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一起面對。
俞柏遙不願意拿自己的瑣碎讓阿婆和紓紓煩心。
將女孩送出門後,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直到倩影消失在樓道盡頭,才轉身。
剛要進門,門把手上多了一串鑰匙。
手機也彈出消息。
【凌紓】︰樓下的鑰匙也給你,人還是要有個人空間。
俞柏遙頓時喉嚨哽得發疼,她永遠像一個太陽一樣,照到陰暗的角落。
他想過很多種場景,多年沒有聯絡,凌紓還會不會像小時候那樣,阿婆會不會怪他。
這一切都沒有。
再轉身,屋內,艾莉那布滿紅血絲的眼楮陰郁的盯著他,質問道,\"aex,你為了一個外人,對我這麼凶,你對得起我嗎?\"
俞柏遙身心疲憊。
勾起了一抹冷笑,\"艾莉,對不起你的人從來不是我,用中文來說,我已經仁至義盡。\"
\"不然,我將你的作為全部移交警局,你下半輩子,就在牢獄中度過吧。\"
艾莉尖叫,\"我是你媽媽!\"
俞柏遙平靜道,\"正因為你是我媽媽,我才只是警告你。\"
他扭頭看向老亨利,\"外公,我們是一家人,我渴望擁有母愛,擁有外祖的愛,所以我容忍你發瘋,崩潰,甚至杜絕和我的伙伴來往,上學,上大學,都是這樣。\"
\"我換來了什麼?\"
\"換來的,是你們的質問,責備。\"
\"俞慶年已經死,憑什麼要我來償還他的錯,錯的,是艾莉你,非要選這麼一個人渣,錯的是外公,當初阻攔得再狠一點,讓這個沒有自制力,沒有接受能力的人活得久一點。\"
艾莉不可置信的盯著兒子,她枯瘦的臉頰凹陷,一副頹敗之色。
發怒對她而言,只會掏光她的精血。
她不管,她發了瘋的尖叫,摔打,一遍一遍的瞪著俞柏遙,\"你這個魔鬼,你是個魔鬼!\"
老亨利手中的紳士杖赫然倒地,老人蔚藍的瞳孔滿是錯愕,
他從未想過,這個從小就溫順沉默的外孫,心里會藏著如此深的怨念。
\"aex...\"亨利聲音發澀,\"你媽媽她只是病了...\"
\"她確實病了,\"俞柏遙勾了勾唇角,眼楮里再無溫度,\"當初我告訴你她病了,外公,你做了什麼?\"
\"你說我在詛咒我的母親。\"
\"讓我不要惹她生氣。\"
\"現在,她成了這副模樣,你才承認她是病了嗎?\"
\"外公,你盲目溺愛你的女兒,今天這樣的局面,我們家散人亡,有你的責任。\"
老亨利臉上的血色消失殆盡,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氣,踉蹌的坐回了沙發里。
艾莉的尖叫更加刺耳,\"你怎麼能和你外公這麼說話,你不是我的兒子!\"
俞柏遙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水。
廚房原本是封閉的,凌紓打通後特地整上了西廚,生怕這一家人不喜歡中式的灶台。
淨水器,中西家具一應俱全。
外姓人,毫無血緣關系的人,對他尚且用心,而他的親生父母,對他冷漠的還不如一只蚊子。
他早已麻木了。
可回到華夏,回到阿婆和紓紓的身邊,這樣的對比,又激起了他內心深處的委屈。
飲盡冰水,俞柏遙才冷靜一些,他甚至不想再講道理。
冷冷的道,\"我也不想當你的兒子。\"
\"艾莉,你再發瘋,我不會再管你。\"
說罷,俞柏遙進了爺爺的房間,合上了門。
老舊小區,樓板很薄,樓間距很近,艾莉的癲狂,屬實是讓人見識到了。
李嬸兒給凌紓打電話,\"紓紓啊,柏遙他媽是不是精神失常了啊?一回來就尖叫,還講鳥語,跟念咒語一樣……\"
凌紓失笑,\"李嬸兒,對不住啊,他媽應該病得挺重的,現在處于沒有理智的狀態,吵到你們了,實在不行,我和他商量一下,盡快帶他媽去醫院。\"
李嬸兒︰\"哎呀,這有啥對不住的?我就是來問問,我也心疼柏遙啊,這麼一個爸,還攤上這麼一個媽,我就是想幫忙,不曉得咋幫!\"
\"誒,他媽這病會不會攻擊人啊?我靠近她,她咬人不?\"
凌紓哭笑不得,\"不咬人,她生的又不是狂犬病。\"
\"不過您還是別靠近了, 安全著想啊,您腰不好,別折騰了。\"
李嬸兒嘆息︰\"可憐孩子啊。\"
\"行,你忙吧有啥事兒,我給你打電話,柏遙現在回來了,咱們可得幫幫他。\"
凌紓心里一暖,嘴甜道,\"嬸兒,你就是觀音菩薩在世,太善良了,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掛了電話,凌紓把車停在小道上,給俞柏遙發信息。
【凌紓】︰我聯系了我老師,約個時間給阿姨看診,你看什麼時候方便?
【俞柏遙】︰看老師的時間,我們隨時都有空,我外公身體也不太好,能不能一起看看?
【凌紓】︰這還用說嗎。遙妹,有什麼不開心,跟我說,或者跟陽陽說,他可想你了。
俞柏遙盯著那盆仙人掌發呆發了很久。
要不是凌紓給他發消息,他還能一直盯著。
看到消息,心里委屈更多了。
他甚至想問︰你有沒有想我?
可如今他們已經是成年人,成年人之間說這種話,是曖昧的。
他不想用這種孟浪的行為帶給紓紓不適,可又抑制不住的想靠近她。
在沖動與克制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俞柏遙】︰好,我也想陽陽了。
【凌紓】︰哦,那就是不想我唄。
看到消息瞬間,俞柏遙的手指在屏幕上懸停片刻,反復琢磨這條語句的語氣。
不像生氣,反而像調侃。
以前她就是這樣,總是在他最沉悶的時候,用促狹的語言擊碎。
當年的他會臉紅。
修煉了這麼多年的隱藏情緒,到她面前瞬間被擊潰,心里頭開始發慌。
手機屏幕暗下去,又被他按亮,最後他點開對話框,飛速的打了一個字︰
【俞柏遙】︰想。
消息發送後,他幾乎能听見自己心髒撞擊胸膛的聲音。
【凌紓】︰想我,怎麼不說?認不出我就算了,還不說話,哼。
後面還跟了一個表情包,一只肥肥的白貓瘋狂的撓打藍白英短,抓得滿天都是毛兒。
俞柏遙緊繃的肩膀放松了一些,走到窗邊,拉開簾子,發現新換的防盜窗上擺了幾盆綠蘿。
上面還有她貼的字條︰沒事別老澆水,別給我養死了。
俞柏遙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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