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歷3771年9月9日
“大哥,老朱俺覺得甚是奇怪。”
眾人走在出宮的路上,朱成罡突然發出了疑惑。
“哪里?”
“你之前不還說我們要低調行事嗎?這如今豈不是全暴露完了?”朱成罡用肘子抵了抵身旁的紫蛛兒,“蛛兒你說是吧?”
“蠢貨。”紫蛛兒都不正眼看他。
“不是,怎的就得了個蠢?這大哥之前自己說得啊!”朱成罡瞬間急眼了。
“低調先前是為了防止被人認出你們是極夜教的人,但你想想,先前那場大戰,第二批支援來的時候,我還有讓你們出過手嗎?除了陳兄的那一劍?”夜無寒道,“再者說,陳兄的力量測能石都無法測出,再加上他的能力萬象,又有幾人能夠感知和認出他的身份?”
“所以如今將這些本就無需隱藏的東西展現給他們看就能獲得以後更多的便利,何樂而不為?”夜無寒補充道。
“哦——!俺知道了!”朱成罡恍然大悟道,“難怪之前大哥要我們將第一批戰場上的長安軍處理干淨,長城後援來的時候就把我們召回了,原來是這個原因。”
“嘿!呆子!你今天總算聰明了一回!”孫天侯用手掌拍了拍他的頭笑道。
“嘁!俺老朱一直不笨好吧!”
“是嗎?那老孫考考你?為何天法兄沒跟著我們一起呢?”孫天侯問道。
“啊?天法兄?在出恭?”
“噗——”紫蛛兒簡直是被她蠢笑了,趕忙離他遠了點。
“鎭?你笑甚?”朱成罡憤怒地蹙起眉頭,見其不回,便是問向夜無寒,“大哥!她笑甚?”
夜無寒有意撇開話題道“先回去吧,今天到底是你們的假期,出去玩玩也行。”
“嘿!大哥你不說我都忘記今天放假了!”朱成罡趕忙湊近紫蛛兒,拉起她的手,一臉真誠道,“蛛兒——陪我出去玩一玩,听說長安街道上有好多好多好吃的!”
“哦?夜大哥做的還滿足不了你?”紫蛛兒手被其握住,仿佛心也被其緊緊捏住。
“那不一樣!大哥就會做點三瓜兩菜!可惜他做不來糖食啊!長安的糖食可是從好幾個國家來的!”朱成罡一股腦地就把話說了出來。
紫蛛兒面色一變,忙抬頭去看夜無寒。
只見夜無寒雖如常般並無過多表情,但是微顫的眉毛和眼神中的冷厲無比清晰地表達著他此刻內心的情緒。
“哎呀!你這個蠢豬!”紫蛛兒用雙手把朱成罡的頭扭向夜無寒。
“咋了?”朱成罡一臉疑惑地看向夜無寒。
而夜無寒只是加快了腳步,朝一輛馬車走去,即將上車時才道出一句無比冰涼的話“街上多吃點,回家無飯食。”
隨後就毫不留情地上了車。
這句話對朱成罡來說仿佛人間最殘忍的極刑,他一下愣在了原地,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哈哈,成罡,多吃點。”白仁生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拍了拍朱成罡的肩膀調侃道。
之後路過朱成罡的人也都一一投來同情目光。
待夜無寒乘坐的車走遠,朱成罡才反應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頭仰天痛哭“不——!大哥——!”
然則眾人早已離去,唯剩身旁的紫蛛兒。
“喂,得了,愁你這死出樣兒。”紫蛛兒推了推他後背道,“走吧,與其待在這兒,還不如早點去街上吃點,你這肚子,餓得又快。”
“對!對!得快點上街!”經過這麼一點撥,朱成罡徹底清醒,猛地拉起紫蛛兒就跑上了一輛馬車。
“鎭——你給我慢點!”
