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飛虎不是不知道,只是念在多年的兄弟情上沒有和他計較。
但他看出江大山不是塊好料子,沒想過要把信訪閣交付給他。
因此趁著他外出的時候,舉辦了擂台賽。
顧念仁就在那個時候入了江飛虎的眼,順理成章接管了信訪閣。
誰知,顧念仁的空降,如一記響亮的耳光,將他的美夢徹底打碎,也讓他措手不及。
自此,江大山便處處與顧念仁作對,陽奉陰違。
信訪閣的生意,大到打探消息、承接刺殺任務,小到開擂台館、茶樓、古董行,幾乎遍布了京城整條東南街。
江大山便利用自己的人脈,在暗中繼續著那些見不得光的買賣,以為顧念仁一個毛頭小子,奈何不了他。
顧念仁這次回來,就是要徹底整頓這股歪風邪氣,將這顆最大的毒瘤連根拔起。
“去,把江大山給我綁來。”顧念仁終于開口,聲音不帶一絲溫度,沉得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一般。
王老板心中咯 一下。
他知道,閣主這是要正式開始清算了。
江大山在信訪閣內盤踞多年,黨羽眾多,直接去請,怕是會打草驚蛇。
閣主說“綁”,便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不給他任何反抗和串通的機會。
“是,是,小的這就去辦。”王老板不敢有絲毫怠慢。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立刻躬身退下,親自點了幾個身手最好、且絕對忠于顧念仁的心腹。
壓低聲音吩咐道︰“都听好了,閣主回來了,你們趕緊去找江大山,別驚動任何人,趁他不備,直接下手綁了,帶來這里見閣主。”
王老板辦事向來利落,他親自挑選的這幾名心腹更是個好手。
他們對東南街的地形了如指掌。
沒費多少工夫,便悄無聲息地摸到了江大山私宅的後院。
江大山此人,為人張揚,貪圖享樂。
他的宅邸修得頗為奢華,與顧念仁那間清冷肅殺的靜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此刻,宅子的主臥內一片昏暗。
空氣中彌漫著宿夜未散的酒氣和女人身上劣質香粉混合在一起的甜膩味道。
江大山在賭場里豪賭了一夜,贏了不少銀子。
又灌了一肚子黃湯,直到天快亮時才摟著新得的紅顏知己沉沉睡去。
他睡得正香,正夢到自己一腳踢開顧念仁,坐上了信訪閣的閣主椅子,威風八面。
負責抓他的人已經來了,外面為首的漢子沒有絲毫猶豫,示意手下散開守住門口,自己則蓄滿力氣,一腳猛地踹在雕花木門上。
只听“轟隆”一聲巨響,厚重的門板遭這麼一撞擊,門鎖崩裂。
整個門扇向內倒飛而去,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與木屑。
清晨的陽光瞬間沖破了室內的昏暗,將一切都照得無所遁形。
“啊——!”
床上那名衣不蔽體的女子,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和闖入者嚇得魂飛魄散。
發出一聲刺破耳膜的尖叫。
她下意識地抓起滑落的錦被,死死地裹住自己,瑟縮靠在江大山懷里尋求安慰。
一雙美目中充滿了驚恐與羞憤,嘴里語無倫次地喊著︰“出去!你們快出去!”
江大山的美夢被這驚天動地的聲響徹底震碎。
他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宿醉的頭痛讓他愈發暴躁。
他懷里抱著女人,眯著一雙布滿血絲的醉眼,看清眼前站著幾個面生的壯漢後。
胸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
根本沒去思考對方的來路,張口便是一連串污言穢語︰“奶奶的!你們他媽是沒長眼楮還是活膩歪了?”
他撐著身子坐起來。
赤裸著肥肉的上身,露出幾道猙獰的舊傷疤。
指著為首的漢子破口大罵,“狗娘養的,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
“老子正在睡覺,你們也敢踹門進來,我看你們是嫌自己的命活得太長了!”
他罵得唾沫橫飛,自以為憑著自己信訪閣“二把手”的威名,足以將這幾個不長眼的東西嚇得屁滾尿流。
然而,帶頭進來的那名壯漢臉上沒有半點懼色。
他的眼神像看一個死人般冰冷。
他緩緩上前一步,聲音平穩而清晰,不帶一絲感情︰“我們是听命行事。江大山,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江大山一愣。
沒發完的怒火,還沒來得及再次噴發,就看到那漢子冷酷地一揮手。
“來啊,把他綁起來!”
話音落下的瞬間,另外幾名大漢如同猛虎下山,迅速撲了上來。
江大山這才意識到不對。
這些人眼中沒有絲毫敬畏,只有冰冷的殺意。
他常年打斗的本能讓他試圖翻身下床反抗。
可他高估了自己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也低估了對方的準備周全。
他還沒來得及站穩,左右兩邊就各有一人死死地摁住了他的胳膊。
力道之大,讓他感覺自己的臂骨都快要被捏碎。
另一人則用膝蓋狠狠頂住他的後腰,讓他動彈不得。
“放開我!你們知道老子是誰嗎?”江大山瘋狂地掙扎著。
嘴里還在不干不淨地咆哮。
但一切都是徒勞。
最後一人動作麻利地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粗麻繩。
繞著他的手腕和腳踝一圈又一圈地飛速捆綁。
繩結打得又緊又死,是行家才會用的“穿心結”,越掙扎只會越緊。
短短幾個呼吸之間,方才還不可一世的江大山。
就已經像一頭待宰的肥豬,被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他的叫罵聲因為一塊破布被塞進嘴里,變成了毫無威懾力的“嗚嗚”聲。
他滿臉漲紅,眼中終于褪去了囂張,換上了無法置信的驚恐。
他終于明白,這次,自己是真的出事了。
那名所謂的“紅顏知己”見勢不妙,哪里還顧得上什麼情郎。
她趁著眾人不備,胡亂地將自己的衣物裹在身上,連滾帶爬地從側門溜了。
生怕晚走一步就會被牽連進去。
對于這種露水情緣,大難臨頭各自飛才是常態。
半個時辰後,信訪閣的演武場。
太陽光輝灑在這片寬闊的石板場地上,卻驅不散空氣中那股凝重肅殺的氣氛。
演武場四周,已經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信訪閣的兄弟。
從各個分舵和堂口聞訊趕來,黑壓壓的一片,但大家都卻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猜測著顧念仁一大早召集眾人,所為何事。
演武場正北的高台上,早已擺好了一張太師椅。
顧念仁一襲黑衣,面沉如水,端坐在上方。
王老板則像一尊保護神,恭敬地侍立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