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聖天學府。
偽帝軒逸與太千隔著一張桌子坐著，桌子上擺著兩杯熱茶，熱茶的薄霧從瓷白的茶杯中騰起，在陽光下慢慢消散。
兩人誰都不說話，沉默著看著薄霧騰起又消散，氣氛異常的凝固。
時間一息一息的走，直到熱茶都涼了，兩人還是保持沉默。太千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茶杯放在桌子上的聲音都算最大的聲音。
這是歸墟聖殿的最深處，藏在虛空之外，只有古聖境才能找到。
“你不打算說些什麼嗎？”
良久，軒逸才低頭看著茶杯輕聲問，太千沒听見一樣，繼續凝視茶水，氣氛幾乎讓人抓狂。
良久，太千才回答︰“你想讓我說些什麼。”
“你說呢，你自己收來的徒弟，你竟然不清楚他的底細？”軒逸聞言一挑眉，聲音也跟著高了幾分。
太千抬頭盯著軒逸的眼楮，“我的確沒想到他是佛門的人，我也不能確定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進入的佛門，可能當初我們剛見面的時候就是，也可能是他拜入我的門下後才是。”
“當初你怎麼說都是個聖人吧，難道一個聖人連自己弟子的底細都不清楚？”軒逸追問，樣子像是在審一個犯人。
“你不要這樣說，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才幾歲，髒兮兮的樣子，眼神卻並不因為自己是乞丐而卑微，像極了我年輕時候……”太千的眼中閃爍回憶的光，可軒逸猛的一拍桌子打斷了太千的話，雙手撐著桌面，俯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太千。
“別跟我扯這些，當初我可是很放心你，才讓他來到歸墟聖殿的。現在他成為了佛門的人，前段時間我們的諜子還發現他掙斷了天陽的封印去了神族……在他去了神族之後，沒多久神族就破土動工，建造了太古神宮。以神族現在的內部情況來看，神族民眾不可能再讓黎川他們動用大量資源去建造那麼大的宮殿……如果不是極大的利益擺在他的面前，他怎麼可能傻到犯著激發眾怒的風險建造太古神宮。你敢打包票說這一切跟曹雲山沒一點關系麼？”
面對咄咄逼人的軒逸，太千又沉默了下去。
“說話！”軒逸又猛拍桌面，兩個茶杯砰然炸裂，茶水灑了一桌面，可兩位偽帝的衣衫沒濕分毫。
“你想讓我說什麼？我從頭到尾都沒否認曹雲山是我的徒弟啊，關于他，現在我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只能說是我的疏忽，對身邊的人太放心了……”太千情緒十分平靜，語氣波瀾不驚，軒逸看他的樣子莫名的平息了怒火。也對，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應該想辦法怎麼解決，並且吸取經驗教訓，下次不再犯同樣的錯誤才是。而不是指責身邊的人，這樣只會徒增煩惱。
“現在神族有太古神宮，魔族那邊還有個眾魔宮在建造，據傳回來的諜報說，神族和魔族好像是在密謀用這兩座建築來制衡通天塔，這是個麻煩。”軒逸坐回椅子上，看著太千說道。
太千點點頭，“只是，我們還不清楚這太古神宮和眾魔宮到底用什麼手段制衡通天塔，不過既然跟曹雲山有關系，八成是離不開他從中作梗了，我們得想辦法告訴天陽，讓他注意通天塔內的變故。”
“可是，現在天陽正在沖擊帝境，以戰養戰是最容易發生事故的方法，但同樣也是最快的辦法，為了人族帝興時代的降臨，天陽也在拼命努力啊。”軒逸撐著下巴眉頭微皺。他們可以通過通天塔外的九座石像來判斷劉天陽到了哪一層，他們前些日子才看見通天塔外的第二個石像有了變化，也就是說，劉天陽才通過了第二層。
“不論如何，都要想辦法先將通天塔穩住，起碼要讓天陽突破到帝境，帝境之後，通天塔對他來講也就沒了多大的作用，通天古路沒了通天塔照樣能開，所以，必要的話，我們殺入神族，把曹雲山生擒回來也可以。”太千眼中閃過殺意，軒逸看在眼里，卻只能沉默不說話。
聖天學府內，紅溯臉色鐵青的看著空蕩蕩的小院。
這間小院正是劉書染所居住的地方，現在的劉書染彰顯了如同他父親一般的天賦，小小年紀，已經成就了宗師境，開始向真武境邁步了。
