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剛踏進鎮魔關的議事廳，就覺出不對勁。
案幾上的茶還是熱的，卻沒冒熱氣——是用靈力強行鎖了溫度；牆角的青銅燈盞明明滅滅，燈芯上纏著根極細的銀線，正隨著氣流微微顫動；最反常的是坐在主位上的林長老，往常見了他總愛扯著閑話，此刻卻端著茶盞抿著，指節泛白，眼角的余光總往屏風後瞟。
“林長老找我，說是有要事相商？”葉辰拖過把椅子坐下，指尖在案幾上輕輕敲著，“這茶不錯，就是溫吞了些，不如換壺新的？”
林長老手一抖，茶盞差點脫手“不必不必，葉將軍喝慣了烈酒，偶爾品品清茶也好。”他放下茶盞，干咳兩聲，“是這樣，關外發現處新礦脈，據說是罕見的‘玄鐵晶’，只是……”
“只是礦脈在黑風嶺深處，離魔修巢穴不遠，對吧？”葉辰打斷他，指尖突然發力，案幾上的茶杯“ ”地裂了道縫，藏在杯底的細針彈了出來，泛著幽藍的光，“林長老這待客之道，倒是別致。”
林長老的臉瞬間白了，猛地站起身“葉將軍說笑了，這……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葉辰冷笑一聲，屈指一彈，那根細針倒飛出去，“噗”地釘在屏風上，針尾纏著的細線應聲斷開，屏風後傳來聲悶哼。“藏在後面的朋友，出來吧，總躲著算什麼本事？”
屏風“嘩啦”被推開，跌出個黑衣人影，捂著肩膀踉蹌了兩步——剛才那針正好釘在他肩頭。這人臉上蒙著黑布，露在外面的眼楮滿是驚愕“你怎麼知道……”
“知道你要暗算我？”葉辰站起身，身形一晃已到黑衣人面前，抬手扯下他的黑布，露出張蒼白的臉，竟是林長老的遠房佷子林奎，“上個月你在兵器坊買了十斤‘蝕骨粉’，說是要除鼠患，鎮魔關的老鼠什麼時候需要用這種見血封喉的東西了？”
林奎臉色慘白如紙，還想狡辯，就被葉辰反手按在案幾上，手腕被擰到背後“說，是誰讓你干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林奎梗著脖子喊，卻沒注意到葉辰另一只手已經摸到他腰間——那里藏著塊玉佩，刻著半個“林”字，另一半在林長老的腰帶上晃悠。
葉辰扯下玉佩，扔到林長老面前“林長老，這‘同心佩’倒是稀罕，您佷子要殺我，您這做長輩的，就眼睜睜看著？”
林長老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葉辰瞥了眼案幾上的茶，剛才他就發現茶水里摻了“軟筋散”，雖不至死，卻能讓人靈力暫時凝滯——這手段陰柔，倒像是林長老的手筆。
“看來是您老授意的了。”葉辰踹了林奎一腳，“說吧，為什麼非要置我于死地？”
林奎疼得齜牙咧嘴，見林長老沒動靜，索性破罐子破摔“誰讓你擋我們的路！鎮魔關的兵權憑什麼讓你個外人握著？我伯父才該是這里的主事人！”
“外人？”葉辰笑了，笑聲里帶著冰碴，“三年前魔修圍城，是誰帶著三百親兵死守北門？是你伯父嗎？他那時正躲在糧倉里清點賬本吧！五年前你偷賣軍糧給魔修，是誰替你壓下這事，讓你戴罪立功？現在倒是有臉說我是外人？”
林奎被戳到痛處，臉漲成了豬肝色“你胡說！那是誣陷！”
“誣陷？”葉辰從懷里掏出本賬冊，“這是你和魔修交易的記錄，上面還有你的手印，需要我念出來給大家听听嗎？”他揚了揚賬冊，議事廳外突然傳來腳步聲，是鎮魔關的幾位老將領，剛才葉辰進門前就悄悄發了信號。
林長老見勢不妙，突然撲過來想搶賬冊，被葉辰側身躲過。他踉蹌著撞到案幾，茶盞摔了滿地，露出底下壓著的張地圖——上面用朱砂標著葉辰的臥房和巡邏路線，顯然是早就踩好了點。
“林長老，您這準備得夠周全啊。”葉辰踢了踢地圖，“連我什麼時候換崗都摸得一清二楚，是想趁我睡熟了動手，還是想在巡邏時設埋伏？”
幾位老將領看清楚地圖，臉色都沉了下來。張將軍上前一步“林長老，我們敬你是前輩，才讓你掌管糧草，你就是這麼報答鎮魔關的？”
“不是我！是這孽障自己糊涂！”林長老指著林奎，想把責任全推出去，“我毫不知情，都是他自作主張！”
“自作主張？”葉辰冷笑，“那這‘軟筋散’是他從你藥箱里拿的？這地圖是他半夜溜進你書房畫的？還有這同心佩，若不是你默許，他敢拿著信物調動糧倉的守衛？”
一連串的質問讓林長老啞口無言，癱坐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衣背。林奎見伯父把自己賣了，也急了“分明是你說葉辰不死，我們林家永遠沒有出頭之日！還說事成之後讓我當副統領！”
“你閉嘴！”林長老氣急敗壞地吼道。
“我偏要說！”林奎豁出去了，“你讓我在葉辰的兵器上抹蝕骨粉，讓我在他的酒里下迷藥，還說……”
“夠了！”葉辰打斷他，“你們叔佷倆的齷齪事，沒必要在這兒髒了大家的耳朵。”他轉向幾位老將領，“張將軍，勞煩您帶些人，把這叔佷倆關進天牢，賬本和地圖都作為證物收好。”
張將軍點頭應是，揮手讓人把還在爭執的林氏叔佷拖了下去。議事廳里終于清靜，只剩下葉辰和幾位老將領。
“葉將軍，”李將軍嘆了口氣，“真沒想到林長老會做出這種事……”
“人心隔肚皮。”葉辰拿起那半塊同心佩，隨手扔進火盆里，玉佩遇火發出刺耳的嘶鳴，很快熔成團黑渣，“在鎮魔關待久了，有些人就忘了這里是守著百姓的命，不是爭權奪利的地方。”
他走到窗邊，望著關外連綿的山脈“三年前我剛來的時候，有人說我年輕壓不住陣，現在又有人覺得我擋路……”他轉過身，目光銳利如刀，“但我告訴你們，誰想在鎮魔關搞小動作，誰想算計我葉辰，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命！”
幾位老將領對視一眼，齊齊抱拳道“我等願追隨葉將軍！”
葉辰點頭，拿起案幾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新茶——這次是他親手泡的，滾燙的茶水冒著熱氣，映著他眼底的堅定。“鎮魔關的天，還輪不到宵小之輩來翻覆。誰要是不信邪，盡管來試試。”
窗外的風卷起沙塵，拍打著窗欞，像是在為他的話作證。火盆里的玉佩殘渣漸漸冷卻，正如那些見不得光的算計，終究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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