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中,呂小布單手持韁,眯眼看著緩緩打開的城門。
當百余名東狄騎兵魚貫而出時,他咂了咂嘴︰"才來一半,可惜了!"
"駕!"
他猛地一夾馬腹,戰馬如離弦之箭竄出。
但很快又刻意放緩速度,始終與追兵保持百步距離。
這個距離,正好是他的弓箭最佳射程。
"嗖——噗!"
回身一箭,箭簇精準穿透追兵鐵甲。
托合齊眼睜睜看著又一個士兵栽落馬下,喉結不自覺地滾動。
這已經是第七個了,每一箭都像長了眼楮般直取要害。
"放箭!"托合齊怒吼。
數十支羽箭騰空而起,卻在距離呂小布還有十步時就力竭墜落。
僅有幾支輕飄飄地撞在他背甲上;
發出"鐺"的脆響,連個白印都沒留下。
"媽的!"
托合齊狠狠啐了一口。這廝的鎧甲真的好啊!
兩炷香後,追擊的隊伍已顯疲態。
戰馬口吐白沫,騎兵們汗如雨下。
直到這時,托合齊才驚覺周圍地形已變——狹窄的山道兩側,密林如牆。
"咻——!"
刺耳的鳴鏑聲突然炸響。
托合齊還沒反應過來,漫天箭雨已從兩側傾瀉而下。
"噗!噗!噗!"
箭簇入肉的悶響連成一片。
兩側的十余騎瞬間成了刺蝟,有個巴牙喇甚至被兩箭同時貫穿胸膛,像塊破布般栽下馬去。
"有埋伏!
避箭!"
托合齊剛喊出口,肩頭突然一涼。
低頭看去,一支雕翎箭已釘進甲縫,鮮血正順著箭桿蜿蜒而下。
第二輪箭雨接踵而至。
這次箭矢更加刁鑽,專挑面門、四肢防護薄弱處招呼。
有個舉盾的騎兵剛露出半張臉,就被一箭射穿眼窩,當場斃命。
當第三輪箭雨襲來時,東狄人已亂作一團。
戰馬受驚互相沖撞,有人想調頭逃跑,卻被自己人的馬槊捅了個對穿。
狹窄的道路上,轉眼堆起尸山血海。
"殺!"
呂小布突然調轉馬頭,方天畫戟在晨光中劃出淒厲的弧線。
兩側密林里同時殺出百余精騎,鋒利的鋼槍踏著沖鋒的步伐威勢不減。
殘存的東狄兵慌忙舉刀格擋,卻驚恐地發現往日無往不利的彎刀,砍在對方鎧甲上竟只能迸出火星。
有個百夫長不信邪,運足力氣劈向霍無疾,結果"鐺"的一聲,虎口震裂,彎刀直接脫手飛出。
"這...這是什麼甲?!"
戰局完全是一邊倒的屠殺。
托合齊決定逃走。
他帶著最後幾個親兵,拼命沖出包圍圈。
身後不斷傳來慘叫,但他不敢回頭,生怕一扭頭就會看見那桿染血的方天畫戟。
......
"少了。"
霍無疾踢了踢腳邊的尸體,語氣不滿。
呂小布正忙著割首級,聞言頭也不抬︰"知足吧,總不能指望人家全軍出動追我一個。"
"領頭的跑了。"
"東狄人確實夠硬。"
呂小布擦擦濺到臉上的血,"不過這次夠他們肉疼了。"
總旗官小跑過來匯報︰"陣亡兩人,都是被狼牙棒砸中腦袋。
輕傷十一人,有個倒霉蛋甲冑縫隙中箭,問題不大。"
"把人頭都用硝石處理好。"
呂小布站起身,突然促狹地撞了下霍無疾肩膀,"說起來,你和文璐姑娘..."
"滾!"
霍無疾臉色瞬間冰冷。
"嘖嘖,身在福中不知福。"
呂小布搖頭晃腦,"老子要是有這麼個知冷知熱的姑娘..."
霍無疾直接翻身上馬,表情依舊高冷。
月托盯著跪在帳前的三個血葫蘆,胸口劇烈起伏——
不是憤怒,而是恐懼。
死幾十個人,他還能在父汗面前糊弄過去。
可這次折損的是差不多半個精銳牛錄!
還是父汗最寶貝的那個甲喇!
"完了......"他
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弟弟絕對會借機發難,罵他廢物,堂堂東狄精銳竟被大魏幾百人殺得片甲不留!
不行,必須想個辦法......
一旁的心腹薩特布察言觀色,壓低聲音道︰"主子爺,大燕......以前可是大魏啊。"
這句話像刀子般劈開月托的思緒。
對啊!
大燕和大魏本是一家,既然啃不動大魏這塊硬骨頭,砍些燕國人的腦袋充數總行吧?
月托的眼神逐漸陰鷙,猛地轉向跪地的托合齊︰"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謝主子爺開恩!"
托合齊"咚"地磕了個響頭,額頭沾滿泥土。能活命,誰想死?
"拿著我的令牌,找個軍堡屠干淨,再湊點百姓......"
月托的聲音像淬了冰,"給我帶五百顆人頭回來。"
托合齊身子一僵︰"主子爺,這......"
用這種下三濫手段冒功,傳出去他這輩子都別想在勇士堆里抬頭了!
"死了這麼多精銳,就算我饒你,父汗會放過你的妻兒嗎?"
月托一把按住他肩膀,指甲隔著鐵甲摳進皮肉,"听著,我不能敗!否則父親的繼承名單上......就不會再有我的名字!"
托合齊的脊梁終于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