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們十三人被纏成動彈不得的“繃帶軍團”,肖隊長就多了個新頭餃——“管家隊長”。這稱呼是小胖嚼著隻果塊先喊出來的,當時肖隊長正端著托盤,彎腰給我們挨個喂削好的隻果,听見這聲叫喚,手里的隻果塊差點沒掉地上。他瞪著小胖,板著臉說“再胡叫,明天食堂的肉包子就沒你的份。”
結果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肖隊長就端著個大食盒進了帳篷。掀開蓋子一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冒著白氣,旁邊還擺著七八樣早點甦皖念叨了好幾遍的小米粥,碗里臥著個嫩黃的荷包蛋;青竹愛吃的素三鮮包子,褶子捏得整整齊齊;蛟蛟吵著要的草莓醬面包,果醬涂得像朵小花兒;甚至連威爾早上必喝的黑咖啡都備著,還細心地加了半袋糖——他知道威爾不愛太苦的。小胖一手抓著肉包子,一手往嘴里塞油條,含糊不清地說“看吧,我就說他是管家吧,比我媽還周到,連我愛吃蔥香餡都記得。”
肖隊長的“管家日常”從清晨就拉開了序幕。天剛泛魚肚白,他的腳步聲就會準時出現在帳篷門口,手里攥著個磨得發亮的小本子,像個查房的老大夫,挨張床記錄我們的恢復情況。“羅藝龍,今天頭還暈不暈?昨兒說的頭疼藥吃了沒?”他扒開羅藝龍纏得像粽子的腦袋邊的繃帶,仔細瞅了瞅傷口,在本子上畫了個勾。“宋昭藝,胳膊能抬多高了?來試試,慢點動……哎對,比昨天強多了。”他又在本子上記上“右臂活動度增加兩指”。輪到嵐玨時,他特意放輕了聲音“光翼試著扇動沒?別用勁,就輕輕抬抬就行。”那小本子上記滿了密密麻麻的字跡,連蛟蛟睡前說“繃帶太癢,想撓撓”這種小事都畫了個紅圈,旁邊標著“明天請護士換透氣繃帶”。
輪到我時,他總會多停留那麼分鐘。我後背的傷口恢復得慢,皮肉里還嵌著些細小的碎石渣,稍微動一下就牽扯著疼,連坐起來都得人扶。肖隊長不知從哪兒弄來個特制的海綿靠墊,每天早上都要圍著床轉兩圈,左挪挪右墊墊,直到我點頭說“舒服”才罷休。“今天感覺怎麼樣?換藥的時候疼得厲害不?”他一邊問,一邊從保溫壺里倒出溫牛奶,遞到我手里,“醫生說你失血多,得多補補。這是總部剛送來的高蛋白奶粉,我沖了半杯,你先嘗嘗,不腥。”
中午是雷打不動的“投喂時間”。調查小組的食堂師傅每天變著花樣做病號餐,小米粥、蔬菜泥、清蒸魚換著來,但肖隊長總覺得“太糙”,經常自己動手加餐。有次青竹念經時念叨了句“想家門前的薺菜湯了”,沒過倆小時,肖隊長就提著個竹筐從外面回來,褲腳沾著泥,褲腿還被荊棘劃破了個口子——他翻遍了附近的山坳,采了滿滿一筐新鮮薺菜。在臨時搭建的灶台前蹲了半個多小時,蹲得腿都麻了,才煮出一大鍋綠油油的薺菜湯,還細心地撒了把蔥花。青竹捧著搪瓷碗,小口小口喝著,眼眶都紅了,放下碗對著肖隊長雙手合十,連說三聲“阿彌陀佛,多謝隊長”。
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他對小胖的“特殊照顧”。小胖傷口恢復得慢,還特別容易發炎,醫生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踫辛辣油膩,可他偏是個嘴饞的,總惦記著辣條和冰鎮可樂。肖隊長就像個盯梢的偵探,每次查完房都要變著法兒搜小胖的身,枕頭底下、衣服口袋、甚至纏繃帶的縫隙里都沒放過。到現在已經搜出三次藏起來的辣條,兩次偷偷帶進帳篷的可樂,還有一回是半包撕開的牛肉干,藏在被子夾層里,油都滲到被單上了。最後沒轍,肖隊長干脆搬了個小馬扎,就坐在小胖床邊,美其名曰“陪你聊聊天解悶”,實則是貼身看管,連小胖眨眼楮他都得琢磨琢磨是不是在想歪點子。
“肖隊,你這也太嚴了吧?”小胖耷拉著腦袋,看著肖隊長把剛從他枕頭下摸出來的牛肉干扔進垃圾桶,臉都快皺成包子了,“我就吃一小口,就一小口,保證不礙事的。”
“醫生說你傷口一踫油膩就發炎,前天剛消下去的紅腫忘了?”肖隊長板著臉,從口袋里掏出袋山楂片,塞到小胖手里,“吃這個,酸甜的,解解饞。實在不行,我讓食堂給你蒸點南瓜,甜絲絲的。”
小胖氣呼呼地撕開山楂片嚼著,卻在肖隊長轉身給蛟蛟遞面包時,偷偷湊到我耳邊說“其實吧,他比我爸強多了。我爸才不管我吃啥呢,上次我感冒,他還讓我多吃點辣椒‘發發汗’。”
