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烏仙錄•二十四節氣靈樞記》
一、雨生百谷•赤水橫流釀疸災
三月中，谷雨初至，羅浮山籠罩在詭異的橙紅色霧霾中。清晨的第一滴雨落地，竟將青石板染成赭色，繼而暴雨如注，雨水裹挾著山體滑坡的泥沙，在山腳下匯聚成赤色河流，河面漂滿腐爛的花瓣與死魚，魚腹鼓起如球，鱗片上布滿黃疸似的黃斑——此乃《山海經•南山經》"英水出焉，南流注于即翼之澤，其中多朱鱉，其狀如肺而有目"的現代演繹。
村人吳伯晨起擔水，見溪水變色，以為是"赤龍過境"，舀水洗手時，皮膚竟瞬間染成橘黃色，如同被匠人涂上丹砂。三日後，闔村老少皆現黃疸︰身目俱黃，色澤鮮明如ripe柑橘，發熱口渴卻不欲飲水，脅肋部脹痛拒按，小便短赤如濃茶，點滴而下時竟在便桶中濺起火星——此癥完全吻合《金匱要略•黃疸病脈證並治》中"谷疸之為病，寒熱不食，食即頭眩，心胸不安，久久發黃為谷疸"的記載。
何首烏登觀星台，見五運六氣盤中"太陰濕土"與"少陰君火"如雙蛇交纏，形成"濕熱燻蒸"的混沌太極圖，對應人體足少陽膽經的方位涌現出蜂窩狀的黃赤二氣。他以玉簡測候，玉簡表面凝結的露珠竟呈琥珀色，折射出"濕熱相搏，民病疸痢"的古篆，筆畫間有無數細小的浮萍狀黑影游動，每只黑影都拖著如膽汁般的長尾——此乃"濕郁化熱，熱迫膽液外溢"的微觀顯象。再觀北斗七星，天璇星巨門星）與天璣星祿存星）光芒混淆成暗黃色，形成"土凌火"的凶兆，恰如《黃帝內經•六元正紀大論》所言︰"濕熱之氣，持于氣交，民病黃疸、浮腫，甚則痿厥、噦嘔。"
何首烏取來赤水河畔的浮萍，置于青銅藥臼中搗研，只見浮萍汁與他的紫血混合後，竟化作蜿蜒的膽道模型，膽管中充滿泥沙狀的"濕熱瘀滯"。"此乃"天人相應"之兆，"他對阿牛道，"今歲木火過旺，灼土生濕，濕邪黏滯，與熱邪膠結，如油入面，困阻中焦，燻蒸肝膽，致膽汁不循常道，溢于肌膚。需以"苦辛通降"之法，破此膠結之局。"
二、浮萍成精•赤水河畔惑行人
夜至子時，何首烏攜阿牛至赤水河上游。但見河面浮光躍金，無數紅色浮萍正隨著詭異的波紋排列成"陳朝舊事，水厄重現"的篆文，每筆一劃都由數十片浮萍組成，字跡邊緣泛著膽汁般的熒光。忽然，水面如開鍋般沸騰，浮出一位身著六朝襦裙的女子，長發間纏繞著水苔與死魚，裙裾上繡著的荷花已褪成枯黃色，取而代之的是"水濕痰飲黃疸"等病名的血繡。
"吾乃陳後主宮中樂女綠腰，"精怪開口，聲音如氣泡破裂般喑啞，"隋軍破城時，吾等被縛于龍舟，投江前緊抱《黃庭經》，怨氣與赤水相合，化為此身。今歲太陰濕土司天，少陰君火在泉，正是吾借濕熱之氣復仇之時！"說罷，她揮手擲出無數浮萍，每片浮萍落地即化作"濕熱蟲"，蟲體透明如水晶，內部可見"濕熱"二氣如磨盤般旋轉，所過之處，青草盡皆枯黃，露出焦黑的草根。
阿牛握緊火把欲燒浮萍，何首烏急止道︰"濕為陰邪，得溫則化，但與熱邪相合，反需涼藥制衡。若用火攻，必如《溫病條辨》所言"徒傷陰液，濕邪愈熾"。汝看這精怪鞏膜黃染、舌苔黃膩，正是"濕熱燻蒸肝膽"的鏡像，需用茵陳蒿湯直清肝膽濕熱，佐以五苓散分利三焦水濕，此乃"治濕之法，必利小便"的正法。"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孩童哭聲，一女童撫腹蹲地，吐出的酸水竟將地面蝕出凹坑，酸水中漂浮著尚未消化的浮萍嫩芽。
