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殿內猶如炸開了鍋一般,喧鬧聲此起彼伏。
“這可如何是好啊?連尊主都束手無策!”
“他奶奶的,難不成要被一個微不足道的狐族給困在這里不成?”
“不行,咱們再去試試,我就不信了,區區一個禁制就能難倒我們!”
“如今魔界才享受了兩百年的安寧,至陽之力尚未取回,怎能甘心被困在這一方天地呢?”
韻一冷若冰霜的眼神如寒風般掃過眾人,“夠了。”
剎那間,殿內鴉雀無聲,眾人皆噤若寒蟬。
“此事,本尊自會想辦法,只是為何來信時不說明緣由?”韻一柳眉緊蹙,面露疑惑之色。
炎剎一听這話,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忙道,“尊主,我們人被困在此地,猶如籠中之鳥,只得想辦法傳信,可那狐族不知使了什麼妖法,仿若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但凡信中提及此事,那信鴉都如被施了定身咒般,飛不出界。”
韻一聞言,如醍醐灌頂,深吸一口氣。
原來,這是逼她現身呀……
這悠悠兩百年,她始終與白澤棲息于妖界,魔界事宜基本都由影衛來回傳報。
兩百年光陰,既涂山箐想要尋她復仇,必然第一時間便已往妖界尋去,然而,白澤卻從未說過此事。
想來.....是怕她憂心。
“現今本尊已然歸來,在此事塵埃落定之前,會暫且駐留魔界,本尊乏了。”韻一丟下這句話後,便轉身離開了天魔殿。
待韻一離開之後,炎剎憤憤不平地叫嚷道,“尊主究竟是作何盤算,既不讓我們去招惹狐族的人,這兩百年間不小心踫上了,本大爺還得像老鼠見了貓似的躲著走,如今人家都找上門來了,還是這般窩囊!”
影剎一臉無奈地嘆息道︰“誰讓當年尊主一個不小心,將人家滿門給滅了呢...”
風掣聞言,沉著臉呵斥道,“你們都不想活命了?能滅掉上古狐族一脈,難道還滅不了你們這幾個多嘴多舌的家伙?”
炎剎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嘴巴癟了癟,眨眼間好似想起了什麼一般,一拍腦門,“哎喲,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竟然忘了問尊主,那風神之女如今還在那別苑呢!”話畢,他便如離弦之箭一般,急匆匆地追著韻一而去。
影剎長嘆一聲,緩緩說道︰“如今,我部魔眾如那離巢之鳥,尚有部分在外未歸,也無法將這禁制之事告知于他們。若是他們突然回歸,恐要損失一批人手啊,哎……”
眾人聞此言語,皆是心中一凜,如墜冰窖。
炎剎一路狂奔,終于在夜魑宮門前追上了韻一。
“尊主,那仙域風神之女素月齡還在別苑呢,這都過去兩百年了,尊主也一直未歸,如今這情況,該如何處置?”
韻一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驀然停下腳步,眼眸微顫,不禁喃喃道,“她....怎麼會在此?”
炎剎緊咬著牙關,如泄氣的皮球般垂頭拱手,“當年蕭...蕭尊主從西海之戰帶回來的。”
韻一聞言不語,佇立原地。
炎剎緊閉雙眼,生怕韻一听到這三個字會突然發怒,一時之間,冷汗如決堤的洪水般浸濕了後背。
“知道了,此事本尊會處理。”炎剎這才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卻只見到了韻一漸行漸遠的背影。
子夜時分,凜冽寒風如刀般刮過魔界外圍。
涂山箐孤身佇立在茫茫密林中,一襲玄色華服在風雪中獵獵作響。
斑駁的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零零散散地灑落在他地身上,為他的身影鍍上一層朦朧地銀邊。
涂山箐的面容俊美得近乎妖異,那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眼尾暈染著一抹緋色,恰似天邊將墜的晚霞。
此刻,細碎的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輕盈地停駐在他縴長的眼睫上,宛如點點繁星,隨著他的眨眼而微微顫動,閃爍著惑人心魄的光芒,彷佛能將人的靈魂都吸進去。
這般顛倒眾生的絕世容顏,本該是令人心醉神迷的存在,可他眉宇間卻凝結著一層化不開的陰郁。
那抹陰郁如同盤踞在心底的幽影,又如籠罩在魔界上空的濃稠黑霧,久久不散。
涂山箐靜靜地站在那里,周身散發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凜冽氣息,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唯有那難以言說的孤寂與哀愁,如影隨形。
玄色衣擺在崎嶇怪石間拖曳出暗紋,涂山箐每一步都無比沉重。
只見他輕輕抬起右手,指尖流轉著幽藍狐火,隨著掌心虛握,禁制處殘存的魔氣驟然沸騰——那些屬于韻一的氣息。
那些魔氣如同受到召喚一般,瞬間凝成光帶纏繞成環,裹挾著破空銳響化作流螢,精準沒入他的掌心之中。
“韻一,兩百年前你滅我全族,這筆賬!我們慢慢算。”涂山箐喉間溢出的低語裹挾著冰碴,染血的過往在眼底翻涌成猩紅暗潮。
而在魔界內部,風掣正有條不紊地安排著魔眾,如臨大敵般加強對結界的觀察。
雲起如一陣疾風般回到妖界後,馬不停蹄地便如離弦之箭一樣去向白澤復命。
白澤此時正在屋內,精心地扎著彩燈,修長的手指在燈架左右擺弄著,目光則對著彩燈一寸寸仔細地檢查著。
雲起恭敬地行禮,輕聲說道︰“尊上,娘娘已安全回魔界。”
白澤聞此,停下手中動作,抬眸問道︰“如今魔界情況如何?”
雲起,“屬下在結界外便停駐了,並未發現有何異常之處,不過此番卻是娘娘自己一人進的魔界,九部之人都沒來。”
白澤微微皺眉,沉吟片刻道︰“看樣子,九部若不是分身乏術,便是無法親迎。”說罷,他放下手中彩燈,起身踱步。
“尊上,若是無法親迎,豈不是同我們妖界百年前一般?”雲起擔憂道。
白澤沉聲道,“當年涂山箐用盡手段突襲妖界,逼迫妖界交出韻一,最終也不過是將妖界封了百年光景,如今....他故技重施,想來這百年間,他有了新的打算,他身上的怨念太重,怕是不好對付.....”
與此同時,涂山箐在密林中收集完韻一的氣息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兩百年的等待,終于要開始清算。”他低聲呢喃,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而韻一在夜魑宮如坐針氈,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當年滅狐族的場景,那場景猶如一場噩夢,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涂山箐那猩紅的雙眼,仿佛此刻正在通過虛空緊緊盯著她。
“玲瓏……”韻一的腦海中,各種思緒如雪花般紛飛,最終,她還是緩緩地站起身來。
听到聲響,玲瓏急忙快步走進殿內,熟練地點燃了火燭。燭火搖曳,照亮了殿內的一角,也映出了韻一那張略顯蒼白的面龐。
“尊主。”玲瓏輕聲喚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關切。
韻一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玲瓏。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隨本尊去一趟別苑。”
玲瓏連忙應了一聲,然後手腳麻利地幫韻一整理好衣物。她小心翼翼地將一件厚厚的皮裘披在韻一身上。
一切準備就緒後,兩人一同走出了夜魑宮。
月色如水,灑在她們身上,形成了一道長長的影子。玲瓏手持燈籠,走在韻一的前面,為她照亮前行的道路。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只有玲瓏手中的燈籠偶爾發出輕微的“ 啪”聲。
走了一段路後,玲瓏終于忍不住,低聲問道︰“尊主可是要去看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