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文听完查理的話，還是緩緩搖了搖頭，指尖在桌面上輕輕畫著圈︰“不行。”
“為什麼？”查理這下是真急了，眉頭擰成一團。
“我已經是魔導師了，就算比不過成年雷龍，總能想辦法取點材料吧？院長，您就再告訴我一點信息……”
希爾文放下筆，身體微微前傾，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鄭重。
“你不懂龍類的恐怖。它們的肉身強度、魔力親和度，本就遠超同等級的人類，更別提雷龍這種掌控雷電的古龍種。對元素攻擊的減免能力至少在七成以上，尋常魔法打在它們身上，跟撓癢沒區別。”
他頓了頓，眼神里滿是擔憂︰“別說是你這個剛晉級的，就算是帝國的魔導師，遇上成年雷龍也得繞道走。就算是大魔導師出手，勝負也未可知。你去找它，無異于以卵擊石。”
“可我必須去試試。”查理的語氣異常堅定，他想起父親握著普通玄鐵劍時的模樣，想起雷牙劍碎裂時父親眼底的悵然。
“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想為父親鑄一把新劍。”
希爾文看著他眼底的執拗，像看到了年輕時的坎特伯雷。
這對父子，骨子里都藏著一股不服輸的韌勁。
他沉默了許久，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最終還是嘆了口氣︰“罷了，你這性子，跟你父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從書架上取下一卷泛黃的羊皮地圖，在桌上鋪開，指著最北端的“雷鳴荒原”︰“我曾在一本古籍里看到過記載，雷鳴荒原深處，棲息著一只成年雷龍。更重要的是……這只雷龍似乎在孵蛋。”
“孵蛋？”查理的眼楮瞬間亮了。
“嗯，”希爾文點頭，指尖在地圖上劃過一道弧線。
“記載里說，它已經孵了整整三年，按龍類的孵化周期算，最近幾個月，幼崽應該快要破殼了。”
查理心頭一陣狂喜。
成年雷龍打不過，剛出生的幼崽總好辦些吧？哪怕只是取一點幼崽蛻下的胎皮、或是蛋殼上殘留的雷電本源，也足夠他研究鑄劍的方法了！
他立刻湊到地圖前，手指點著雷鳴荒原的位置，語氣里滿是急切︰“院長，那這只雷龍具體在荒原的哪個地方孵蛋？有沒有什麼特征？比如特殊的山洞、或是常年雷電聚集的區域……”
見希爾文欲言又止，查理干脆拉著他的胳膊，晃了晃，語氣又軟了下來，帶著點耍賴的意味︰“院長~您就告訴我吧~您看我都跑這麼遠來問您了，總不能讓我白跑一趟吧？再說了，我就遠遠看看，絕不沖動，要是實在不行，我立刻回來還不行嗎？”
他像只磨人的小獸，一會兒指著地圖追問細節，一會兒又說起父親對雷牙劍的珍視，軟磨硬泡，大有“你不告訴我我就賴著不走”的架勢。
希爾文被他纏得沒轍，又氣又笑地拍開他的手︰“你啊……真是拿你沒辦法。”
他從抽屜里取出一支羽毛筆，在地圖上圈出一個小小的黑點。
“古籍里說，它守著一座‘雷紋石巢’，就在荒原中心的雷擊崖下。不過你記住，龍類護崽最是凶狠，就算是孵蛋期，也絕不容許任何生物靠近——你若真要去，必須萬分小心，一旦察覺不對，立刻撤退，明白嗎？”
天剛蒙蒙亮，那不勒斯城最大的魔法材料店“萬象閣”剛卸下門板，查理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口。
他今日一身利落的勁裝，身後跟著學院派來的兩名護衛，剛進門便直奔櫃台，聲音清亮︰“老板，把你們最好的材料都搬出。百年以上的‘金紋紙’要五十沓，‘靈犀墨’來二十罐，還有‘雷蠶絲’，有多少要多少！”
