湯調服方寸匕。農夫服藥後,先是微微出汗,接著便頻頻如廁,半日功夫,腹脹竟消了大半,能坐起身喝些稀粥了。“這便是‘表里雙解’,”伯祖對仲景說,“桂枝發汗解外寒,四味利水通內濕,寒邪去,濕濁消,水液自能正常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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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景又用五苓散試治其他病人有個商人,旅途受寒,發熱口渴,卻不想喝水,喝了就吐,用五苓散後,嘔吐止了,也能喝下溫水了;有個婦人,產後受寒,小便不利,小腹脹痛,服藥後小便通暢,脹痛立消。他在竹簡上詳細記錄“五苓散,治太陽病,發汗後,大汗出,胃中干,煩躁不得眠,若脈浮,小便不利,微熱消渴者……”
但很快,他們發現有些病人不適合五苓散。有個老嫗,頭暈目眩得厲害,閉眼也覺得天旋地轉,不敢走路,卻無明顯水腫,脈診沉弦。伯祖說“這是痰飲停在膈間,上蒙清竅,五苓散偏于通利下焦,力道不夠。”他讓仲景單用澤瀉配白術,澤瀉五兩,白術二兩,水煎服。
老嫗喝了三劑,眩暈竟大減,能扶著牆走路了。“這是為何?”仲景不解。伯祖指著窗外的白河“水飲像河面上的浮萍,輕浮在上,澤瀉能引水下行,白術能健脾制水,兩味相須,直攻膈間痰飲,比五苓散更專一。”這便是後來《金匱要略》中澤瀉湯的雛形。
第四回 性味歸經 七情顯效
隨著用藥經驗增多,仲景對澤瀉的性味歸經有了更深的領悟。他發現澤瀉甘淡滲濕,性寒清熱,主要入腎與膀胱經,能引這兩經的濕濁從水道而出。但不同體質的病人,反應也不同。
有個書生,患水腫日久,身體虛弱,用了五苓散後,水腫消了,卻覺得腰膝酸軟,精神倦怠。仲景查問後,發現他本就腎虛,澤瀉利水太過,傷了腎氣。“這是‘利水傷陰’,”伯祖說,“澤瀉雖甘淡,畢竟是滲利之藥,虛人單用,會耗傷正氣。”他讓仲景在方中加了熟地、山藥,補肝腎之陰,果然,書生的倦怠感消失了。
這讓仲景明白,藥物的“七情”至關重要。澤瀉與桂枝相配,是“相使”,桂枝助澤瀉通陽利水;澤瀉與白術相配,是“相須”,增強健脾祛濕之力;澤瀉與熟地相配,是“相畏”,熟地制澤瀉的滲利之性;而澤瀉若與巴豆同用,則會“相反”,巴豆峻下逐水,與澤瀉同用,會傷正氣,這是必須避免的。
為了驗證澤瀉在不同季節的藥效,仲景做了個試驗春分時采的澤瀉,球睫尚嫩,利水之力弱;夏至采的,球睫飽滿,利水最捷;霜降後采的,球睫緊實,味帶微苦,利水之余還有些收澀之性。“這便是‘春生夏長,秋收冬藏’的道理,”仲景在竹簡上寫道,“夏采澤瀉,得火氣助,能化寒凝之濕;冬采澤瀉,得水氣助,能固腎利水,不傷元氣。”
有個獵戶,因淋雨得了“濕痹”,關節腫痛,屈伸不利,仲景用澤瀉配獨活、牛膝,澤瀉利水濕,獨活祛風濕,牛膝引藥下行,三藥同用,獵戶的痹痛竟漸漸好了。“你看,”伯祖對仲景說,“病有千變,藥有萬化,澤瀉就像個靈活的信使,能帶著其他藥直奔病所,這便是‘歸經’的妙處。”
那年深秋,南陽的疫情漸漸平息,存真堂外的長隊短了許多。仲景望著晾曬在屋檐下的澤瀉片,雪白的斷面在陽光下泛著光澤,仿佛能看見白河岸邊的冰水,看見那些因服藥而康復的笑臉。他知道,這味看似尋常的水草,藏著調和陰陽、通利三焦的大道理,而他與師父探索出的方劑,不過是醫道長河中的一朵浪花,還需在實踐中不斷完善。
(上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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