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光慶帝大手一揮,霸氣側漏地說道“讓他入贅!當你的皇夫!然後把他們整個東凌國,作為聘禮,並入到咱們大洲國的版圖里來。”
“到時候,兩國合並,疆域擴大一倍,讓你來當這史無前例的女王。”
“這樣的話,朕可以考慮考慮。”
“不然,想把朕的寶貝閨女娶走?門兒都沒有!窗戶縫兒都給他堵死。”
“咱們大洲國,可不會在這件事上做任何讓步!”
“……”
整個小膳廳,瞬間鴉雀無聲。
寶妞徹底懵了,手里夾著的那塊小排“啪嗒”一聲掉回了碗里。
她張著小嘴,看看一臉“朕是不是很英明”的父皇,又看看一臉哭笑不得的母後。
腦子里成了一團漿糊。
這……這說的是哪一出啊?
什麼叫想跟她在一起?什麼皇夫?什麼女王?什麼合並兩國?
父皇是不是看話本看多了?
帝君堯那個大帥哥,一國之君,怎麼可能跑來給她當什麼皇夫嘛!
他們就是單純的、純潔的、跨國界的商業合作伙伴兼普通朋友關系啊!
寶妞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顧念仁站在小膳廳門外的走廊里,心頭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殿內光慶帝那番“入贅為皇夫,東凌國為聘禮”的驚天之語,一字不落地鑽進他的耳朵,讓他本就緊張的心弦繃得更緊了。
情敵!
這個情敵,竟然是東凌國那位年輕有為的君主,帝君堯。
一個身份比他高的男人。
一絲苦澀和恐慌不可抑制地從心底蔓延開來。
他如今只是寶妞的貼身侍衛,一個無父無母,靠著皇恩和自身努力才掙得一席之地的孤兒。
他能給寶妞什麼?
除了這條命,一顆滾燙的心,他一無所有。
而帝君堯,他擁有一整個國家。
然而,光慶帝接下來的話,卻又像一劑強心針,瞬間撫平了他翻涌的不安。
入贅?兩國合並?讓寶妞當女王?
顧念仁在心里默默盤算著。
這條件苛刻到近乎是天方夜譚,根本不可能實現。
沒有哪個君主會放棄自己的江山社稷,跑來另一個國家當一個听起來好听,實則寄人籬下的“皇夫”。
光慶帝這番話,名為設想。
實則是在用一種最霸道的方式,堵死了帝君堯任何可能存在的念想。
皇上是絕不會讓寶妞嫁去東凌國的。
想通了這一層,顧念念緊繃的身體略微放松了些。
他望向膳廳內,燈火溫暖,映照著寶妞那張被父皇的豪言壯語驚得有些呆萌的小臉,可愛得讓他心頭發軟。
是啊,寶妞這麼好,這麼獨一無二,有人惦記再正常不過了。
但惦記歸惦記,誰也別想把她搶走。
他守著她,護著她,看著她慢慢長成如今亭亭玉立、聰慧耀眼的少女。
她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是他存在的全部意義。
無論對手是誰,是王孫公子,還是異國君主,他都得護著。
這輩子,她只能是他的。
想到這,顧念仁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而銳利。
他挺直了脊背,像一棵扎根在黑暗中的青松,沉默而執拗地守護著那片屬于他的光明。
寶妞吃完晚膳,心滿意足地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跟父皇母後告了安,便帶著顧念仁一起回福星宮。
一路上,月色如水,灑在青石板鋪就的宮道上,泛著清冷的光。
周遭很靜,只有他們兩人的腳步聲,和偶爾掠過宮牆的風聲。
寶妞起初還沉浸在父皇那番“把東陵國合並當女王論”的震驚中,腦子里一團亂麻。
可走著走著,她漸漸察覺到了身旁之人的異常。
顧念仁今晚太安靜了。
以往,他雖然話也不多,但總會跟在她身側,步履沉穩,氣息平緩,像一座讓人安心的山。
可今晚,他走在她身後半步的距離。
腳步聲似乎都帶著一絲沉重,周身散發出的氣息。
也不再是往日的溫和平靜,而是一種壓抑的、她讀不懂的深沉。
心再大的寶妞也感覺到不對勁了。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宮燈的光芒柔和地勾勒出她小巧的臉龐。
她往前走了兩步,仰起頭看著比她高出一個頭的少年,清澈的大眼楮里帶著純粹的關切。
“顧哥哥,你是怎麼了?感覺你不太開心啊。”
顧念仁沒想到她會突然停下,並且如此直接地問出來。
他垂下眼簾,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孩。
她的眼楮像含著一汪清泉,能映出他此刻所有的心事。
心底那股被“情敵”二字攪動起來的煩躁、不安與強烈的佔有欲,在她的注視下,幾乎要沖破理智的堤壩。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帶著一絲沙啞的低沉嗓音,直直地看著寶妞反問道“寶妞,我不開心,你很在意嗎?”
這個問題,像一顆石子投進了寶妞平靜的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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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語氣是那麼的理所當然“當然啦,我們是好朋友嘛,你不開心,我想知道原因啊。是不是今天當值太累了?還是誰給你氣受了?你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她的話語天真而坦率,充滿了真誠的關心。
然而,“好朋友”這三個字,卻像一根最尖銳的冰刺,狠狠地扎進了顧念仁的心里。
好朋友……
原來在他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情敵”而心神不寧、輾轉反側的時候。
在她心里,他們之間,僅僅是“好朋友”而已。
他可以為她生,為她死,甚至為她規劃好了自己的一生。
可在她的世界里,他只是和謝南書、和淑郡主他們一樣,是眾多“朋友”中的一個。
這個認知,讓他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了。
寶妞覺得她身邊氣溫好像降了幾度。
她清楚地看到,顧念仁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
那張平日里總是帶著幾分清冷,卻在她面前會不自覺柔和下來的俊朗面容,此刻像是覆上了一層寒霜。
他的眼神變得幽深,像一潭不見底的寒潭。
里面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濃烈而復雜的情緒,有失望,有不甘,還有一絲她從未見過的……受傷。
“顧……顧哥哥?”寶妞被他這副模樣嚇了一跳。
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聲音里都帶上了一絲不確定。
她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顧念仁沒有回答,而是猛地往前踏了一步,重新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如今比她高很多,此刻微微俯下身,陰影將她完全籠罩。
寶妞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夾雜著一絲屬于少年人的、干淨而充滿侵略性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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