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上來!”王老板看到顧念仁對他點頭,明白顧念仁的示意。
深藏不露的王老板運足內力,聲音如洪鐘般傳遍全場。
話音剛落,演武場南側的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
幾個壯漢拖拽著一個狼狽不堪的人影,大步走了進來。
被拖拽的那人正是江大山。
他被五花大綁,嘴里的破布已經被取下。
但宿醉和驚懼讓他臉色慘白。
身上只胡亂地套著一條中褲,赤裸的上身肥肉顫抖,布滿了青紫的痕跡。
他就這樣被一路拖拽到高台之下,然後被人狠狠一腳踹在腿彎處,撲通一聲跪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全場頓時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所有人都認出來了。
這個跪在地上的人,正是平日里作威作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二把手,江大山!
難道今天閣主要動江大山這個二把手?
大家心里紛紛都在猜測。
江大山屈辱地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高台上那個居高臨下、神情冷漠的年輕身影。
所有的驚恐與不解瞬間找到了宣泄口,化作了無邊的怨毒與憤怒。
“話啊,原來是你這小子派人來抓我的!”
他嘶啞地咆哮起來,聲音里充滿了不甘,“我說呢,你這小子一回來就找事!”
“顧念仁,我好歹是你的前輩,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他掙扎著,身上的繩索勒進肉里,卻渾然不覺。
依舊用他那套江湖老大的口吻威脅道︰“快把我放了!不然爺爺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台下的眾人一片嘩然,他們沒想到江大山到了這個地步還敢如此囂張。
高台之上,顧念仁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他看著腳下像瘋狗的江大山,眼神中甚至帶著一絲嘲諷。
他緩緩端起手邊的茶杯,輕輕吹了口氣。
才冷笑著吐出幾個字︰“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他的聲音不大,卻用內功把聲音形成穿透力,清晰地壓過了江大山的咆哮和場下的議論聲。
顧念仁放下茶杯,不再看他,而是對著台下側方淡淡地說道︰“進來吧。”
人群再次分開,一個身影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
那人面相消瘦,衣衫破舊,雙眼深深地凹陷下去。
眼神里面燃燒著仇恨與悲痛混雜的火焰。
他一步一步堅定地走向高台。
原本還在瘋狂叫罵的江大山,在看清來人面容的瞬間。
剛剛叫罵的聲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血色盡褪。
他下意識地想要避開來人的目光,眼神游移,不敢與那雙充滿仇恨的眼楮對視。
來人,正是那個被他搶走女人、害得家破人亡的兄弟,趙成。
趙成看到仇人就在眼前,情緒激動。
他雙拳緊握,指甲深陷掌心,隱忍情緒。
趙成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滿是血絲的眼楮死死地盯著江大山。
就像在看一具注定死亡的尸體。
江大山的心虛和慌亂,無疑已經將他的罪行暴露了。
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趙成和江大山身上,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壓抑的寂靜。
趙成那雙深陷的眼眶中,燃著復仇的烈焰。
他往前踉蹌一步,在離高台數步之遙的地方重重跪下。
膝蓋撞擊石板發出一聲沉悶的“咚”響,也敲在了在場每個人的心上。
他抬起頭,看向高台上的顧念仁。
聲音嘶啞,卻帶著泣血般的控訴,每一個字都像利刃,剖開江大山偽善的面具。
“閣主!”趙成的聲音因極度的悲憤而顫抖,“小的趙成,斗膽狀告江大山!”
他猛地一轉頭,仇恨的目光如利劍般刺向跪在地上的江大山。
後者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想要躲閃。
“江大山!”趙成一字一頓地吼道,“你這豬狗不如的畜生!你還記得小翠嗎?”
他開始一一列舉江大山的罪行,聲音回蕩在寂靜的演武場上,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你身為信訪閣二把手,卻陽奉陰違,視閣主立下的鐵律為無物。暗中繼續販賣人口的骯髒勾當,多少良家女子被你毀了一生,賣入火坑!”
“你不止做這等生意,更是毫無道義,連自家兄弟的女人都搶!你覬覦小翠美色,趁我外出執行任務回來後,用下作手段將我灌醉,強行污了她的清白!”
說到此處,趙成已是淚流滿面。
他用拳頭狠狠捶打著地面,發出“砰砰”的悶響,“小翠性子剛烈,不堪受辱,第二天便……便懸梁自盡了!”
“是你!是你逼死了她!我與她青梅竹馬,早已定下婚約,是你毀了我們的一切!”
他聲淚俱下,每一句控訴都充滿了血與淚。
听得台下眾人心中發寒。
大家都愛玩女人,但大家絕對不會踫兄弟的女人。江大山犯了忌諱。
不少人看向江大山的眼神已經充滿了鄙夷和憤怒。
江大山死到臨頭,卻仍不肯承認。
他知道一旦認罪,便是萬劫不復。
他猛地抬起頭,臉上擠出悲憤交加的表情。
對著台下的眾人大喊︰“我沒有!都是他血口噴人!”
“我江大山對信訪閣忠心耿耿,為信訪閣流過血,斷過骨!我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讓兄弟們有酒喝,有肉吃!是為了信訪閣的基業著想啊!”
他將矛頭直指顧念仁,企圖煽動眾人︰“可閣主呢?他一個外來的毛頭小子,一回來就要置我于死地!”
“我早年和前任閣主為信訪閣打下這片江山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呢。”
“兄弟們,他這麼做,是想鏟除我們這些老兄弟,好讓他自己的人上位!這讓跟著我一起打拼的兄弟們心寒啊!”
他話音剛落。
台下果然有幾個平日里跟著他作威作福的頭目站了出來,高聲呼喊起來︰
“對!山哥是為了我們好!”
“閣主,您不能听信一面之詞啊!”
“江大山是冤枉的!”
一時間,場面有些混亂。
那些忠于江大山的黨羽開始鼓噪,企圖混淆視听,給顧念仁施壓。
高台之上,顧念仁看著這出鬧劇,臉上嘲諷的笑意更濃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抬起手,輕輕地拍了兩下。
“啪、啪。”
清脆的掌聲不大,卻像是有著奇異的魔力。
瞬間讓場上的喧囂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過去。
只見王老板再次揮手,演武場另一側的人群分開,十幾個身影在幾名護衛的帶領下走了出來。
那是一群女人。
她們衣衫襤褸,神情麻木,許多人臉上、身上都帶著清晰可見的傷痕。
但當她們的目光觸及跪在地上的江大山時。
那麻木的眼神瞬間被點燃,化作了刻骨的仇恨。
“江大山!”
“是他!就是這個畜生!”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這群平日里柔弱無助的女人,此刻像是看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瘋了一般地沖了上去。
“我打死你這個天殺的!”
“你還我女兒的命來!”
“打死你這個鬼東西。”
她們的理智被仇恨吞噬,對著被捆得結結實實的江大山拳打腳踢。
你一拳,我一巴掌,用指甲撓,用牙齒咬。
江大山根本無法還手。
只能像個沙包一樣任由她們發泄著積壓已久的憤恨與痛苦。
不一會兒,他本就狼狽的臉上便鼻青臉腫,布滿了血痕,嘴里發出痛苦的嗚咽。
那些剛剛還為他叫屈的黨羽,看到這一幕,全都噤若寒蟬。
悄悄地縮回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