“沒有打斗的痕跡，也沒有真元或其他能量的痕跡，看來是趁書染睡覺的時候動手的，或者是劫走書染的生靈太強大，已經到了與我同階的存在……但，若是與我同階的存在潛入人族境內，師父和太千帝君不可能沒發覺啊，我也會有一定的覺察，真是奇怪了。”紅溯觀察了一下小院的環境後，遲遲得不到結果，于是紅溯將聖蓮綻放，聖威壓迫在聖天學府內，令所有的弟子都在聖威之下不敢動彈分毫。
“諸位，請諒解我突然施展聖威，因為現在有一個緊急的情況發生，希望各位理解一下。”紅溯將真元加持到聲音之上，偌大的聖天學府內，所有被聖威壓制的修者都听到了紅溯的話，身為學院的一子，他們都清楚現在是紅溯在代理院長一職，再加上紅溯身為古聖，在人族內除了軒逸和太千，就是紅溯的威望最大，所以弟子們並沒有對紅溯造成的情況有抱怨，反而很順從的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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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溯閉眼再睜眼，雙眸之上覆蓋了一層金色的光芒，他依靠秘法加持的眼楮認認真真看了學院內的每一個地方，所有的事物都被他看透表層，直達本質。
可盡管如此，紅溯還是沒看到任何關于書染消失的痕跡，更沒有看到能與古聖匹敵的力量留下來的痕跡。
紅溯沉吟許久，最後將聖蓮收回體內，聖天學府內的弟子們都恢復了行動能力，整個學院開始繼續運轉。
“看來，有必要在各大古族之內走走了。”紅溯眼中殺意洶涌，他已經將目標放在了其他幾個古族身上，認為書染的消失，一定與他們有關。
而就在紅溯打算先去一趟神族的時候，軒逸帝君的聲音傳來了︰“紅溯，不可意氣用事，關于書染的消失，我和太千帝君知道一點內幕，你現在先別沖動。”
听到軒逸的話，紅溯頓時收斂了怒氣，轉身看向不知何時來到聖天學府的兩位帝君，紅溯作揖行禮，軒逸擺擺手示意紅溯不必如此。
“這外面也不是個說話的地方，兩位帝君就先隨我來吧。”紅溯示意了一個方向後，便帶頭引路，軒逸與太千在紅溯的身邊，三人向學院內的議事廳趕去。
在三人消失後，白發白須的老者抱著劉書染自虛空之中緩緩出現。
“命運這東西，哪怕我是界靈都無法躲避。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界靈說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後，抱著酣睡的劉書染再一次消失了。
通天塔內，劉天陽叩關第三層。
站在他面前的，有五位天驕。
人族一位古聖，仙族一位滿聖紋仙聖，神族一位大圓滿神帝，魔族一位大圓滿魔宗，妖族一位九品大妖。
“越往後，數量越少，質量越高了啊。”劉天陽低聲呢喃，看著眼前漫不經心的五位天驕，劉天陽感覺壓力倍增。
都是至強者之下的大境，且都是大圓滿。
古聖上前一步，開始介紹道︰“你就是開路人了吧，我叫甦芰荷，生前是人族的古聖強者，仙族的那位，叫趙安然，仙聖大圓滿，他眉心處的完整聖紋里就可以看出來。”
“魔族的那位，叫秀秀，雖然是個女魔宗，但她的實力卻不可以小覷，不然會吃大虧的。”
“神族的那位神帝，叫默，就這一個字，也是個神帝大圓滿。”
“妖族的那位，是一只鸞鳥，叫鸞安，九品大妖境。”
“我們在你叩關第二層的時候，就收到了你會瞳術的消息，還知道你瞳術的作用。不過你盡管放心我們與你在第二層踫見的敵人不一樣，瞳術對我們的作用不大。”
“而且，我看你好像還沒突破復瓣蓮的桎梏吧，不過也快了，先選個我們中的單獨一個吧，估計過不了多久，你就突破了。”
甦芰荷不急不緩的說，劉天陽听完笑了。
甦芰荷不明所以，問︰“笑什麼？”
劉天陽擺擺手，“看你的模樣，讓我想起來了一個人，之前在上通天古路之前，他也是這麼自負，跟你差不多的境界，卻仗著自己的天賦絲毫不把大帝等至強者的前輩放在眼里，最後，到了通天古路後，他第一個死的。”
