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凜城,和風巨艦核心指揮室內,空氣仿佛凝固。許楊緊盯著懸浮的光影地圖,上面代表西翎雪主力大軍的光點,在距離枯骨林分舵僅剩一個時辰路程的位置,竟毫無征兆地驟然轉向,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北凜城方向退去!
“撤退了?在這個距離?”許楊清秀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眉頭緊鎖,指尖無意識地在輪椅扶手上快速敲擊,發出急促的嗒嗒聲。這完全不合邏輯!西翎雪這一退,不僅讓他精心布局的戰略瞬間崩盤,更將致命的危險引向了最前端的伯言!
他立刻嘗試通過玉簡聯系駐扎在黑風坳前哨站的大西國將領,傳出的訊息卻如同石沉大海。黑風坳的守軍,似乎也隨著主力的撤退而切斷了與他的直接聯系。
“西翎雪……你到底在想什麼?”許楊低聲自語,一股冰冷的寒意從心底蔓延。他強迫自己冷靜,大腦飛速運轉,重新評估局勢。馮恩與鐘凌羽任務失敗已在撤退途中;陰魂澗倉庫仍在;朱雲凡與小喬剛剛經歷血戰,元氣大傷;而伯言一路,為了支援木支村和葬魂崗,已經延誤了突襲魔血谷的最佳時機……如今西翎雪主力撤退,失去了最大的牽制,佐道完全可以騰出手來,集中力量對付孤軍深入的伯言!
“立刻通知朱雲凡殿下和小喬!”許楊的聲音依舊冷靜,但語速明顯加快,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西翎雪已擅自撤退,全局態勢逆轉。令他們放棄一切原定計劃,無需接應任何人,即刻向預定的第三匯合點全速轉移,隱蔽待命,不得有誤!”他深知,此刻任何猶豫都可能造成更大的損失,保住現有力量才是關鍵。
…
與此同時,在血蟒巢穴外圍一片狼藉的戰場上,朱雲凡剛剛服下丹藥,穩定住體內翻騰的氣血和佛力透支帶來的虛弱。小喬在一旁警戒,眼楮不時掃過遠處那些依舊在佛光殘余影響下行動停止的喪尸,臉上滿是嫌惡。
就在這時,兩人懷中的玉簡同時震動,傳來了許楊緊急且清晰的指令。
“西翎雪未戰先退,主力已返北凜。全局危險,放棄所有任務,你們即刻向第三匯合點全速轉移,隱蔽待命。重復,放棄接應,立刻撤離!”
朱雲凡捻動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頓,向來沉靜的臉上瞬間布滿驚怒與難以置信!
“西翎雪她……竟然在這個關頭撤退?!”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身為皇子的他,他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主力不戰而退,將使得原本作為奇兵的伯言小隊,徹底成為深入敵後的孤軍,暴露在敵方所有兵力的鋒芒之下!
“她瘋了嗎?!”小喬也跳了起來,獨眼里滿是怒火,“我們這邊剛打完,死了那麼多人,她那邊五萬大軍居然連打都沒打就跑了?那伯言他們怎麼辦?!夢璇沒有玉簡的!”
朱雲凡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和想要質問西翎雪的沖動。他目光掃過身邊僅存的小喬,以及遠處那令人心悸的魔血谷方向。許楊的指令是明智的,此刻他們自身狀態極差,強行去接應伯言,不僅成功率渺茫,很可能還會把自己也搭進去,讓局面更加不可收拾。
“許楊的判斷是對的。”朱雲凡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異常堅定,“我們此刻前去,無異于飛蛾撲火。立刻全速向第三匯合點撤退!”
他看了一眼小喬,沉聲道“小喬,你負責前方偵查探路,避開可能存在的眼線。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
小喬咬了咬牙,雖然萬分擔心伯言和夢璇,但也明白這是當前唯一的生路。
“明白!”她身影一晃,再次融入陰影之中,如同無形的幽靈般向前掠去。
朱雲凡最後望了一眼魔血谷的方向,眼中充滿了憂慮與無奈。伯言,夢璇……你們一定要撐住!
…
而此刻的伯言,對此後方的劇變尚不知情。他率領著六百紫鳳旗女兵,剛剛抵達魔血谷的外圍。山谷入口如同巨獸張開的獰惡大口,濃郁的血腥氣和怨力幾乎凝成實質,讓人呼吸不暢。
伯言的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為了節約本就所剩無幾的靈力,他早已解除了前往血蟒巢穴支援的木遁分身。盡管在葬魂崗得到了不少藥物,但他修為跌落是因救治夢璇導致的本源反噬,而非尋常內傷,那些丹藥對他而言,不過是杯水車薪。他正觀察著山谷入口,尋找潛入的契機。
突然,懷中玉簡劇烈震動,傳來了許楊前所未有的急促訊息“西翎雪未戰先退,主力已返北凜。你孤軍深入,態勢極危。放棄任務,立刻全速撤退!重復,立刻撤退!”
