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子良抬起頭怔怔的看著白世峰。
不是。
姐夫,你什麼時候能做主?
沒錯。
你是一家之主。
說好的大事我姐都听你的。
可是你捫心自問,你們家有過大事嗎?
周曉妝也被丈夫的反應給點燃了。
她本就心疼弟弟,此刻更是怒火中燒,叉著腰,柳眉倒豎︰“沒錯!看不起我們家?我們家怎麼了?我弟弟憑自己的本事掙錢,堂堂正正,一年二十萬,他們有什麼資格嫌棄?”
她轉頭看向周子良,恨鐵不成鋼地罵道︰“還有你!周子良!你就這點出息?為個姑娘就要死要活的?人家姑娘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你就在這兒耷拉個臉給誰看?是個爺們兒,就該把她搶回來!”
“對!搶回來!”
白世峰把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怎麼搶?”
一直沉默的外公抬起頭,滿臉愁容︰“人家爹媽就跟門神一樣守在醫院,我們連人都見不著,怎麼搶?”
外婆也擦著眼淚說︰“是啊,總不能硬闖吧?那……那不是成劫匪了嗎?”
整個院子。
又一次被一股無力感所籠罩。
“多大點事……”
白也撇撇嘴,不以為然。
外公外婆窮了一輩子。
老白和皇太後也緊巴了半輩子。
就算家里有了錢。
他們思維依舊是窮人思維。
當然。
也有可能是因為錢是白也賺的。
根本沒想過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去解決。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都能用錢解決。
花錢的事。
白也他最熟了。
所有人齊刷刷地轉過頭,看向白也。
對啊!
怎麼忘了他。
一直以來。
雖然白也賺了很多錢,但家里人下意識把他當成小孩看待,特別是感情的上事,就算想說也不好意思開口。
只見白也慢悠悠地走到院子中央,先是瞥一眼周子良,然後又掃了一圈滿臉愁容與不解的大人。
從口袋里摸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聶老弟,給我拉一車現金過來。”
“現在,立刻,馬上!”
……
縣人民醫院。
這家縣上唯一的一家綜合性二甲醫院,即便是大年初二,依舊人來人往,生意興隆。
特別是腸胃科。
爆滿!
胡吃海喝導致腸胃炎的病患絡繹不絕。
上吐下瀉。
一個個臉色發白發青。
住院部三樓的走廊里,此刻卻被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所籠罩。
林晴的病房門口,站著兩個門神。
男的一身筆挺的老式西裝,頭發梳得油光 亮,戴著副金絲眼鏡,正是林晴的父親,二中學教導主任林厚。
女的穿著件粉色的羽絨服,一頭齊耳短發,紋了兩條假眉毛的是林晴的母親,同樣是二中老師的馮春蓮。
在他們身後,還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七八個所謂的“親戚”,一個個交頭接耳,對著走廊另一頭的周子良指指點點。
“哎喲,我說姐夫,就是那小年輕吧?嘖嘖嘖,你看他穿得人模狗樣的,我老遠聞到一股子魚腥味,一看就是漁村里來的。”
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陰陽怪氣地說道。
“可不是嘛!”
馮春蓮抱著胳膊,把下巴抬得老高,眼神里滿是鄙夷︰“我們家小晴,從小就是我們捧在手心里長大的,知書達理,現在又是人民教師,怎麼能嫁給這種打工仔?沒個編制,以後親戚朋友問起來,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林厚扶了扶眼鏡,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為人師表的架子,對著周子良冷冷說道︰“你小子來得正好,去,把醫藥費交了。”
666啊!
周子良身旁的白也听到這話腦子差點宕機,這家人是一點骨氣都沒有吧?
這時候還想著讓周子良交醫藥費。
服了。
一張嘴就服了。
周子良很沒骨氣“哦”了一聲,轉頭便打算下去繳費,卻被白也拉住了衣角。
白也從後面鑽了出來,手里還拎著那個從黃晁那里“打劫”來的小麻袋。
他抬起頭,眼楮打量著林厚和馮春蓮,露出尖尖的小白牙。
“叔叔阿姨,你們好,我們今天來是想跟你們談談我小舅和林晴姐姐的婚事。”
先禮後兵。
白也可不想再被罵成油膩的小龍王!
馮春蓮一看到是個小屁孩出來說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翻了個白眼︰“小孩子家家懂什麼?一邊兒玩去!大人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
白也︰我也妹插你的嘴啊!
“就是,沒大沒小的,一看就沒家教!”身後的親戚幫腔道。
沒有理會他們的嘲諷,白也只是自顧自說道︰“我小舅,真的很喜歡林晴姐姐。林晴姐姐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我覺得,他們是真心相愛的……”
“真心相愛?真心相愛能當飯吃嗎?”
林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話,開口打斷白也,冷笑一聲︰“小子,我告訴你,這個社會是很現實的,愛情在現實面前,一文不值!我們小晴,值得更好的!一個打工仔,朝不保夕的,拿什麼娶我們小晴?”
他頓了頓,抬手指周子良,毫不留情地貶低道︰“就憑他?說好听點叫程序員,說難听那就是it民工,不可否認,在大城市確實能拿到一份不菲的待遇,可是,假如有一天他敲不了代碼了呢?難道一家人喝西北風去嗎?他拿什麼給我們小晴幸福?”
周子良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他本就不是能言善辯的人,此刻被對方當眾如此羞辱,氣得渾身發抖,一雙拳頭捏得死死的,卻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怎麼說呢。
林厚說的話听起來好像也沒錯。
不愧是當教導主任的。
伶牙俐齒,口條發達。
不過仔細品。
這話卻經不起推敲。
周子良敲不了代碼,排除個人身體原因,那相當于整個行業崩塌。
如今程序員的人數在一百八十多萬,這個數字在二十年後將達到近千萬!!!。
妥妥的朝陽行業。
林厚的擔憂是太監吹牛批——無雞之談。
邏輯上是有問題的,典型的邏輯陷阱。
白也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那……照你們這麼說,只要我小舅是徹底沒機會嘍?”
他歪著腦袋幽幽問。
“也不是沒有。”
林厚推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為人父母的我只不過是想讓孩子多一個保障,要求其實不高,不說得多有錢,至少不能比王主任兒子差太遠……”
馮春蓮接著恥笑道︰“王主任的兒子那可是留洋回來的高材生,家里光是縣上的商鋪就有五六條……”
她翻起白眼︰“你小舅拿什麼比?”
好一個婦唱夫隨。
“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德行!”
親戚們一個個探出身子,站走廊上你一言我一語,羞辱的話語像是刀子一樣,一下下戳在周子良的心上。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白也看著眼前這幫人丑惡的嘴臉,忽然笑了,他把手里的麻袋往地上一放,發出一聲悶響。
“行了,別演了。”
白也的稚嫩嗓音充滿了戲謔,話語里的內容與年紀格格不入,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說什麼為女兒好,都是一些狗屁話,別鬼扯了,不就是嫌我小舅窮,擔心給的彩禮少嗎?”
他抬起頭,那雙的眼楮里此刻滿嘲諷。
“開個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