甦芰荷冷了臉，劉天陽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生前身為人人仰望的天驕，什麼時候受到過這樣的嘲諷，于是他上前一步，低頭看著劉天陽，“那你要不要也讓我感受一下絕望？或者說是我眼界太狹窄，急需看看天元界外的力量。”
劉天陽微眯雙眼，“樂意奉陪。”
甦芰荷點點頭，後退了幾步，對著身後的四位天驕道︰“等下你們不要插手，我先來會會他。”
默看了一眼甦芰荷，又看了一眼劉天陽，很果斷的搖頭道︰“你不是他的對手。”
甦芰荷聞言當時就不樂意了，“你特麼還不是我的對手呢！”
“這不一樣。”默又搖搖頭，繼續勸道︰“再加個我，這樣你才能活下來。”
甦芰荷面露怒色，剛想開口拒絕，一道劍氣卻殺來了。
“哼！”甦芰荷冷哼一聲，手腕一翻，造型古樸的劍出現在手中，一斬，便將那劍氣斬滅。
“我也是個劍修，之前听說過阮賀郎在劍道之上的造詣，早就手癢難耐，就讓我來好好會會阮賀郎的劍！默，你不許插手！”甦芰荷眼中戰意凜然，右肩之上千瓣聖蓮綻放，光華流轉，聖潔無比。
劉天陽握緊塘塵，左肩之上復瓣聖蓮綻放，雙眼之中同樣戰意凜然，在第二層他雖然感覺到了復瓣蓮十分松動的瓶頸，但最後還是未能踏出突破那一步，這讓他十分郁悶，前幾世的開路人，在聖人境內的突破可從來沒這麼艱難過。
劉天陽將原因歸咎于人族現在處于帝落時代，真元的質量遠不如從前，人族以聖為尊，所以在聖人境內的突破，相當于之前人族帝境內的突破一樣困難了。
“以戰養戰，現在就讓我看看你這個甦芰荷到底幾斤幾兩吧。”劉天陽豎起劍指拂過劍身，一聲鸞鳴響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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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鸞安听到鸞鳴後眉頭一挑，在她還活著的時候，天元界很多劍修喜歡到妖族斬殺大妖，且將大妖的尸骨與魂魄封存，再與精鐵一同錘煉，鍛造出一柄以妖族大妖魂魄為劍靈的寶劍。
當那一聲鸞鳴響起時，鸞安頓時就覺得塘塵劍內一定有她的同胞被封印在其中。
“豎子，我要你血債血償！”鸞安冷哼一聲，身體化作鸞鳳模樣向劉天陽殺去，甦芰荷一臉疑惑，但想到鸞安不是那種隨便被激怒就動手的妖，于是就先按耐住了沖動。
劉天陽一臉疑惑的看著怒氣沖沖殺來的鸞鳥，手中長劍立刻改變了方向，轉而對著鸞安揮出了鸞鳴。
“唳！”
劍氣化作的鸞鳥向鸞安殺去，鸞安輕松躲避了劍氣鸞鳥，可劉天陽豎起劍指一挑，劍氣鸞鳥調轉方向繼續向鸞安殺去。
鸞安見狀，好似看到了自己被壓迫的同胞正在對自己表達痛苦，她是迫不得已，是那個人族劍修太可惡。
鸞安一瞬間變得怒不可遏，本來只有十幾丈大小的肉身，突然迎風暴漲至百丈之余，遮天蔽日，龐大無比。
“劉天陽，我要你們這些人族劍修，為自己的惡行承擔應有的罪惡！”
“將我鸞族同胞強行鎮殺，鑄造成你手中劍，這等可惡的手段該結束了！現在我就要你付出代價，鸞羽殺！”
鸞安雙翼一震，無數鸞羽似利箭一般向劉天陽殺去，劉天陽閃身躲避，可鸞羽一直追蹤著自己，鋒利的羽毛劃破劉天陽的衣衫，皮膚在接觸到鸞羽的時候感覺像被利箭劃破了肌膚。
“碎光！”劉天陽低喝一聲，劍光一閃，碎成了點點星辰的劍氣向那陣鸞羽殺去，星光與鸞羽不斷踫撞，爆發陣陣火星，鸞安見狀雙翼一震，身影盤旋至高天之上，到達了一個高度後，再次俯沖而下，秘法加持，劉天陽根本躲不開這個追擊。
“你該為你們骯髒卑鄙的行付出代價！”鸞安眼中盡是殺意，劉天陽再也忍不住，開口罵道︰“她娘的，老子都不知道我干了什麼，你就要這麼殺我。行，既然你咄咄逼人，那小爺我奉陪到底！瞳術，化形！”
劉天陽的左眼瞬間爆出一團強烈的光，那團光將鸞安包裹住，隨後下方的四位天驕和劉天陽就看到︰百丈大小的鸞安，身體在不斷下墜的時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了，最後化成了人形，一個身高只有五尺的蘿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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