他本是受得餓的,曾經餓得久了,一點肉也能充肚,可如今吃得好了,一點餓也不願意挨上——實則多數人都一樣。
……
最終回到夜王府的只有夜無寒,大衛•石𣏹G牛 蹩恕ゼ 梗 銼揪湃 約盎 榍澹 劣諂淥 耍 幾饔懈韉耐媸氯Х恕 br />
他們剛回到夜王府,便是見得李淵送來的婢女,三名長史,兩名參軍,以及賞賜已經送到了家門口,正有工人在搬運。
見到夜無寒,他們紛紛行禮“夜王爺好。”
夜無寒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嗯,你們今日剛來,府中暫時有閑處可住,但品質都不佳,待日後我擴充些許再搬遷。”
“謝王爺。”
三名男子上前,單膝跪地,一一行禮介紹自己。
“王爺你好,我叫甦明允,字子信,現如今乃夜王府長史,日後輔佐王爺完成工作。”
“王爺,我叫魏承嗣,字繼之,日後也是府中長史。”
“我叫柳仲文,字彥章,奉陛下之命,任夜王府長史一職。”
夜無寒頷首示意他們起身。
三人退去,另外兩人上前。
“王爺你好,我叫崔守拙,字樸之,乃任夜王府司戶參軍一職。”
“我叫秦敬言,任夜王府司法參軍一職。”
報告完畢,夜無寒明了了他們的身份,道“好,夜王府以後還需各位多多盡職盡責,我定不會虧待你們。”
“是!多謝夜王!”眾人齊聲再拜。
“進去吧。”夜無寒同意道。
于是開門排入,列排請主人先進。
……
〔陸凡〕
太極宮東宮
李元吉和李建成坐于庭中。
李元吉不斷地用手拍著自己的大腿,滿面愁容,連連嘆息。
李建成也神色略有緊張,喝著手中之茶。
“大哥!你就說接下來怎麼辦!這夜王府收還是滅!”李元吉終于忍不住了,大聲道。
李建成仰頭長息“收?如何收?夜王府如今明顯跟他是一伙的。滅?單憑他那幾個實力強悍的客卿,你我拿什麼滅?更別說,夜衛國如今又是長安享譽美名,父皇眼中的紅人,你我拿什麼滅?”
“那就看著二弟日益強大吧!”李元吉泄氣般站起來,又顫抖著指著李建成的鼻子道,“你,你就看著自己的太子被他給奪去吧!他要是做了皇帝!肯定會第一個把我們都給殺了!”
李建成現在思緒雜亂的很,本來他還是有信心與李世民一斗的,可這半路殺出個夜衛國,徹底讓勝利的天平傾倒。
“呵呵,看來太子殿下如今很是焦灼。”
一道聲音憑空而來。
“誰!”李元吉從儲物戒指中喚出馬槊,稍加感應,一槍戳向東方的樹上。
可葉落風息,卻不見人影。
“鬼鬼祟祟的,算什麼好漢!”李元吉收回馬槊,環顧四周怒聲道。
“齊王何必這麼大火氣?”陸凡緩緩從屋內走出。
李建成眼神一變什麼時候?
李元吉看清來人的那張滿臉胡茬的臉,輕哼一聲“是你?”
他冷嘲道“不知上次是誰說,要助力我大哥奪得太子之位的?如今過了這麼久,半點風聲都沒有!卻還時常有臉向我們詢問情報?”
“怎麼說我們無所作為呢?”陸凡聲音輕描淡寫道,“我可是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在城中宣傳你們呢。”
“就僅僅是這種程度!哪里還用得著你!受死!”李元吉勃然舉槍急刺。
而早已吞下一顆強大萃魂煉魄丹的陸凡,僅僅只是抬手挑劍,便是將李元吉手中的馬槊甩飛,他將劍精準地抵在李元吉的喉嚨前幾毫米,語氣中的從容帶了些許冷意“齊王,我是有心合作,不然此次也不會前來,還望齊王,多加擔待。”
李元吉吞了吞唾沫,眼神惶恐地盯著他的劍。
李建成此時站了起來,緩和道“既然是來談合作的,那就還請把兵刃放下吧。”
“自然。”陸凡收了劍,輕笑道。
“請坐吧。”李建成邀請其入座。
“多謝太子殿下盛情。”陸凡慢步走向亭中,坐在了圓椅上。
李建成也坐了下來,語氣冷淡道“可過去我確實未曾見過你有什麼對我們有明顯好處。”
“我想太子殿下是少有到民間去游玩一趟,不知實情。”
“若你還想用方才的措辭。”李建成也逐漸沒了耐心,體內能量逸散而出,“那我們的合作也到此為止了。”
“何必著急?殿下還請待我細細說完。”陸凡毫無畏懼道。
李建成眼中充斥著的殺意收斂了幾分“你說。”
“且說太子殿下以為,民間宣傳難道只是正面地替太子美名嗎?”陸凡笑道,“可太子不知,這皇權爭奪之戰,比得從不是自己比對方優秀多少,而是比對方得民心多少。”
“這我自然清楚!”
