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回娘家。
按照漠江當地的習俗,這是女兒女婿帶著孩子回娘家拜年的大日子。這句話好像說過了?)
一大早。
曉妝女士就把白也和白世峰從溫暖的被窩里薅了起來。整個早上,家里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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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這地冷清,找個吹牛批的人都沒有,白建軍哪能呆得住?
孫子有錢……非常有錢!
兒子出息……成了局長了哇!
白建軍現在是村里的這個o(▔ ▔)d。
一哥。
村委書記見了都得喊一聲軍哥。
哪有熱鬧往哪湊。
“那兩箱茅子你給我放後備箱最里面,拿東西墊好,這可是給你老丈人的,磕了踫了拿你的私房錢賠……”
“還有我昨天買的那些海參鮑魚大黃魚,都搬下去,快快快!磨磨蹭蹭的,趕不上吃午飯了……”
不是。
我老丈人好像是漁民吧?
你帶海產給他????
真不愧是親生女兒。
白世峰同志,這位曾經的爬電線桿好手,如今高新區供電局說一不二的局長大人,此刻正任勞任怨地充當搬運工,把一個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往樓下的大勞里塞。
局長大人又如何!
在老家你就是免費勞動力。
一家三口收拾妥當,驅車前往外婆家。
“?這里的山路十八彎,這里的水路九連環……”
靠北!
汽車越來越多。
路上竟然有點堵車。
到了地。
一打開車門,一股夾雜著海風咸腥味和炮仗硫磺味的空氣便撲面而來,滿地紅色的炮仗紙充滿了濃濃的年味兒。
“爸!媽!我們回來啦!”
周曉妝人還沒進院子,嗓門已經亮了起來。能讓她樂得跟小孩似的,唯有娘家。
“回家的感覺真好。”
她忍不住感慨,嘴角比ak難壓。
回娘家有幾點好處。
一、不用做飯。
二、想睡到幾點睡到幾點。
三、盡情當一個小孩。
白世峰一人拎著一堆東西跟在後面,白也空著手實在是有億點點不好意思。
于是。
他主動替老白分憂,把他手上的一盒燕窩接過來︰“看什麼看?不用謝。”
白世峰︰“……”
叼捏媽!
老子謝個蛋啊!
別看那盒燕窩最大,最輕就是那它。
然鵝。
讓一家三口疑惑的是,往年這個時候,外公外婆早就該迎到門口了,伴隨著外婆“哎喲我的大外孫你來了啊”的親切呼喊……
今天。
院子里卻靜悄悄的。
推開虛掩的院門,一股壓抑沉悶的氣氛瞬間撲面而來,與門外熱鬧的春節氛圍格格不入。
只見外婆坐在堂屋的門檻上,背對著他們,肩膀一抽一抽的,正拿著袖子偷偷抹眼淚。
外公則蹲在牆角,一口接一口地抽著水煙筒,腳邊已經丟了一地的煙屎,眉頭擰得能夾死一只坤坤。
小舅周子良,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小馬扎上,雙眼無神,整個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頭耷腦,連他們進來了都沒反應。
“爸?媽?子良?這是怎麼了?”
周曉妝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她快步上前,一把摟住老母親急切問道︰“出什麼事了?大過年的,你們這是干什麼啊?”
一看到女兒,憋了半天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曉妝啊……你可回來了……你快勸勸你弟弟吧……他……他這是要媽的命啊!”
“到底怎麼了?!”
周曉妝徹底急了,回頭瞪著老父親︰“爸!你說!”
周大海把竹筒在地上重重一磕,站起身來,滿臉的怒氣與無奈,最終化為一聲長嘆︰“唉!還不是為了那個叫林晴的姑娘!”
林晴這個名字周曉妝耳熟也眼熟。
是老弟青春期的白月光哇。
厚厚的日記本寫的全是林晴二字。
咳咳。
她沒偷看,是不小心看到的好吧!
周曉妝正想說什麼,白世峰把東西放下,也走上前來,詫異問︰“子良不是說,跟那姑娘都談得差不多了,年前去見父母嗎?”
年前見父母最好。
沒結婚的記一下。
理由充分不唐突,只要點了頭,年初二就能大大方方上門與老丈人喝酒,那就是一家人嘍,結婚只剩下個儀式。
“見個屁。”
周大海氣得吹胡子瞪眼︰“人家爹媽,壓根就看不上我們家,門口都沒進讓人給攆出來了。”
隨著外婆斷斷續續的哭訴和外公咬牙切齒的補充,白也總算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周子良口中的那個林晴,是他高中的同班同學,也是他暗戀了多年的“白月光”。
話說。
白月光殺傷力真這麼強?
林晴家在縣上,父母都是二中的老師。
兩人本以為再無交集,沒想到半年前,一次同學聚會,兩人再次相遇,周子良賊心不死,當起了舔狗劃掉),展開追求。
周子良說帥也不帥,說丑也不丑,比起在座的各位彥祖當然是差遠嘍,林晴對他本就心存好感,兩人干柴烈——咳咳,很快便墜入了愛河。
原本。
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有情人終成番薯。
然鵝。
壞就壞在林晴的父母不同意這門親事。
高舉木棒,棒打鴛鴦。
在他們看來,自己的女兒是正經的大學生、人民教師,是事業編的,怎麼能嫁給一個渾身魚腥味的“泥腿子”家庭?
哪怕周子良現在自己是個it民工,一年賺二十幾萬,是他們年收入的兩倍有余,但在他們眼里,牛馬始終是牛馬,哪有編制香?
別的不說。
靈魂三連問︰“你交社保了嗎?有退休金嗎?退休金有多少錢?”
前幾日。
信用社主任的兒子剛從國外回來,林晴父母托關系背著林晴,強行給她安排了一場相親。
事後。
林晴與父母大吵一架,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她父母以為她只是鬧鬧脾氣,也沒當回事。
誰都沒想到,當天夜里,林晴竟然留下一封遺書,直接跑去鎮外的河邊,一頭扎了進去!
“什麼?!”
周曉妝听到這里,驚得捂住了嘴︰“這孩子性子也太剛了吧?”
“相親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外公哼哼兩聲︰“那種家庭……唉,可憐的孩子,能健康長大已經不容易了。”
“幸好……幸好被釣魚佬發現救了上來,人……人是沒事,現在還在縣醫院里躺著。”
外公接著說︰“昨天子良听到消息,瘋了似的跑去醫院看她,結果……結果被那姑娘的爹媽指著鼻子罵了一頓,說他是個掃把星,要不是他纏著他們女兒,根本不會出這種事,硬是把他給攆了出來,連面都沒讓見!”
“造孽啊!”
說完。
整個院子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向那個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周子良。
白也看著自己這位小舅。
蛋仔有言︰“救救小舅舅!”
周子良的性格大家是知道的。
陽光開朗大男孩。
攤上這事屬實倒霉。
“豈有此理!”
突然。
一聲怒喝打破了沉寂。
出乎所有人意料。
最先爆發的。
竟然是平時看起來最溫和、最好脾氣的白局。
他一把將外套脫下,摔在椅子上,臉色鐵青,作為一家之主的氣勢瞬間爆發出來︰“什麼狗屁老師?為人師表,不過是一對嫌貧愛富的狗男女。”
“子良,你別哭!”
白世峰走到周子良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事,姐夫替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