三、辨證論治•肝膽濕熱析病機
黎明時分，何首烏至病家診察。首觀患者面色，黃如金箔，泛著油光，此為"陽黃"之明證；次察舌苔，黃膩厚濁，根部凝結成塊，狀如豆腐渣，用壓舌板輕刮，竟刮下一層黏液——此乃"濕熱蘊結中焦，煉液成痰"的實證；再診脈象，左手關部肝膽）弦滑而數，重按有力，右手關部脾胃）濡緩而滯，正是《脈經•平黃疸寒熱瘧脈證》中"弦滑為熱，濡緩為濕"的典型脈象。
取來患者晨尿，置于景德鎮白瓷碗中觀察︰尿液深黃如柏枝汁，表面漂浮著細密泡沫，靜置片刻後，碗底沉澱出暗黃色絮狀物，狀如松脂。何首烏以銀針點刺患者"膽俞穴"，針入三分即有暗褐色血液滲出，血中挾雜透明黏液，觸之黏膩如膠——此乃"肝膽濕熱瘀滯，膽汁混入血液"的明證。
"黃疸之辨，首分陰陽。"何首烏對圍聚的村人解釋道，"陽黃者，濕熱為患，如爐中烈火烹油，治宜急清急利；陰黃者，寒濕為患，如寒潭積水成冰，治宜溫化寒濕。今患者發熱、口渴、尿赤，顯屬陽黃。然濕與熱合，需分消走泄︰茵陳蒿清肝膽濕熱，為治黃第一要藥；梔子通瀉三焦，使熱從小便而出；大黃蕩滌腸胃，使濕從大便而走，此乃仲景茵陳蒿湯的"釜底抽薪"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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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患者咳嗽痰黃，何首烏又于方中加黃芩三錢、黃柏二錢︰"黃芩清上焦肺火，黃柏清下焦腎火，合茵陳蒿則三焦濕熱可清。且黃芩色黃入脾，黃柏色黑入腎，五行生克中，脾土能制水濕，腎水可濟心火，此乃"隔二隔三"的治則。"
四、七情和合•茵陳蒿湯驅邪毒
巳時三刻，何首烏命阿牛至向陽坡地采集茵陳蒿。需尋"因陳"之苗——即前年宿根所發新苗，其葉背白茸茂密，睫稈呈紫紅色，《本草經疏》謂之"得春之木氣，故入足陽明、太陰、少陰三經"。采回後，以端午日采集的露水洗濯七次，每次換水時均加入少許石灰，以去其苦寒之性，留其芳香透達之力。
梔子選取山梔果實，需"七稜八瓣，色赤微白"者，打碎後用紹興黃酒浸泡一宿，《雷公炮炙論》雲︰"梔子本苦，得酒則甘，能入血分，清胸膈郁熱。"大黃選用四川產"錦紋大黃"，切作薄片，用黃酒蒸制九次，曬九次，使其"性轉溫和，善入血分，逐瘀而不傷正"，如《藥品化義》所言︰"蒸曬後，其色如錦，其紋如繡，能直入下焦，破結通滯。"
三藥按"茵陳六兩、梔子三兩、大黃二兩"的比例配伍，另加黃芩二兩、黃柏二兩，共成"清熱利膽"之劑。煎藥時，特取"地漿水"——于潔淨土地掘坑，注水攪拌，靜置後取上層清液，《本草綱目》稱其"稟土之精氣，能解百毒，調和脾胃"。先煎茵陳兩時辰，待藥汁呈翡翠色，再入余藥，文火慢煎至藥液濃縮成三碗，其氣清苦，其色如老竹葉浸油，表面浮起一層細膩泡沫，狀如"金井玉欄"。
