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紓沒覺著好笑,反而有一種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的感覺。
女官將落在地上的信紙撿起來交到凌紓手中,一打開,羅列的是燕淮手底下的大部分產業,
大多與燕王掛鉤,兄弟倆一人一半,他的字蒼勁而有力,筆鋒微翹,夾帶些許煩躁。
最後還有一行字,\"不住燕府可以,選一間,當你的公主府。\"
他似乎曉得長駿和長驍來也是多余,凌紓是肯定不會搬回去的。
凌紓心里才說完,才不住你燕淮的房子,翻頁還有一行字︰\"牙行在城西,記我賬上。\"
凌紓無語,話都讓他說了,她說什麼。
再說,這燕都買件衣裳都挨打,派誰去買房?
偏這廝跟她心有靈犀似的,凌紓才將信紙扔一邊,信封的袋子里就滾出一把扁平的鑰匙,
于此同時,小柳提著果籃驚訝道,\"公主!這里有張地契!寫的是您的名字。\"
緊接著,小柳將荔枝和山竹一股腦全倒出來,底下還出現一長串的鑰匙,鑰匙用紅繩綁著,顯然才從那伢行里拿出來。
里邊還有張字條,\"此別院後山有一片荔枝樹。\"
這回,小柳和小榆又笑了。
\"統領哄人的方式真……別致。\"
凌紓︰\"呵,我瞧是他腦子別致。\"
\"……\"腦子別致?
這是個什麼奇怪的罵人方式。
總之,公主是不容易哄好的,她們跟了公主這麼久,明白的很。
凌紓招來女官,交了一盒財帛到她手中,\"追上段將軍,把這個交過去,就說,我不要嗟來之食。\"
做甚住他買的?老娘沒有錢嗎?
還給你!
長驍從女官手中接過盒子,打開一瞧,滿滿的金葉子。
刺得他倆都肺疼,
長駿抓了抓頭,嘆道,\"這該如何交差啊?\"
他還欠著九十罰棍!今日口無遮攔與公主說話,加到了一百二。
苦叫道︰\"這回我的罰棍不得加到一百五?\"
長驍嗤聲,\"加到二百五都是輕的。\"
\"小榆挨打,最心疼的是公主,也不曉得你哪里來的臉皮質問公主為何讓她們上街?\"
\"這和親不成,你責任佔一半!\"
長駿啞口無言,\"我,我這不是……\"
關心則亂嘛。
再說了,那小柳臉腫成那樣,這小子不也氣惱嗎?
那幾個人的手指頭都被他燙平了。
大老爺們兒,說不出這種黏糊糊的話,有苦說不出,牽著韁繩掉頭,默默回大牢里回稟燕淮。
果不其然,燕淮看著這一摞金燦燦的金葉子,冷漠的對長駿道,\"去隔壁領三十棍,現在,立刻!\"
\"是……\"長駿拖著那有氣無力的腳,去了。
前腳剛走,
那幾個嘴最硬的西庸人忽然抬頭大笑,\"哈哈哈哈,堂堂燕地殺神,竟然還被一個女人掣肘!\"
燕淮抬眼,眸光生寒。
手中金葉子\"唰\"的甩出,鋒利的邊沿直接將他的喉嚨割破,鮮血噴濺在牢牆上。
\"聒噪。\"
剩下幾個西庸人瞬間噤若寒蟬。
燕淮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們,道︰\"你們以為,激怒我就能死得痛快一些?\"
他緩步走到刑架旁,指尖撫過刑具,最後停留在一把細長的鉤刀上。
\"不怕死?\"燕淮手一翻,刀尖輕輕劃過其中一個人的眼楮,那慘痛的尖叫正要從喉間溢出來,
又被燕淮反手一把倒鉤堵了回去。
當場暴斃。
這回,五人只剩二人,燕淮慢條斯理的擦淨手,笑了笑,\"你們二人只有一個人能活,說出令我滿意的東西。\"
\"……\"
凌紓荔枝差點卡喉。
這小子不是說好不濫殺無辜的呢,對敵人這麼狠?
小緣子︰【在他眼里,奸細不是無辜哈。】
當初能從他手里頭活下來,她還真是命大啊。
凌紓沒有看後面的投放,畫面過于血腥,至于為何燕淮不第一時間來找她……
國家大事大于兒女情長。
可以理解,但是不妨礙她給他找點刺兒。
朝戈使臣,男官留在驛館,女官都隨同凌紓搬進了這座別院,
相比起燕府舊宅的素雅,這處花團錦簇,百花齊放,富貴程度不亞于她在朝戈的公主府。
他也不曉得哪里打听來她的喜好,花匠在空院里挖呀挖,要種兩排桃樹和杏樹。
那與閣樓齊高的紫藤花木下綁了一座秋千,正隨風搖晃。
女子喜歡的物件應有盡有。
呵,瞧得出來是在哄人,但瞧不出來是燕淮的手筆,有高人相助啊。
小緣子︰【你猜對了,燕地王後出的主意。】
【不過她沒插手,東西還是你老公給你選滴。】
接下來的兩日。
燕府送來的東西,全被凌紓原封不動送回去,王宮送來的也是。
燕淮在牢里待了兩日,兩日兩夜沒有合眼,那布滿戾氣的眼眸充血嚴重。
長驍終于忍不住道,\"統領回去歇息吧,這兒有我們。\"
他將飲了一口濃茶後,\"嗯\"了一聲。
去公主府前,他還特地回燕府換了一身衣裳,榕院里堆滿了退回來的禮物,他都沒地方下腳。
趙管家道︰\"公主不肯收,都退回來了,只收了每日宮里送來的荔枝。\"
燕淮差點笑了,臭脾氣也不曉得誰給她慣的!
趙管家又道︰\"二少爺還是親自去哄吧,方才宮里又拉來一車荔枝……\"
哄?
還要咋哄?
嫂子出的主意有用嗎,這女人根本不吃這套。
燕淮不吱聲,良久踹了一旁那礙眼的木箱,道︰\"把荔枝拉回去,吃那麼多做甚?\"
又不能空手上門,趙管家嘴皮子都磨破了,燕淮還是沒拎荔枝。
夜明星稀,凌紓正坐在湖心亭中借著燈火和月光欣賞廊下花,披了件杏色春紗。
剛將那雪梨湯送到唇邊,就听見 的腳步聲和女官的聲音,\"統領……公主說了誰也不見…\"
遠遠便見燕淮一身藏色長衫,踱了進來。他腿長,跨一步,等于女官的三四步,急得女官的臉都紅了。
當他站定在亭前,就瞧見凌紓半倚在軟墊上,背靠花鳥留白屏風,她恰好位于留白處,美得驚心動魄。
毫不遮掩那情事留下的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