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明軍再次如潮水般涌來時,他們嘶吼著舉起彎刀沖鋒,與明軍的長槍兵絞殺在一起。刀光劍影中,一個後金百戶揮刀劈倒明軍兩個甲士,卻被側面飛來的火銃鉛彈洞穿胸膛,至死仍保持著揮刀的姿勢。
徐天爵在中軍帳中看著前方激戰,突然注意到後金軍旗飄動的方向有些異常。對著徐虎喝道︰“帶二十騎跟我去左翼!”
“是。”
馬蹄踏碎滿地血漿,當他趕到時,正看見後金殘部化作黑色流矢沒入山谷,只留下滿地尸體與燃燒輜重。
暮色漸濃,五嶺的硝煙仍未散去。徐天爵望著空蕩蕩的山谷,靴底碾碎一塊帶血的甲片,發出清脆的碎裂聲,真正的決戰,才剛剛開始。
五嶺的谷內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硝煙,潮濕的霧氣裹著血腥氣在山谷間翻涌。代善手中的令旗剛落下,身後親衛便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這位久經沙場的大金貝勒望著暮色中逐漸清晰的明軍旗幟,喉間發出低沉的怒吼︰“傳令正白旗、瓖紅旗準備進攻!明軍竟比斥候探得的時間還要快!\"
此時的韓勇正立于馬背上,望著連綿的山嶺皺緊眉頭。他的新軍剛剛奔襲三十里,士卒們的甲冑上還凝著未干的汗水,馬蹄濺起的泥漿在暮色中泛著暗紅。
“馬參將!”他猛地扯住韁繩,轉頭對身旁灰衣將領喊道,“帶著火銃營搶佔西側高地,記住,留三分之一彈藥備用!”
“末將領命!”馬熠抱拳應下,轉身時腰間佩劍在暮色中劃出一道寒光。他扯開嗓子︰“火銃營听令!每十人一組,間隔一步列陣!”話音未落,數千士卒已如潮水般散開,鐵制的火銃撞擊聲在山谷間此起彼伏。
韓勇的目光又轉向左側︰“張超!”
“末將在。”
“命你部在谷前結軍陣,務必守住隘口!”被點到的游擊將軍脖頸青筋暴起,揮舞著狼牙棒嘶吼︰“是,清河營,槍尖朝前!盾牌手護住兩翼!結陣”隨著陣陣木盾相撞聲,數千桿長槍如林般豎起,在暮色中泛著森冷的幽光。
張超雖然是游擊將軍,但手下足足有8000人,這8000人在最外面組成第一線的軍陣,用來防御後金軍的進攻。
韓勇為了以防萬一,組成了多道防線,這次說什麼也要把他們攔在外面。
突然後方傳來陣陣悶雷般的馬蹄聲,韓勇心頭一緊。只見傳令兵策馬奔來,臉上滿是疲憊︰“報將軍,北邊出現女人騎兵,人數在數千人左右,正在向我軍疾馳而來!”話音未落,遠處傳來號角聲,悠長而淒厲,在遠處不斷回蕩,仿佛死神的低語。
“努爾哈赤要來了,看來這前後夾擊是免不了了。”韓勇握緊腰間劍柄,聲音低沉而堅定。
他翻身下馬,踏著滿地碎石走到陣前,大聲喊道︰\"弟兄們!今日我們背靠五嶺,退無可退!身後便是家國百姓!\"他猛地抽出長劍,劍身在暮色中閃爍著寒光,“女真韃子想踏過我們的尸體,先問過手中的刀劍答不答應!”
“誓與此地共存亡!”數千士卒齊聲怒吼,聲震山谷。這吼聲中,有對死亡的無畏,有對家國的忠誠,更有視死如歸的決絕。
此時,副將趙虎湊到韓勇身邊,眉頭緊鎖︰“將軍,女真騎兵驍勇,我們的火銃雖能克制,但後方防線. . . . . .。”
韓勇打斷他的話︰“趙副將,你帶兩千人馬去山谷設防,一定要給我守住。記住,哪怕只剩一人,也要給我釘在陣地上!”他的眼神如鷹隼般銳利,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末將遵命!”趙虎抱拳,轉身時鎧甲發出鏗鏘之聲。他一邊奔跑一邊大喊︰“復州衛的甲士隨我來!”
“是。”兩千甲士迅速集結,踏著整齊的步伐朝後方奔去。
暮色漸濃,烏雲壓得極低,仿佛要將整個戰場吞噬。山谷間彌漫著緊張的氣息,每一個士卒都緊握著武器,呼吸沉重而急促。遠處,女真騎兵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馬蹄聲如戰鼓般逼近,一場生死之戰,一觸即發. . . . . .。
韓勇站在陣前,感受著山風拂過臉龐,心中思緒萬千。他知道,這一戰,不僅關乎新軍的存亡,更關乎大明的尊嚴。他暗暗發誓,就算流盡最後一滴血,也要守住這道防線,絕不讓女真鐵騎前進一步。
此時,天空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整個戰場。緊接著,雷聲轟鳴,暴雨傾盆而下。雨水混著泥漿,將整個戰場變成了一片泥濘。但無論是明軍還是即將到來的女真大軍,都沒有絲毫退縮之意,他們都知道,一場慘烈的廝殺,即將在這風雨交加的五嶺之間展開. . . . . .。
“傳令下去,讓將士們抓緊時間休息,明日天亮就是苦戰之時。”
“得令。”
雨水砸在鐵盔上砰砰作響,甲片間滲進的涼意讓張五縮了縮脖子。他扒著土坡邊緣的茅草往遠處望,黑壓壓的看不清什麼?
“他娘的,這雨下得跟漏了天似的!”旁邊的老兵把刀鞘往膝蓋上一磕,鐵柄撞得甲葉叮當響,“上個月才領了兩箱火藥,剛才我看了有一箱,他娘的進了水,短時間之內是用不了——也不知道那幫韃子的弓經不經得住淋?”
跟在一旁的新兵攥著長矛的手緊了緊,矛尖戳進泥里滋滋冒泡︰“剛才哨探回來說又有女真人對面集結了,看那樣子人數快過萬了,這雨下的真鬧心啊. . . . . .咱這破棉甲泡了水,跟披塊濕抹布沒啥兩樣。”
突然遠處忽然響起幾聲馬嘶,雨幕里隱約看見女真兵舉起了繪著狼頭的軍旗。
“是韃子的斥候,他娘的,都後半夜了,也不消停,明天非得把他腦袋剁下來喂狗。”
老兵往掌心啐了口唾沫,摸了摸腰間葫蘆里的火石︰“別管他了,咱千總說了,等到明天咱放完三排銃就往後撤——瞧見沒?東邊那片高地,咱營的車陣早支稜起來了,而且徐督師的大軍馬上就來,這一張沒多大問題!”
說著,雨勢突然變大,他抹了把臉上的水,卻瞥見張五盯著自己腰帶上掛的半塊烙餅發呆。
“瞅啥?”“沒. . . . . .就是想起咱衛所那幾畝薄田,這會兒該澇了吧。”老兵的聲音被雷聲蓋了半截,遠處的女真陣列開始挪動,馬蹄踏碎積水的聲音像悶鼓敲在人胸口。
新兵突然把長矛往地上一頓︰“管他娘的田不田的,先保住腦袋——等打退了這幫畜生,老子還得去領今年的月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