五、清熱利膽•針灸湯藥雙攻邪
與此同時，阿牛在藥廬中施針。首取"陽陵泉"，此為膽經合穴，屈膝取穴時，穴下有動脈應手，以三稜針點刺出血，血色暗紅如紫草汁，挾雜氣泡，正是"膽經郁熱"的表現；繼刺"太沖"，肝經原穴，進針後行"提插捻轉"瀉法，患者自覺有熱流從足背向脅肋部傳導，片刻後脅痛減輕；最後刺"內庭"，胃經滎穴，針尖刺入後，患者足趾微微抽搐，涌出透明汗液，汗味酸腐——此乃"脾胃濕熱外排"之象。
湯藥煎成，何首烏親自喂患者服下。藥汁入口，患者腹中頓時雷鳴作響，如萬馬奔騰。約一盞茶工夫，患者連瀉三次，初為黑色黏便，夾有片狀瘀物，惡臭如腐蛋；繼而便色轉黃，質地變稀；最後排出淡黃色水樣便，便中竟有細小的浮萍殘骸。何首烏趁熱調服"茵陳五苓散"︰茵陳蒿二兩煎汁，沖茯苓、豬苓、澤瀉、白術各三錢，桂枝一錢，"五苓散通陽化氣，利濕行水，與茵陳蒿相須為用，使濕熱分消于二便，此乃"治濕不利小便，非其治也"的要訣。"
三日後，患者目黃盡退，小便清長如泉水，舌苔黃膩減褪，僅根部微有殘留，脈象轉為"弦而和緩"。何首烏取來雞骨草帶根全草），洗淨後與瘦豬肉同炖，"雞骨草甘涼無毒，《嶺南采藥錄》言其"除骨節肝熱"，與血肉有情之品同煮，既能清余邪，又能補氣血，最宜黃疸善後。"
六、五運推遷•預知立夏火偏亢
夜觀天象，何首烏見五運六氣盤中"少陰君火"位赤氣復燃，如烽火台連營，與"太陰濕土"位的灰氣形成"火土相刑"的格局。他取來夏枯草、決明子、車前草，以竹制碾缽搗成粗末，制成"清肝利濕茶"︰"夏枯草稟純陽之氣，《本草正義》言其"解散肝郁，緩肝火"；決明子得金水之性，"清肝明目，且能利水"；車前草生濕地，"性專滲利，通尿管而逐濕濁"。三藥合用，可預清心脾之火，防止濕熱余邪上擾。"
阿牛望著藥末不解︰"谷雨濕熱方退，為何又防心火？"何首烏以玉簡指天解釋︰"五運流轉，如環無端。今歲木火過旺，土虛濕盛，濕邪困脾，脾土不能生金，金弱則火無所制，必致心火亢盛。立夏屬火，心火當令，心與小腸相表里，恐致"心熱移于小腸"之癥，如《小兒藥證直訣》所言"舌上生瘡，小便赤澀"。需提前以苦寒之劑清瀉心火，此乃"先安未受邪之地"的治未病思想。"
正說間，一只翠鳥從南方疾飛而來，喙中餃著一株燒焦的蒲公英，其根部已炭化，葉片上天然形成"火"字焦痕，斷睫處滲出的汁液竟在月光下凝成"清熱"二字——此乃"天人感應"之兆，預示立夏節氣將有"心火熾盛"之癥流行，需以"導赤散"之類清熱養陰。
七、濕熱伏誅•浮萍歸化利膽腑
浮萍精在赤水河被湯藥逼至北岸，化作直徑丈余的紅色浮萍，葉片中央的黑色斑點擴大成"濕熱"二字，字紋如蟲蛀般深入葉肉。何首烏取出茵陳蒿湯的藥渣，拌以灶心土伏龍肝），撒向精怪︰"茵陳蒿清濕熱，灶心土燥脾濕，土得火而燥，濕得土而化，此乃"以土制水"的先天之道！"藥渣遇水即化作無數小魚，魚身透明如水晶，魚眼處嵌著"利"字，爭相啄食浮萍根部的黏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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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怪發出尖銳的啼聲，竟從葉片中滲出大量黃色液體，狀如膽汁，落入水中後，赤水逐漸澄清，露出河底的鵝卵石。