除了管吃喝,肖隊長還得處理我們這群“傷號”層出不窮的突發狀況。羅藝龍嫌腦袋上的繃帶勒得慌,趁護士換藥的間隙偷偷拆了兩圈,結果傷口滲血,把枕頭都染紅了。肖隊長進來看到時,臉都白了,一邊訓斥他“胡鬧”,一邊手忙腳亂地找醫生,跑出去時差點被帳篷繩絆倒。等醫生重新處理完傷口,他還守著羅藝龍纏了半小時繃帶,一層一層纏得嚴嚴實實,邊纏邊說“再敢拆,我就讓護士用膠布把你手粘在床欄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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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的繃帶總沾著黑墨水——他閑不住,總在繃帶上寫寫畫畫,記錄新想到的符 配方,結果墨水滲進傷口,又紅又腫。肖隊長發現後沒說啥,第二天一早就帶來了一盒特制的防水顏料,還找了本厚厚的素描本,封面上用馬克筆寫著“畫畫專用,不許往繃帶上畫”。“想畫就畫這個,紙厚,不洇墨。”他把素描本塞給紙,又從口袋里掏出塊橡皮,“畫錯了能擦,別再折騰傷口了。”
威爾前幾天半夜發起低燒,渾身燙得像個小火爐,嘴里還胡話連篇。肖隊長裹著件軍大衣守了他半宿,每隔半小時就用酒精棉給他擦手心腳心,喂水喂藥時怕他嗆著,就一勺一勺慢慢喂。直到天快亮時威爾燒退了,他才靠著床沿打了個盹,第二天我們看到他眼里的紅血絲,才知道他又熬了個通宵。
“肖隊,你這樣下去身體扛不住啊。”林御靠在床頭,看著肖隊長眼下越來越深的烏青,忍不住勸他,“調查小組還有那麼多事等著處理,你不用天天守著我們。”
肖隊長正蹲在地上,給蛟蛟的繃帶邊緣貼草莓圖案的貼紙——他真的托護士從鎮上買了卡通繃帶,粉的、藍的、印著小熊的,擺了小半張桌子。“沒事,那邊有副隊盯著呢,他比我細心。”他把最後一張貼紙貼好,拍了拍蛟蛟的小腿,“你們這兒才是大事。一個個都是能頂半邊天的主,可不能在恢復期出岔子。”他頓了頓,抬頭看著我們十三張纏著繃帶的臉,眼里帶著笑,“再說,你們這群小家伙,沒人盯著能行嗎?指不定明天就有人拆了繃帶偷偷跑出去打架。”
我們面面相覷,誰也沒反駁。其實心里都清楚,肖隊長哪是“管家”,他是把我們當成了需要護著的晚輩。從我們加入這場對抗黑暗的戰斗開始,他就一直這樣嘴上說著“別給我惹麻煩”,卻總在最危險的時候把我們護在身後;明明自己肩上壓著處理不完的案子,卻總記得我們誰愛吃甜誰愛吃辣,誰傷口怕踫水誰夜里愛踢被子。
傍晚時分,夕陽透過帳篷的透氣孔照進來,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斑。肖隊長正挨個給我們分發新換的繃帶——這次他特意讓人準備了不同顏色,說是“換個顏色,看著亮堂,心情能好點”。小胖抱著明黃色的繃帶笑得見牙不見眼,說像個大南瓜;羅藝龍挑了軍綠色,說“跟我的劍一個色”;蛟蛟抱著粉色繃帶,在鏡子前轉了三圈,說自己像個小公主。
我看著肖隊長忙碌的身影,突然想起剛認識他的時候。那時候覺得這人嚴肅得像塊鐵板,說話都帶著命令的口吻,匯報工作時多問一句都會被他瞪回來。可現在,看著他笨拙地給紙貼繃帶邊角,听著他被小胖逗得無奈嘆氣,忽然覺得,有這麼個“管家”,好像也挺不錯的。
“肖隊,”我喊了他一聲,舉起手里的藍色繃帶晃了晃,“等我們拆了繃帶,全好了,請你吃大餐,就當是……付你的‘管家費’。”
肖隊長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像被風吹開的水波“行啊,到時候可得讓小胖多吃點,把這段時間忌口的都補回來。不然他總惦記著,我這‘管家’當得也不踏實。”
“憑啥讓我多吃?”小胖立刻不樂意了,拍著肚子嚷嚷,“要吃一起吃,誰也別想跑!我要吃火鍋,特辣的那種,讓肖隊買單!”
帳篷里頓時又熱鬧起來,十三個人裹著五顏六色的繃帶,笑鬧聲差點掀翻帳篷頂。肖隊長站在中間,看著我們笑,臉上是這些天來從未有過的輕松。
夕陽慢慢沉下去,把每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我知道,等我們拆了繃帶,能跑能跳了,肖隊長的“管家”生涯就該結束了。他又會變回那個嚴肅的隊長,板著臉給我們分配任務,皺著眉分析案情,帶著我們繼續對抗那些潛藏在黑暗里的東西。
但沒關系,這段被他當成“小祖宗”伺候的日子,我們都會記著。就像記著他偷偷塞給我的巧克力,記著他蹲在灶台前煮薺菜湯的背影,記著他本子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關于我們的小事。
畢竟,不是誰都能遇到這樣的“管家”——把你的傷痛記在心上,把你的喜好刻在本里,把所有的溫柔都藏在嚴肅的面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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