“西翎雪……撤退了?!”伯言瞳孔驟縮,心中巨震。他完全無法理解這位大西國公主的意圖,這無異于將他的小隊送入死地!原本計劃的突襲,因多次支援已然遲緩,現在更是失去了所有策應,變成了赤裸裸的孤軍深入!
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瞬間攫住了他的心髒!幾乎在收到訊息的同一時間,他全身寒毛倒豎,久經沙場磨礪出的、對危險近乎本能的直覺發出了最尖銳的警報!有什麼東西……極其恐怖的東西,正在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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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抬頭,目光如電,射向魔血谷那昏暗的天空。
只見前方不遠處的半空中,一個人影正靜靜地懸浮在那里。那人穿著一身略顯破舊卻干淨的青灰色文士長衫,面容普通,甚至帶著幾分儒雅,臉上掛著溫和而親切的笑容,正朝著伯言的方向輕輕招手,動作自然得仿佛看到了多年未見的老友。
正是序高峰!
然而,這看似友善的舉動,在如此環境下,卻透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更讓伯言心頭沉入谷底的是,在序高峰的身後,晦暗的光線中,隱隱約約浮現出四個形態各異、但無不散發著令人窒息般元嬰威壓的身影!而在更後方,密密麻麻、數千名身著佐道服飾的邪修,如同鬼魅般從山谷的陰影里蔓延出來,無聲地封堵了所有可能的退路!
這哪里是什麼奇襲?這分明是自投羅網,一腳踏入了對方早已張開的、遍布獠牙的天羅地網!
伯言喉頭干澀,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他沒有任何猶豫,立刻以靈力傳音,對身後不遠處的紫鳳旗女兵發出指令,聲音急促而決絕“走!全軍撤退!快跑!不要回頭!去北凜城匯合,這是命令!”
他將希望寄托在夢璇身上,希望她能及時發現不對勁,帶領女兵們安全離開。
就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前方空間仿佛微微扭曲了一下,序高峰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無征兆地從百米之外,直接出現在了伯言面前不足三米的地方!速度快得超出了常理!
序高峰依舊面帶那令人不適的和煦笑容,甚至還彬彬有禮地微微欠身,用一種清晰而平穩的語調自我介紹道“龍伯言殿下,幸會。在下,序高峰,忝為佐道教主,亦是……第六代天柱帝君。”
他的語氣平常得像是在茶會上介紹自己,仿佛“天柱帝君”這個名號與“佐道教主”的身份結合在一起,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伯言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些正在急速後撤的紫鳳旗女兵,心中焦急萬分。
序高峰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臉上露出一種近乎“體貼”的神情,語氣溫和地寬慰道“哦,殿下是在擔心那些女孩子嗎?請你放心。”
他頓了頓,笑容愈發燦爛,卻也愈發詭異“為了讓你我能毫無干擾地、盡情‘交流’,本座以第六代天柱帝君的名義保證,絕不會讓其他人來攪局。這些愚昧的女子,蠢不至死,本座特許她們活著離開。”
他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仿佛給予了天大的恩賜。然而,就在他說話的同時,幾名嗜血的佐道邪修按捺不住,發出怪叫,騰空而起,化作數道黑影撲向撤退的女兵隊伍,想要獵殺這些“戰利品”。
序高峰看都沒看那邊,只是隨意地抬起右手,對著那幾名邪修的方向,輕輕做了一個類似“抹去”的手勢。
沒有任何驚天動地的聲響,也沒有炫目的光芒。那幾名騰空而起的築基期邪修,身體在半空中猛地一僵,隨即像是被無數無形的利刃切割而過,護體靈光如同泡沫般湮滅,血肉、骨骼、內髒……在剎那間分離、瓦解!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化作了幾灘模糊破碎、不成人形的肉塊和噴灑的血雨,從空中紛紛揚揚地墜落在地!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卻殘忍血腥到了極致!
序高峰收回手,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溫和的笑容,仿佛剛才只是隨手拂去了幾粒塵埃。他看向臉色鐵青的伯言,語氣帶著一絲無奈,如同在教訓不懂事的孩子“你看,總有些不開眼的蠢貨,不理解本座的良苦用心。現在,清淨了。”
伯言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是什麼野心家或單純的魔頭,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擁有著神明般力量與瘋子般邏輯的……精神病!他表面謙和講理,公正無私,實則視人命如草芥,連自己部下的生死都完全不在意,一切行為都遵循著某種扭曲的、自我中心的可怕準則!
序高峰饒有興致地欣賞著伯言眼中無法掩飾的震驚與恐懼,微笑著向前踏出一步。
“那麼,伯言殿下,礙事的人已經清理了。現在,可以請你……陪我好好玩一玩了嗎?”
那溫和的語調,在此刻死寂的魔血谷入口,比任何咆哮都更加令人膽寒。絕對的壓迫感,如同無形的巨山,轟然壓向孤身一人的伯言。
而此刻,夢璇正按照伯言木遁分身消散前傳回的最後信息,全力催動音遁,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著魔血谷方向疾馳。她心中充滿了不祥的預感,伯言,你一定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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