精怪蜷縮成拳頭大小，化作一枚深綠色的"茵陳利膽丸"，丸身上下貫通，如膽道模型，刻有"利膽退黃"四字，字縫間滲出細小水珠，如膽汁滴漏。何首烏以紫血在丸心書寫"通"字，血痕滲入後，丸體發出柔和的綠光，顯露出膽汁順暢流動的全息影像。
綠光散盡，丸中跳出個身著青碧色道袍的童子，手持利膽杖，杖頭刻有"清利"二字，腰間懸掛的葫蘆里傳出潺潺水聲。"多謝仙師以"通利二便"之法開悟！"童子叩首道，"吾本陳宮人魚玄機，因遭誣陷投江，怨氣與水濕交感成精。今知濕熱之邪如泥沙俱下，需導之通之，而非截之堵之，正如治國需疏運河渠，不可築壩攔水。"
何首烏扶起童子︰"善哉！濕熱膠結之癥，最忌閉門留寇。汝今後可駐守膽經，凡遇黃疸患者，引其飲用茵陳茶，按揉"日月穴"以通膽腑，艾灸"陽陵泉"以利膽氣。切記濕邪黏滯，治療需如抽絲剝繭，不可操之過急。"童子點頭，化作一道青氣鑽入何首烏的藥囊，從此每當谷雨時節，藥囊中便散發出茵陳與膽汁混合的清苦香氣，聞之可令人身心暢爽，濕熱自消。
結語•巽卦利濕悟真機
谷雨一候，何首烏以"濕熱瘀阻"為綱，演繹"清熱利濕利膽退黃"之妙。從觀赤雨而知濕熱壅盛、制茵陳蒿湯以通利二便，到針灸利膽以疏泄肝膽、預知立夏以防火土相刑，處處彰顯"辨證求因，審因論治"的中醫智慧。然浮萍精雖化藥童，其殘留的濕熱之邪已隨赤水滲入地下，如《臨證指南醫案》所言"濕邪黏膩，雖去猶存"，更兼五運盤中火土相刑加劇，恐引動立夏"心脾熱盛"的復雜病癥。且看立夏節氣，何首烏如何以"清熱養陰，利水通淋"之法，運用"導赤散"化解"心熱移于小腸"之癥？欲知後事，且看下回分解。
贊詩
谷雨赤水泛萍災，濕熱瘀阻膽腑哀。
茵陳蒿湯清濁去，五苓散劑濕邪開。
針灸利膽通腑氣，丹藥歸化靖氛埃。
欲問仙蹤何處是？翠鳥餃蒲報火來。
預告•第六回 立夏浮瓜•心熱移腸傷陰液
立夏節氣，羅浮山驟現"赤日流火"之景，井水蒸騰如沸，村童食冰瓜後突發"熱淋"——小便短赤、灼熱刺痛，甚者尿中帶血，伴心煩失眠、口舌生瘡，舌尖紅赤起刺，狀如楊梅。何首烏夜觀天象，見"少陰君火"位赤氣沖天，與"太陰濕土"位灰氣形成"火炎土燥"之勢，對應人體手少陰心經的方位有赤蛇狀黑氣游走。他將如何運用"清熱養陰，利水通淋"之法，以導赤散為主方，生地滋陰，木通利水，竹葉清心，甘草梢瀉火？面對化身為"赤小豆精"的心火毒邪——此精怪形如赤衣童子，喜食人心陰液，能令人口渴舌燥、小便淋痛——又會怎樣以"壯水制火"之法，配伍麥冬、玄參、石斛等藥？且看立夏時分，仙草揮動"清熱利水"之兵，演繹"心與小腸相表里"的醫道真機，解密《靈樞•本輸》"心合小腸，小腸者，脈之府也"的奧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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