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查理不過是戲耍它們只用最基礎的水元咒掀起尺高水浪，像拍打頑皮的海鳥般將鐵羽鷗擊退。
他本無意下殺手，可這群魔獸偏不領情，翅膀被打濕了又抖落，喙尖淌著血還往前沖，那股子瘋勁倒像是被血腥味激怒的野狗。
“不知死活。”查理眼中寒光一閃，左手捏緊潤澤印，右手結成靈官印。
兩道道印隨掌心合一，在掌心交相輝映，靈力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涌，竟連水元咒的咒文都省了。不完整的水行法術，在道印加持下憑空發動。
“起！”
話音未落，船側的海面突然炸開！數十丈高的巨浪如牆而立，帶著雷霆萬鈞之勢向前傾倒。
那些正俯沖的鐵羽鷗連嘶鳴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翻涌的浪濤吞沒。渾濁的水幕中，只能看到無數翅膀徒勞地撲騰，卻連半片羽毛都沖不出浪頭。
鐵羽鷗本就長于水性，尋常落水還能掙扎著飛起，可此刻它們被一股無形的巨力死死按在水下。
浪濤像是活了過來，層層疊疊地壓下去，連氣泡都透不上來幾個。
查理冷哼一聲，左手潤澤印未松，右手已開始吟念水元咒真言。
觀照世界中的水之真靈被徹底激發，與海面的巨浪共鳴，原本翻涌的浪濤驟然旋轉，形成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絞。”
漩渦轉速越來越快，水流切割空氣的銳嘯如同鬼哭。
被卷在其中的鐵羽鷗發出淒厲的慘叫，很快就被高速旋轉的水流撕成碎片。
不過片刻，漩渦漸漸平息，海面上浮起一層刺目的血沫，混雜著破碎的羽毛與骨渣，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光澤。
露娜落在船頭，看著那片血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卻又湊到查理手邊蹭了蹭。
她知道，若不是這些魔獸窮追不舍，查理不會下此狠手。
查理散去道印，水舟繼續破浪前行。
他望著血沫蔓延的方向，眉頭微蹙︰“這些鐵羽鷗的血肉能量不低，恐怕會引來更麻煩的東西。”
話音剛落，船底突然傳來一陣撞擊。不是礁石，而是某種巨大生物用身體拍打水面的悶響。
露娜猛地沖上高空，盤旋著發出警示的鳴叫。遠方的海平面下，正有幾道巨大的陰影在快速逼近，激起的水紋比剛才的漩渦還要洶涌。
“看來，麻煩上門了，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查理指尖重新凝聚起水元咒，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這海路，果然比預想中更熱鬧。
“查理，曹操是誰呀！”露娜悅耳的聲音響起，疑惑問道。
查理剛提起的肅殺之氣頓時泄了大半，看著露娜懵懂的眼神，忍不住笑著揉了揉她的羽冠︰“曹操是我在一本古書上看到的人物，是個厲害的軍事家、政治家，比史書里記載的任何將領都懂得權謀。”
“那他比伯爵大人還厲害？”露娜歪著腦袋，小爪子在船板上畫著圈。
“論統御全局，或許更勝一籌。”查理朗聲大笑，“伯爵更像他麾下能征善戰的將軍，而曹操是那個運籌帷幄的主帥。”
露娜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琥珀色的眼楮又轉向遠處翻騰的海面——幾道灰黑色的陰影正從海底竄來，激起的浪花比船帆還高。
查理收了笑，望著越來越近的海獸群，眉頭微蹙。若是在這里纏斗，血腥味只會引來更多掠食者，海路反而會變成比陸路更麻煩的路。
他看了眼水舟，忽然有了主意。
“坐穩了。”
話音剛落，水舟周圍的海面泛起奇異的波紋。
那些追來的海獸突然愣住——眼前的水舟竟像滴入大海的墨滴，悄無聲息地融入了碧波之中，連一絲水痕都沒留下。
水下，水舟已徹底變了模樣。船身被一層透明的水膜包裹，兩端收窄，底部伸出流線型的鰭狀結構，活脫脫一艘縮小版的潛水艇。
這是查理借鑒前世記憶，用水元咒與潤澤印改造的形態，既能在水下潛行，又能借助水流隱匿氣息。
露娜趴在“潛艇”前端，透過水膜看著外面游過的魚群，小腦袋轉個不停。她用喙輕輕啄了啄透明的艙壁，發出清脆的響聲，眼中滿是新奇。
查理操控著“潛艇”向深海潛去，避開那些在水面徘徊的海獸。
水之真靈加持過的，靈力已經轉換為水靈力在周圍流轉，將任何異動都傳至感知。
五十米外有鯊魚群游過，百米深的海溝里藏著發光的水母，卻再沒有魔獸追來。
“這樣就能安心趕路了。”查理松了口氣，看著露娜好奇地用爪子去踫艙壁外的氣泡，忽然覺得這趟海路倒多了幾分趣味。
透明的“潛艇”在蔚藍的海水中穿行，像一顆自由游弋的水滴。
露娜終于看夠了魚群，縮成一團趴在查理腿上，喉嚨里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查理低頭看著她，又望向艙外無盡的深海，忽然覺得這次偏離航道，也算是撞見不一樣的風景。
這些前世沒有的奇妙體驗，在這一世終于在道術的加持下得以實現。
透明的水舟在深海中如游魚般穿行，一路再未遇半分阻礙。
查理對水行之道的掌控已臻化境，水膜化成的船身與海水渾然一體，連最敏銳的海魔獸都未能察覺分毫。
當那不勒斯港的輪廓在海平面浮現時，船只自然上浮而去，露娜率先振翅而起，在船頭發出清脆的鳴叫。
水舟破浪而出，化作一道水流匯入港灣。
查理剛踏上碼頭的青石板，感受到一股磅礡的靈魂威壓從天而降，如同無形的巨手扼住了空氣。
“這是……”查理瞳孔驟縮，神魂之力瞬間繃緊。
這壓迫感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源自靈魂層面的深邃與威嚴，分明帶著院長獨有的氣息。
陌生的是其中夾雜的暴戾與掙扎，像是兩種強大的靈魂力量正在激烈踫撞。
他抬頭望向學院塔樓的方向，那里的天空竟隱隱扭曲，空氣中彌漫著魔法對沖後的靈魂灼痛感。
露娜不安地蹭著他的脖頸，羽毛因恐懼而微微炸開——那是遠超普通魔獸的靈魂震懾，連她這靈智初開的雪 都感到了本能的畏懼。
“院長在和誰對抗？”查理心頭一沉。能讓院長動用如此強度的靈魂魔法，對手絕非等閑之輩。
他忽然想起懷中的銅盒，難道帝國的暗流已經延伸到了那不勒斯？
這麼快？
腳下的青石板傳來細微的震顫，遠處市集的喧囂不知何時已沉寂下去，唯有海風卷著緊張的氣息掠過耳畔。
查理握緊腰間的短劍，神魂之力穿透層層建築，向學院塔樓探去——他必須弄清楚，這熟悉的靈魂威壓背後，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