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前途未定,盡管重生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
但此刻,沒人恐懼拋下如今擁有的,他們暢想著著新生的再會。
眾人的身影逐漸從未來消失,殘破的莊園內,僅留下一個個貫穿始終的繆斯印記。
那是初始的符號,不曾改變。
當“永恆”重歸人間,時間被撥轉為大雨傾盆的那一夜。
時間回到第零場莊園實驗,一切還未發生的時候。
畫面在此刻定格,最後的鏡頭,是愛麗絲提著手提箱,敲開了暴雨中的歐利蒂絲莊園大門。
小說家披著雨衣,領她進入主屋。
值得一提的是,第零場莊園實驗里的小說家原先不是奧爾菲斯本人,那不過是一個借著他的名義下場觀察記錄的合作人。
只是這一次,一體的命運注定他們會相逢在最初,奧爾菲斯親至了。
水流聲嘩嘩,是湖景村的神女格蕾絲在游動,攪活這汪靜止的水。
她用種族天賦,洄游創造出的至深之淵,能很好的藏匿氣息,拖延被找到的時間。
祭司請愛麗絲觀看的“過去”看似漫長,但在至深之淵,現實時間只過去了一兩分鐘。
隨著菲歐娜收回手,直起上半身,四周濃重的水腥氣拉回了想要流淚的愛麗絲的神智。
“我總算知道這一路走來,為什麼會有種種的怪異跡象了。”
愛麗絲嗓子有些啞。
她了解了自己因何重生,了解那本古怪的調查筆記從何而來,卻想不清楚奧爾菲斯怎麼昏迷了,祭司又為什麼選擇在此刻讓她知道重生的代價。
“愛麗絲小姐,俄爾普斯與歐律狄刻的故事,我就不說了,您比我更了解其中細節。”
菲歐娜快速道,
“您剛才在我保存下的‘過去’中也看到了,您與奧爾菲斯先生的身份並不固定,二位互為彼此的拯救者與被拯救者。”
“與您交易的神明也知道這點,而新的重生並不合規矩, 干脆以此為要求,增加了新的限制。”
“您是不是一直不敢讓奧爾菲斯先生知道您的真實身份?因為您覺得他可能會因此死去。”
愛麗絲被戳中內心,連忙點頭。
菲歐娜肯定道︰
“不是錯覺,這正是某種約束,也是新交易的條件。”
他們相逢在最初,卻不能相認。
拿上了奧爾菲斯交出靈魂換取的新賭注後,冥冥之中,夢中有聲音告訴愛麗絲——
奧爾菲斯對她的身份將沒有任何把握,他的試探只會反饋出最壞的結果。
懷疑與警惕將貫穿整局,對等的命運下,是難以靠攏的心。
若愛麗絲被追至絕境,無法忍受的提前回頭去望,那地獄的火焰會追上他們,吞噬一切。
菲歐娜繼續道︰
“對于 的惡趣味,常伴在 身側的“永恆”早有預料。所以您沒有因此泄氣,而是趁 心情愉悅的時刻,額外交換到了一個舉手之勞——”
“您承諾不會回頭,但相對的,暫時保存在 那的靈魂,狀態發生改變時需要通知您一聲。”
“通知?”
愛麗絲立刻想到,那天晚上她做的怪夢。
夢中一個有著圓鈍臉龐的小信徒,對她說了什麼。
“您為什麼要這個提醒,原因很簡單。”
菲歐娜盯著愛麗絲心神不寧的眼楮,將她的安排一一道來——
奧爾菲斯能讓夢之女巫認下他與愛麗絲是一體的,除了雙方的足跡重疊,境遇相同,還因為他曾經招惹了不少神秘存在,本身就不一般。
如果愛麗絲失敗了,對夢之女巫來說,不僅看了一場好戲,還額外得到了一個有趣而特殊的靈魂,正好和“永恆”放一塊收藏。
夢之女巫沒有阻攔的理由,相反, 裝模作樣警告一下後就立刻答應了。
可當時身為“永恆”的愛麗絲,最擔憂的,就是奧爾菲斯的這份惹事能力。
在無數次輪回中,沉睡著黃衣之主的湖景村神秘莫測,令人一次次折戟沉沙,溺亡于此。
和其他危險比起來,湖景村的難點,就在于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偏偏奧爾菲斯惹上的諸多麻煩之中,就有一個與黃衣之主相關。
亞瑟的那本《湖景之徑》,真的是一個人敢寫,一個人就敢出版收藏。
當然,在過去的輪回里,莊園主很有分寸,始終處于一個在邊緣偷偷試探的地步。
一有問題,他就立刻切換人格,發動遺忘不知情失憶了的標準安全措施,直接跑路躲避污染,僥幸在紅線上蹦 到徹底封存湖景村的資料。
然而這次的輪回……
莊園主可忘了他與愛麗絲的靈魂綁定了。
在這多余的,他毫不知情的神秘力量的沾染下,奧爾菲斯其實早已超過那條底線,凡人應對的遺忘手段再無作用。
這樣一來,莊園主在湖景村做實驗的行為,看似風險重重,實則一點也不安全,出事率100。
菲歐娜沉重道︰
“您預測湖景村是一大難關,如果您僥幸通過了,那麼沒有得手的黃衣之主大概率會轉移目標,把對 來說已經毫無遮擋的奧爾菲斯先生拖入湖中,溺在湖底。”
這樣的行為不算違規嗎?
奧爾菲斯可是把一半靈魂和愛麗絲編織在一起,交易給夢之女巫了。
交易還沒有結束,怎麼夢之女巫已經隨便支取酬金給別的神花了?
“這不屬于 的違規。”
祭司看穿了愛麗絲的想法,苦笑一聲,
“畢竟在那般操作後,二位糾纏互補,世界上不存在純粹單一的愛麗絲,或者奧爾菲斯了。”
“命運與靈魂被拆開的後果很嚴重,二位更容易被各方神秘盯上。”
“夢中的那位神明只是撤去了保護,這也是本次額外重生的隱藏代價。”
“更何況,從生命的本質上來看,只要您不死,那奧爾菲斯先生亦不會死,他不過是永遠也醒不過來了罷了。”
“那位夢中神明自認為這種情況,沒有違反交易。”
菲歐娜說到這里,嘆息一聲。
她在愛麗絲擔憂而急切的目光中,接著道,
“之前的種種布置,就是為了現在。”
“來自夢中的預警是第一步,迪魯西教授應約的進化結果是第二步,帶上一切能帶的神秘測物品是第三步。至此,他的任務結束了。”
“我負責讓您記起前一次輪回,這是計劃的第四步。”
菲歐娜鄭重道,
“之所以選在這個時間點,既是因為湖中央,黃衣之主的那座同時存在所有時間線的聖所是我偷偷存放‘過去’的地方,也是因為唯有讓您知曉二位的特殊性與羈絆,您才能深入湖中,帶回奧爾菲斯先生的靈魂。”
“湖底是茫茫的,毫無秩序的舊日混亂。一般人沒辦法感應到其他靈魂的。”
“但您現在,可以在充足的庇護下,通過尋找到‘自己’,來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