“我的人,在這些年,做的最多的,從來都是替秦王制造輿論,我在外面替秦王可做了不少好事,最終皆報為秦王名下。如此,你不妨猜猜?如今的秦王,是否早已被人民所鄙夷?是否並未像你所見得那般從容自信?恐怕他現在,已經焦頭爛額了。”
——
天策府。
“殿下!又有百姓發來投訴了!”
“殿下!他們質問你為什麼要屠殺奸淫梁洲母女一家!”
“殿下……”
“給我住嘴!”李世民怒不可遏地一掌拍碎面前的桌子,桌上的文書灑落一地。
李世民胸口劇烈起伏,眼中血絲密布,猛地一腳踹翻案幾,瓷器碎裂聲在堂內炸開,“一派胡言!”他厲聲嘶吼,指節因緊握而泛白,“本王何時踏足梁洲?何時行過這等豬狗不如之事?
階下侍立的親衛皆垂首屏息,不敢接話。近來長安城內流言瘋長,起初只是說秦王苛待下屬,漸漸演變成強佔民女、私吞賑災糧,如今竟編排出血腥屠戶的戲碼。街頭巷尾的孩童都在唱︰“秦王刀,斬良民,笑飲血,夜敲門”,字字如針,扎得天策府上下坐立難安。
“查!給本王徹查!”李世民猛地轉身,玄色王袍掃過散落的竹簡,“是誰在背後搗鬼?是東宮?還是那些見風使舵的世家?”
長史房玄齡快步上前,撿起一卷揉皺的訴狀,眉頭擰成疙瘩︰“殿下息怒,這些流言來得蹊蹺。散播者行蹤詭秘,每次都挑在市集最熱鬧時拋出聲勢,待我們的人趕到,早已沒了蹤影。更怪的是……”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極低,“連大理寺的卷宗里,都莫名多了幾分‘佐證’。”
“什麼?”李世民猛地攥住房玄齡手腕,指力幾乎要捏碎對方骨頭,“大理寺是父皇親掌之地,誰敢在那里動手腳?
“恐怕……是能接觸到內庫文書的人。”房玄齡艱難地開口,“那些偽造的‘證詞’,用的竟是只有三司才有的桑皮紙。”
李世民踉蹌後退半步,撞在盤龍柱上。殿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尉遲恭掀簾而入,鐵甲上還沾著塵土,他單膝跪地,聲音帶著怒火︰“殿下!街面上貼滿了畫影圖形,說您要起兵謀反,連‘兵符’都畫得有模有樣!”
“反了!反了!”李世民怒極反笑,笑聲里滿是悲涼,“大哥在東宮坐觀其變,父皇在太極宮冷眼旁觀,如今連跳梁小丑都敢騎到本王頭上!”他猛地抽出牆上懸掛的佩劍,劍鋒直指殿外,“傳我令,封鎖長安九門,凡散播流言者,格殺勿論!”
“不可!”房玄齡急忙阻攔,“殿下忘了前幾日?我們越是鎮壓,流言傳得越凶,百姓都說您是惱羞成怒!如今只能先穩住陣腳,再尋破局之法。”
正說著,杜如晦匆匆進來,手里捏著一封密信︰“殿下,夜王府送來的。
“夜王府?他們也知道了這些事?”李世民有些疑惑。
李世民拆信的手微微顫抖,只見紙上只有夜無寒那慣常冷淡的字跡︰“流言起于西市酒肆,散播者左頰有痣,常與三名胡商往來。另,東宮昨日遣人入大理寺,換了份卷宗。”
李世民現在正在氣頭上,也不管這份信的真假了,他現在不信夜衛國也要信。
墨跡淋灕,卻如一道驚雷劈開迷霧。李世民盯著“東宮”二字,眼中殺意漸濃︰“好,好得很。”他將信紙揉成一團,“玄齡,你帶十名暗衛,按夜王給的線索去查。可惡!敬德!待今天調查過後!明天早朝你跟我去見父皇!”
