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魔關的晨鐘剛敲過第三響,滄瀾山分舵的弟子就帶著一身酒氣,踹開了議事廳的大門。為首的弟子名叫張狂,仗著是滄瀾山主的遠房佷子,平日里在分舵橫行慣了,此刻更是指著葉辰的鼻子罵道“姓葉的!不過是運氣好得了總壇看重,真當自己能管到滄瀾山頭上?我叔讓你把從蝕骨潭繳獲的蠱王卵交出來,你也配私藏?”
葉辰正擦拭著獵影刀的刀鞘,聞言抬眼時,眸子里已沒了半分溫度。他將擦刀布扔在桌上,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的湖面“滄瀾山主的手諭呢?”
張狂“嗤”了一聲,從懷里掏出張皺巴巴的紙,上面連個像樣的印鑒都沒有,只有潦草的幾個字“暫借蠱王卵一用,三日後還。”他把紙拍在桌上,濺出的酒液打濕了邊緣,“我叔的字,你也敢不認?”
站在一旁的南宮凜上前一步,指尖拂過那張紙“滄瀾山主乃是德高望重的前輩,怎會用這種連印鑒都沒有的便條傳令?張狂,你可知偽造分舵手諭,按總壇規矩該當何罪?”
張狂梗著脖子冷笑“少拿規矩壓人!我叔說了,那蠱王卵本就該由滄瀾山主看管,憑什麼讓你這外人佔著?今天要麼把東西交出來,要麼我就帶著滄瀾山的弟兄們,拆了你這議事廳!”
他身後的十幾個弟子立刻附和起來,有人甚至拔出了腰間的佩刀,刀鞘砸在柱角上,發出刺耳的聲響。守在廳外的趙虎聞聲沖進來,手里的長戟往地上一頓,震得地磚都裂了縫“放肆!總壇議事廳也是你們敢撒野的地方?”
葉辰緩緩站起身,獵影刀在手中轉了個圈,刀穗掃過張狂那張寫滿傲慢的臉“滄瀾山主上個月剛送來文書,說分舵一切事務听憑總壇調度。怎麼?這才過了一個月,就輪到你這毛頭小子來傳令了?”
張狂被刀穗掃得偏過頭,酒勁涌上來,竟真的揮拳朝葉辰打來“敬酒不吃吃罰酒!”
拳頭還沒踫到葉辰的衣襟,就被他伸手攥住。葉辰的指尖越收越緊,張狂痛得臉都白了,嗷嗷叫著“放開我!我叔不會放過你的!”
“你叔?”葉辰突然加重力道,只听“ 嚓”一聲,張狂的手腕以詭異的角度彎了下去,“滄瀾山主若真教出你這種以下犯上的東西,我倒要親自去滄瀾山問問,他這山主之位,還想不想要了。”
議事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滄瀾山的大長老拄著拐杖進來,看到廳內的亂象,氣得拐杖都在抖“張狂!你這孽障!誰讓你私自帶人闖總壇的!”
大長老身後跟著的滄瀾山主,臉色比身上的青布袍還沉。他一把推開張狂,對著葉辰拱手行禮,聲音里滿是愧色“葉將軍,是我教佷無方,讓這渾小子驚擾了總壇,我願按總壇規矩領罰。”
張狂還在喊“叔!明明是他搶了咱們的蠱王卵……”
“住口!”滄瀾山主反手一巴掌抽在他臉上,打得張狂嘴角淌出血來,“蠱王卵是總壇繳獲的重寶,按規矩本就該由葉將軍看管,我何時讓你去討要了?”他轉向葉辰,從懷里掏出枚玉牌,“這是滄瀾山的鎮山玉,今日便抵押在總壇,等我將這孽障帶回分舵嚴加管教,再親自來領回。”
葉辰看著那枚刻著“滄”字的玉牌,指尖在上面輕輕一叩“山主言重了。規矩面前,不分總壇分舵。張狂以下犯上,私闖議事廳,按律當杖責四十,罰去礦場勞役三個月。至于你……”他話鋒一轉,目光落在滄瀾山主身上,“管教不嚴,罰俸半年,巡守西境防線一個月,你可有異議?”
滄瀾山主連忙應道“葉將軍處置得當,我絕無異議。”他轉身踹了張狂一腳,“還不快謝過葉將軍從輕發落!”
張狂疼得渾身發抖,卻還梗著脖子不肯低頭。大長老上前按住他的頭,強行讓他彎下腰“混賬東西!葉將軍沒按‘以下犯上,格殺勿論’的律條處置你,已是天大的恩典!”
葉辰重新坐下擦刀,聲音平淡得像在說今天的天氣“帶下去吧。勞役期間若再敢鬧事,就不是礦場那麼簡單了。”
趙虎立刻帶著親兵上前,拖著還在咒罵的張狂往外走,那十幾個跟著鬧事的弟子早已嚇得面無人色,紛紛跪地求饒。滄瀾山主看著他們,眼圈都紅了“葉將軍放心,我回去定要重整分舵,絕不讓這種事再發生。”
南宮凜遞過一杯熱茶“山主也是受害者,只是這分舵的規矩,確實該緊一緊了。”她將張狂那張偽造的便條放在火盆里,火苗舔舐著紙頁,很快化為灰燼,“總壇與分舵本是一體,若人心散了,再重的規矩也護不住這萬里防線。”
滄瀾山主接過茶時,手指都在抖“南姑娘說得是。今日之事,倒讓我看清了分舵的弊病。回去我就將張狂父親——也就是分舵的管事,一並撤了,換成大長老代管,定不會再給總壇添亂。”
葉辰擦完最後一下刀鞘,將獵影刀歸鞘時,發出清脆的響聲“山主有這份心就好。總壇與分舵,本就該像這刀與鞘,合則無堅不摧,分則各自受損。滄瀾山的防線關乎西境安危,我不希望再看到今日的亂象。”
滄瀾山主重重點頭,又行了一禮才帶著大長老離開。議事廳里終于安靜下來,南宮凜看著窗外漸漸升高的日頭,輕聲道“其實滄瀾山主也是被親情絆住了腳,否則以他的行事風格,斷不會縱容張狂至此。”
葉辰望著刀鞘上反射的光斑,淡淡道“規矩就是用來斬斷這種絆腳繩的。今日罰他巡守西境,既是懲戒,也是提醒——親情護得一時,護不了一世,真到了防線告急時,能指望的,只有鐵一般的規矩和人心。”
趙虎端來新沏的茶,茶湯里浮著幾片新采的茶葉,在熱水中緩緩舒展。陽光透過窗欞,在茶盞里投下細碎的金斑,像極了那些藏在嚴苛規矩下的暖意。葉辰端起茶盞,看著茶葉沉沉浮浮,忽然明白,所謂罰與護,從來都是一體兩面——罰的是逾矩的錯,護的是所有人都能安心守著規矩,穩穩當當地走下去。
議事廳外傳來士兵操練的吶喊聲,整齊得像一塊繃緊的弦,卻又充滿了蓬勃的力道。葉辰抿了口茶,舌尖嘗到一絲微苦,很快又漾開清甜——就像這總壇與分舵的牽絆,縱有摩擦,終究是為了同一片河山,同一份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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