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辨根識睫，青囊書補記
年輕郎中跪在老郎中面前，捧著那堆讓他栽了跟頭的麻黃根，眼眶通紅“師父，弟子知錯了！求您教我怎麼分清這根和睫！”
老郎中扶起他，指著藥簍里的麻黃——睫青勁帶節，斷面紅棕，掐開有黏滑的黃汁；根黃褐多須，斷面黃白，摸起來澀手，汁液少而稠。“你看，”老郎中拿起一根睫，“這睫像春芽，往上長，性屬陽，能發散，故能發汗；這根像秋根，往下扎，性屬陰，能收斂，故能止汗。天地萬物，陰陽相濟，這草的根與睫，就是一對‘陰陽’，弄錯了，就是逆天而行。”
他領著年輕郎中去後山，指著叢生的麻黃“采睫要在立秋後，那時睫稈最壯，去淨根須，留著青睫；挖根要在霜降後，那時根里養分足，剪去睫苗，只留黃根。記住，用睫則睫是寶，用根則根是藥，混了就是害！”
年輕郎中掏出隨身攜帶的“青囊書”——那是他出師時師父給的空白藥譜，他蹲在地上，用炭筆細細畫出麻黃睫與根的形態睫畫成向上的箭頭，旁注“發汗解表、宣肺平喘”；根畫成向下的箭頭，旁注“止盜汗、虛汗”，還特意畫了個叉，注明“睫根不可混用”。
老郎中又教他試藥“親自嘗嘗，記著它們的性子。”年輕郎中嚼了段睫，苦中帶辛，咽下去渾身發暖；嚼了塊根，澀中帶甘，咽下去嗓子眼發緊，後背微微發涼。“這就是‘陽動陰靜’的滋味，”老郎中說，“記牢了，比看書管用。”
第六章錯用再釀禍，教訓刻心骨
回到村里，年輕郎中憋著一股勁想挽回名聲。沒過幾天，鄰村有個婦人產後虛汗不止，抱著孩子直打顫，家里人急得團團轉。年輕郎中想起老郎中的話，覺得“這是根的活兒”，便背著藥簍去挖了麻黃根，煮水給婦人喝。
誰知，婦人喝了一劑，虛汗竟真的少了！年輕郎中大喜，覺得自己學會了，又煮了兩劑讓她接著喝。可第三天，婦人忽然說心慌得厲害，奶水也少了。
老郎中聞訊趕來，診了脈，又看了藥渣，眉頭緊鎖“你沒忘‘中病即止’吧？麻黃根雖能止汗，卻性澀，多喝了會滯氣血，產婦本就虛，哪禁得住這麼澀？”他讓婦人停喝麻黃根，改喝紅糖生姜湯，加了點黃 ，婦人的心慌才慢慢緩過來，奶水也多了。
“記住，”老郎中對年輕郎中說，“不光要辨部位，還要看體質、知進退。睫能發汗，卻不可給體虛的人多喝；根能止汗，也不可給氣血弱的人久用。藥是好藥，用過頭了，就成了毒。”
年輕郎中在青囊書上又添一筆“麻黃根，止汗需中病即止，體虛者慎用，產婦忌久服。”他把這頁折了個角，像在心上刻了道疤。
第七章睫根分治，妙手挽危局
轉年春天，村里鬧“風寒疫”，一半人無汗發燒，一半人虛汗不止，愁壞了村民。年輕郎中主動請命，老郎中點頭讓他試試。
他先給無汗的病人煮麻黃睫湯，去根節，加桂枝，囑咐“汗出透就停”。有個壯漢喝了，汗出如微雨，燒退咳止，豎大拇指說“還是年輕先生的藥管用！”
接著給虛汗的病人煮麻黃根湯，去睫苗，加浮小麥，說“這湯能把汗鎖住，卻不傷身子。”有個老漢喝了，虛汗漸止，精神也足了，笑說“這根真比補丁還管用，能把汗‘補’住！”
最棘手的是個“白天無汗發燒，夜里虛汗不止”的少年。年輕郎中犯了難，請教老郎中。老郎中說“這是‘寒熱錯雜’，白天用睫發其表，夜里用根固其里，分時用藥。”
年輕郎中按此法，白天給少年喝睫湯，夜里喝根湯，加了點甘草調和，三天後，少年的燒退了，虛汗也止了。村民們都說“這年輕先生是真懂藥了，把麻黃的睫和根用活了！”
第八章“麻煩草”正名，藥理傳四方
經歷了這幾番波折，年輕郎中終于明白麻黃不是“麻煩草”，是“明白草”——明白它的根與睫，明白它的性子，就能救人；糊涂它的部位，亂用它的劑量，才會添“麻煩”。
他把自己的教訓編成了順口溜，教給村里的孩童“麻黃草，分根睫，睫發汗，根止津；用錯了，添麻煩，辨清了，是救星；虛人少用睫，產婦慎久根，中病即止，記在心。”
孩童們在村口傳唱，路過的貨郎、行腳僧听了，就把這順口溜帶到其他地方。漸漸地，“麻黃睫根功效反”的道理，傳遍了十里八鄉。藥鋪里的麻黃，也開始分櫃放睫放“發汗藥”櫃，根放“止汗藥”櫃，標簽寫得清清楚楚，再也沒人弄混。
有個外地郎中路過，听說了年輕郎中的故事，特意來討教。年輕郎中拿出青囊書，把自己的錯處、悟處一一指給他看，說“我這書里，一半是藥方，一半是教訓，後者比前者金貴。”
第九章歲月磨成醫，薪火永不滅
幾十年後，年輕郎中變成了老郎中，頭發白了，背也駝了，可說起麻黃，眼楮依舊發亮。他收了個小徒弟，第一件事就是帶他去後山認麻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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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睫，”老郎中指著青勁的草睫，“向上長，像要把邪氣頂出去；這根，往下扎，像要把正氣守牢。”他讓小徒弟臨摹青囊書上的圖，背那首順口溜，還講自己當年的糗事“我年輕時，把根當睫用，差點害了人，這教訓，得代代傳下去。”
小徒弟似懂非懂，卻把“辨部位、明功效、知進退”九個字刻在了新的青囊書上。
後來，這村的郎中換了一輩又一輩，麻黃的故事也傳了一代又一代。人們說起麻黃，總會提那個“麻煩草”的教訓，說“草木有靈，各部位有各部位的本事，用藥的人，得有雙亮眼楮，顆細心，不然，再好的草，也會惹麻煩。”
尾聲草名載教訓，用藥需敬畏
在村頭的老槐樹下，有塊石碑，是後來的村民立的，上面刻著“麻黃非麻煩，用錯才添亂；睫發汗，根止汗，部位分清楚，藥效自顯現。”
石碑旁，常坐著曬太陽的老人，給圍著的娃娃們講那個年輕郎中的故事。娃娃們指著後山的麻黃，似懂非懂地點頭，眼里閃著光——那光里，有對草木的敬畏，有對教訓的銘記，更有對“用藥需謹慎”的懵懂認知。
風掠過麻黃叢，睫與根在土里土里相連，在風中各展其能，像在訴說草木無言，卻藏著生死的密碼；醫者有心，當懷著敬畏去解讀。那個叫“麻煩草”的教訓，從來不是否定草木的價值，而是提醒世人對自然的饋贈，唯有懂它、敬它、善用它，才能讓每一株草，都成為救人的藥，而非惹禍的根。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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