尉遲恭應聲起身,鐵甲鏗鏘作響。房玄齡卻憂心忡忡︰“殿下,你若去見陛下,怕是會被認為是逼宮啊。”
“逼宮?”李世民冷笑一聲,“本王行得正坐得端,倒要看看,誰能把白的說成黑的!
——
太極東宮
“妙!妙啊!這招實屬妙啊!”李元吉听後大喜,連連夸贊。
“我答應你們的,定不會辜負。”陸凡胸有成竹道,隨即提出要求,“但,這次我來,是要求最近靈壽泉的運輸路線。”
李元吉聞言瞬間炸怒“你說什麼?!你這次竟敢把主意動到靈壽泉上!你小子活膩了!”
然而陸凡絲毫沒把他放在眼里,只是看著發呆的李建成,道“想必龍座跟靈壽泉哪個更重要,太子殿下是分得清的。”
李建成深吸一口氣只要能坐上皇位,靈壽泉我想要多少就要多少!何必拘謹于如今這點?
隨後大度道“好!一會兒我就叫人把地送來!四弟,你快去。”
“大哥!你糊涂了!那可是靈壽泉啊!”李元吉著急了。
“我說快去!”李建成的命令不容推辭。
李元吉只好咬牙道“是!”
隨後便下去了。
“哈哈,太子殿下果真有大局觀。”陸凡夸道。
“嗯,我也希望,你以後不會讓我失望,只要讓我做了皇帝,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李建成喝了一口茶。
陸凡定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話的,現在不多要點,等他成了皇帝,就只剩追殺了。
李建成眼神突然一瞪“不好!”
“什麼不好?”陸凡以為他反悔了。
“我昨日派人也去大理寺做了同樣的事!”
“同樣的事?你是說?”
“可惡!如果被二弟發現!恐怕是要向父皇稟報的!”
陸凡無可救藥地看著他這可跟我沒什麼關系了,不過他派出的行動自然隱秘,那能夠發現那人行蹤的,就只有大理寺里未睡的人了,等等,大理寺如今的人員早已被極夜教所滲透,莫不成?呵呵,那也都說得通了,畢竟極夜教的天察司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你給我想個對策!”李建成實在束手無策了,只能請教眼前之人。
陸凡一時有些無語,但最後到底還是給他想了個法子。
“對策?”陸凡指尖在石桌上輕叩,目光掃過亭外搖曳的竹影,“太子殿下可知,最穩妥的掩蓋,是讓‘真相’自相矛盾。”
李建成皺眉︰“此話怎講?”
“大理寺那份被換的卷宗,既是假證,便讓它更‘假’些。”陸凡忽然笑了,露出幾分狡黠,“殿下可還記得去年秋審時,大理寺曾錯判過一樁盜馬案?當時主審官為脫罪,偽造了嫌犯的不在場供詞,卻忘了那嫌犯當日正在城西城隍廟受刑——這便是破綻的妙用。”
他俯身向前,聲音壓得極低︰“今夜三更,派人再入大理寺。不必換卷宗,只需在那偽造的‘秦王罪證’旁,添一頁‘勘誤’。”
“勘誤?”
“正是。”陸凡屈指計數,“其一,供詞里說梁洲案發當日,秦王在城西客棧飲酒。你便添注︰‘經查,該客棧當月因疫癥封門,無營業記錄’。其二,證詞提及的證人‘王二’,實為三年前已處決的死囚,可注‘身份核驗有誤,此人為冒名頂替’。其三,最重要的——”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精光︰“在卷宗末頁加一行朱批,筆跡模仿大理寺卿的手跡︰‘此卷疑點甚多,恐為奸人構陷,暫存秘檔,待復核’。”
李建成瞳孔驟縮︰“這般豈不是自曝其短?”
“非也。”陸凡搖頭,“世人信卷宗,更信‘破綻’。若這假證處處是漏洞,甚至有大理寺卿的質疑朱批,秦王即便拿著卷宗去見陛下,陛下會信嗎?”