店主是個精瘦的老頭，見查理一身氣派，又點名要的都是高階材料，連忙親自引著他往後院倉庫走︰“查理法師可是稀客！您要的金紋紙是用千年古柏皮混合金粉制成的，畫出來的魔法陣能增幅三成威力，正好剩最後五十沓。靈犀墨是用靈獸靈血調的，凝固慢、附靈力強，二十罐夠您畫上千次魔法陣了！”
倉庫里堆滿了各式材料，查理的目光掃過貨架，伸手拿起一卷泛著銀光的絲線︰“這雷蠶絲不錯，韌性夠強，能當魔法陣的邊線，防止魔力外泄。”他掂了掂分量，“全要了。”
接著，他又指向角落里的幾個陶罐︰“‘地心朱砂’有多少？要那種沉澱了十年以上的，雜質少，畫攻擊符最合用。”
這種朱砂混入靈力後會呈現暗紅色，畫出來的魔法陣自帶灼燒效果，對付雷電生物或許能派上用場。
店主連忙指揮伙計搬來五個陶罐︰“就剩這些了，都是十年份的，您看……
“都包起來。”查理沒多猶豫，又走到另一側的礦石區，拿起一塊拳頭大的“星隕石”，指尖劃過石面，感受著里面蘊含的金屬性靈力。
“這種能引動星辰之力的礦石，磨成粉混入墨里，效果最好，來十塊。”
采購清單越列越長︰能增強木行之力的“千年梧桐絮”、可中和雷電之力的“深海冰心石”、甚至連繪制傳送符必需的“空間沙”。
他都一口氣定下了三十斤。這些材料個個價值不菲，單是一沓金紋紙就抵得上普通法師半年的補貼，可查理眼皮都沒眨，護衛搬來的錢袋堆在櫃台上，沉甸甸的全是金幣和水晶幣。
“對了，”查理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補充道。
“還要‘血菩提’的汁液，至少五瓶。”
這種生長在火山口的靈果汁液，能讓符 附著一絲生命氣息，畫“治愈符”時堪稱奇效，也是他準備的應急之物。
伙計們忙得滿頭大汗，將一捆捆金紋紙、一罐罐靈墨搬進馬車。店主在一旁算盤打得 啪響，越算越心驚。
這一單的總價，幾乎抵得上店里半年的營收。
他忍不住好奇︰“查理法師，您這是要繪制多少魔法陣？用得著這麼多好材料？”
查理正檢查一塊“雷紋玉”的純度，聞言淡淡一笑︰“要去趟遠門，多備點總是好的。”
他沒細說用途，只是又指著貨架頂端的“鎮魂木”。
“那截木頭也給我，磨成粉混進墨里。”
……
直到日頭過午，三輛馬車才裝滿了采購的材料。金紋紙堆疊得像小山，靈犀墨的香氣混著礦石的清冽氣息彌漫開來，連趕車的護衛都忍不住咋舌。
查理付了錢，看著馬車緩緩駛向學院。
這些珍貴材料，將化作一張張保命的符 ，支撐他闖過雷鳴荒原的險關。畢竟，為了給父親重鑄新劍，再多的投入都值得。
店主是個矮胖的中年人，見是學院的查理法師，連忙招呼伙計備貨。
他知道這位年輕法師出手向來闊綽，更知道他要的符 絕非尋常用途，一邊指揮伙計往布袋里裝符 ，一邊忍不住多問︰“查理法師，您這是要去遠門？這麼多珍貴材料……”
“嗯，去北邊辦點事。”查理沒時間多解釋。
夜深時，他坐在桌前，手指飛快地在空中結印。
趁著出發前的間隙，他決定再親手繪制一批應急符 。
元靈境的神魂之力讓他的繪制速度遠超從前，指尖凝聚的靈力化作金色筆尖，在黃紙上游走，不過一個時辰，便又畫出五十張“瞬發傳送符”。
這種符 消耗巨大，卻能在生死關頭將人傳送至百米之外，是他為自己留的最後一道保險。
當東方泛起魚肚白時，查理已將所有準備工作做完。
行囊里裝著近千張符 ，足夠應對各種突發狀況。
腰間的三玄劍嗡嗡作響，仿佛也在期待即將到來的挑戰。
他檢查了一遍御劍飛行的靈力儲備，確認狀態萬全後，抓起行囊沖向城外。
雷鳴荒原的雷紋石巢，正等著他的到來。
對查理而言，這些符 不僅是冰冷的工具，更是守護父親的底氣。
每多一張符 ，便多一分成功的可能，多一分為父親重鑄新劍的希望。哪怕前路有成年雷龍的雷霆之怒，他也必須帶著這些“底氣”，踏向那片充滿未知的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