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歐娜隨即更進一步的為愛麗絲解釋︰
“在理解重逢之時發生的事後,計劃的第五步計劃才能進行。”
“除去在混亂中尋找迷失的靈魂,了解‘永恆’的定義,重生命運的真相,也是一種來自世界之外的庇護,能盡量拖延您在湖底的時間。”
畢竟愛麗絲是要親赴黃衣之主沉睡的地方,菲歐娜恨不得把所有能起作用的東西全套她身上。
而隱秘的知識與不為人知的歷史,能讓信奉全知的菲歐娜為她交換到最多的保護。
菲歐娜示意愛麗絲伸出手,然後咬破指尖,在愛麗絲手心畫下了血色的眼楮形狀符文。
那只眼楮呈現一種閉合的姿態,安靜而听話,隨著鮮血的干涸凝固在愛麗絲的皮膚上。
周圍的水泡破裂聲不絕,配合著這只閉上的眼,詭異的攥住在場人的心脈。
“ 沒有排斥您。”
菲歐娜松了口氣,不自覺放輕聲音,
“在格蕾絲冕下的庇護下,我已經布置好了前往湖底的通道。但這通道是一次性的,您穿過後就會崩碎。”
“主的象征既是一點保護,也是撤退的道路。在您找到奧爾菲斯先生後,用自己的血為 點楮,我便會收到消息,在岸上呼應著為您重新打開一條足夠堅固的超長通道。”
“等您成功抵達岸邊,我們立刻往不歸林那邊跑,跑得越快越好。”
終于有驚無險的交代完了所有針對神靈的安排,走到了計劃的最終步,也是最危險的一步。
菲歐娜不可控制的緊張起來,聲音變得有些干巴,渾身都緊繃著︰
“願主保佑我們一切順利,熬過這關,就能回家了。”
祭司不是在畏懼,而是有些事無論做多少準備,哪怕想象都會帶來心靈最深處的顫栗。
恐懼,是人刻在骨子里的自我保護,警告著弱小者守好本分。
“辛苦各位了。”
在得知奧爾菲斯還有被救出的可能後,輪到愛麗絲平靜下來,安撫著菲歐娜的精神狀態。
格蕾絲沉默的游過,甩了個不一樣的泡泡過來,把愛麗絲與菲歐娜分開。
菲歐娜進入到新的水泡之中,總算停止不可控的顫抖了。
“格蕾絲冕下,麻煩了。”
愛麗絲目光轉向一直安靜在附近的格蕾絲,收到了她的一魚尾,這一擊力氣是那麼的大,甚至留下了鮮明的黏液與格蕾絲細碎的鱗片。
看似柔軟的泡泡並沒有被抽裂,相反,愛麗絲輕飄飄往湖水深處而去。
菲歐娜待在格蕾絲的尾巴上,用力揮了揮手。
湖水隔絕了她的聲音,但看口型,她在祝愛麗絲一路順風。
格蕾絲那一尾巴控制的極好,當巨大的水汽泡泡慢悠悠停下時,愛麗絲看見前方出現了一個若隱若現的圓形通道。
越往深處走,光線越發暗淡,水下的環境幾乎已經到了一片漆黑,壓抑至極。
通道的表面散發著微光,上面的眼楮符號沒有受到湖水的干擾,甚至還有閑心眨動著,相當詭異又莫名神秘。
多次與神秘打交道的經歷,讓愛麗絲本能垂下眼,沒有去看詳細。
泡泡破裂的剎那,愛麗絲的手比湖水更近一步貼上通道,眨眼間便被吸了進去。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並不能算是穿梭通道。
這是把人碾成無數個分子,在所謂通道的另一側重新按原樣組合。
比起深入湖水帶來的壓力,穿越通道的感覺更讓愛麗絲有種死而復生的驚心動魄。
送完愛麗絲,本就閃爍的眼楮符文干脆的破滅,消失。
“唔!”
這里已經完全見不到光,完全的被湖水淹沒。
失去了水泡的隔絕,驟然進入到深水的愛麗絲無法呼吸,氧氣迅速流失,胸腔完全打不開。
幸好泡泡雖然破了,但附在上面的那些微不可察,類似魚鱗一般的碎屑,跟著愛麗絲穿越了通道,粘在她的後頸。
贅生物黏附在頸側,作為格蕾絲附贈的臨時腮,讓愛麗絲從缺氧的痛苦中緩解出來。
愛麗絲的唇齒邊溢出一連串的氣泡,迅速定下心神,在全然的黑暗中摸索前進。
她總算知道菲歐娜為什麼顫栗了。
除去無窮無盡的湖水,起初,愛麗絲沒遇到任何詭異的東西。
但恰恰是沒有任何動靜的無聲黑暗,更容易把人逼瘋。
深水之下,除去愛麗絲自己劃動的水聲,一無所有。
視覺的缺失讓愛麗絲每一次伸手游動時都有些猶豫,她不確定自己會不會突然摸到什麼,而她是否能反應過來。
處于黃衣之主的地盤,格蕾絲給予的魚鱗在緩慢消失,愛麗絲的時間並不是無窮無盡的。
愛麗絲本想默數著自己悄悄變急的心跳來統計過去了多少分鐘,卻未曾料到——
當她產生這個念頭,深入探究的時候,她的心跳,消失了。
愛麗絲發現自己沒有心跳聲,整個人一僵,因常識的極度反差本能產生些慌亂。
就在心態不穩的瞬間,愛麗絲再一次往前游動的手,摸到了一面滑溜溜,黏膩起伏的“牆”。
她及時扼殺住尖叫,更快一步的收回手,前進的姿態調整,換一個方向。
一切發生的都是那麼突然,當愛麗絲冷靜下來,才發現那堵“牆”仍然保持著某種固定的起伏節奏。
而湖水不知何時活躍起來,纏綿的產生些許的吸力,揪住愛麗絲的四肢。
湖,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