他冷笑一聲︰“陛下只會想︰東宮若要構陷,怎會留下這等拙劣的把柄?怕是秦王自導自演,故意栽贓,反倒弄巧成拙了。”
“可……大理寺卿怎會認這朱批?”
“他不必認。”陸凡起身,望著漸沉的暮色,“明日早朝,殿下可‘無意間’向陛下提及︰‘听聞大理寺近日收到匿名卷宗,指證秦王,兒臣疑是奸計,已命人查探,卻發現卷宗錯漏百出,恐有蹊蹺’。”
“屆時陛下定會當庭詢問大理寺卿。卿家見卷宗上有自己筆跡的‘勘誤’實則是模仿),必然驚惶否認——這一否認,反倒坐實了‘卷宗被動過手腳’,卻又說不清是東宮所改,還是秦王自改。”
陸凡轉身,目光銳利如刀︰“最終只會是一筆糊涂賬。陛下多疑,見雙方各執一詞,證據又自相矛盾,多半會將此事壓下,只當是宵小之輩挑撥離間。而秦王呢?他拿著滿是破綻的‘罪證’喊冤,反倒像個跳梁小丑。”
李建成怔在原地,良久才喃喃道︰“以假證之破綻,破假證之實……這豈不是讓真假纏成死結?”
“正是。”陸凡拱手,“偵探斷案,最忌線索單一。當所有線索都指向‘矛盾’,真相便成了霧中花——而霧里,最安全。”
亭外風動,竹葉簌簌作響,如同誰在暗處翻動著無形的卷宗。李建成端起茶杯,茶水早已涼透,他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眼前這人,玩弄人心的手段,竟比刀槍更可怕。
……
太極殿的銅鶴香爐里,龍涎香正裊裊升起,卻驅不散滿殿的滯澀。
李世民按劍而立,玄色王袍下的指節泛白。昨夜暗衛帶回的消息像淬了毒的冰稜——那左頰帶痣的男子確實與三名康國胡商往來,可胡商尸身的脖頸處,傷口邊緣有細碎的銀線劃痕,那是東宮侍衛營特制匕首的標記。更詭異的是,胡商懷中的錦袋里,除了康國銀鋌,還有半塊刻著“秦”字的玉佩,玉質溫潤,倒像是秦王府舊物。
“父皇!”他跨步出列,聲音震得梁上塵灰微動,“東宮偽造卷宗構陷兒臣,如今又殺人滅口!此乃胡商尸身證物,請父皇過目!”
黃玉托盤上的銀鋌與玉佩被呈至御前,李淵捻起玉佩端詳片刻,眉峰微蹙︰“這玉佩……似是前幾年朕賞給二郎的那枚?”
李世民心頭一緊,正要辯解,李建成已跪在丹墀下,叩首聲沉悶如鼓︰“父皇明鑒!兒臣若要殺人滅口,怎會留下東宮匕首痕跡?這分明是栽贓!況且二弟的玉佩怎會出現在胡商懷中?怕是二弟與胡商私通,事敗後殺人,反來嫁禍東宮!”
他說著呈上另一份卷宗,紙頁邊角泛黃,赫然是三年前大理寺的存檔︰“陛下請看,此胡商三年前便在長安行商,當時便因走私軍械被查,而卷宗記載,當時督辦此案的,正是二弟麾下的長史房玄齡!”
殿內嘩然。房玄齡出列辯解︰“臣當時只是按律辦案,與胡商素無往來!”可李建成早已備好後手,又喚來兩名京兆府小吏,聲稱前夜在胡商邸店外,見房玄齡的親隨鬼鬼祟祟出入。
李世民怒極反笑︰“大哥好手段!連三年前的舊案都翻出來了!可你敢讓東宮侍衛營的人都摘下佩刀查驗嗎?”
“查驗?”李建成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二弟怕是忘了,上月你借走我營中三柄匕首,說是要仿造樣式改良軍械,至今未還!”他轉向李淵,聲淚俱下,“兒臣本以為兄弟同心,誰知竟成了二弟構陷的利器!”
李淵的目光在兩人間游移,指尖在龍椅扶手上輕叩。這時,大理寺卿顫巍巍出列,捧著那卷被篡改的卷宗︰“陛下,臣昨夜復查,發現卷宗夾層里藏著半張字條,上面寫著‘三更,天牢見’,筆跡……像是秦王親衛的!”
這下連李世民都怔住了。那筆跡他認得,確實是尉遲恭的親衛所書,可對方昨夜明明守在府中,從未離城。
“夠了!”李淵猛地拍案,龍涎香的煙氣被震得四散,“一個個都拿些似是而非的證物來糊弄朕!胡商的匕首能栽贓東宮,秦王的玉佩能自證清白?大理寺的字條,東宮的匕首,三年前的舊案……你們當朕是瞎子嗎?”
他將玉佩擲回李世民懷中,玉墜撞在劍鞘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此事交御史台徹查,東宮與天策府之人,一概不得插手!退朝!”
龍袍曳地而去,留下滿殿文武面面相覷。李世民攥著玉佩轉身時,正撞見李建成投來的目光,那眼神里沒有勝利的得意,只有一絲轉瞬即逝的驚疑——仿佛也在困惑,那半張字條到底是誰放的。
回到天策府,尉遲恭將一盆冷水潑在地上,濺起的水花打濕了甲冑︰“殿下!那字條絕不是老張寫的!他昨夜跟我在酒肆喝酒,醉得連劍都握不住!”
房玄齡卻盯著那枚玉佩沉吟︰“這玉上有淡淡的檀香,是西域的‘迷迭香’,東宮庫房里上個月剛進了一批。可胡商為何要藏著它?”
正說著,夜王府的密信又到了,紙上只有一行字︰“靈壽泉運輸車轍,昨夜出現在西市後門,轍印比尋常馬車寬三寸。”
李世民捏著信紙的手猛地收緊。靈壽泉是皇家禁地,運輸路線向來由東宮掌管,車轍變寬,分明是加裝了暗箱——李建成竟在利用靈壽泉運別的東西?可這消息是夜衛國送來的,他又在打什麼主意?
而東宮的書房里,李建成正將一杯熱茶潑在陸凡面前︰“你說!那半張字條是不是你放的?還有那玉佩,為何會出現在胡商身上?”
陸凡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濺到衣袖上的茶水︰“太子殿下稍安。字條是我放的,玉佩卻另有其人塞的。”他指尖點著桌面,“有人想讓我們斗得更凶,很明顯,那人也想要得到靈壽泉。”
“你瘋了!”李建成猛地站起,“靈壽泉里可是……”
“我知道,這種寶物不需要你細說。”陸凡打斷他,眼中閃過精光,“陛下既怕你私動靈壽泉,又怕秦王也動念頭,所以才故意壓下案子,我們越是互相攀咬,陛下就越不敢深究,這才是最安全的。”
他從袖中取出一張拓片,上面是車轍的印記︰“你看這轍印邊緣,有淡淡的齒痕,是被某種獸爪刮過,昨夜我的人在西市看到了銀甲衛——那是陛下的私兵。”
李建成的臉色瞬間煞白。原來真正想要違反規定得到靈壽,是父皇自己——靈壽泉乃國之重寶,即便是皇帝自己想要使用,也必須要功勛卓著,有所大成就,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群臣認可才能使用那麼一小瓶,李淵如今69了依舊壯年模樣,便是打下天下那天得到過兩瓶,可兩瓶,哪里能夠滿足他長生所願?
三日後,御史台的奏報遞到了李淵案前︰胡商死于流寇之手,卷宗破綻系小吏失職,東宮與天策府皆無涉。李淵看後,在奏報上批了個“準”字,隨即扔進了火盆。
火焰舔舐著紙頁,將那些互相矛盾的證物、各執一詞的辯解,都燒成了灰燼。
只有殿角的銅鶴,仍在沉默地吞吐著煙霧,仿佛早已看透這場迷局——每個人都握著指向對方的證據,卻不知自己也早已成了別人的棋子,在看不見的棋盤上,繼續著這場沒有贏家的對峙。
而要說真有那麼一位贏家,那便是夜無寒了。
他不僅沒有卷入這場洪流之中,而且還在神不知鬼不覺中獲得了最難得到的有關靈壽泉的情報。
這次的輿論,也將是太子與秦王徹底決裂的開始。
ps已修改第一百五十章秋本九泉和華靈清返鄉的時間錯誤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