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伊萊懷疑自己听錯了。
放火點了這里?就不說他們好不好跑,波本兄妹還在起居室的地下呢,這把火不是在斷自己的後路嗎?
“不需要放太大的火,只要亂,越亂越好,亂到所有事都沒辦法按他的節奏走了。”
戚十一快速道,
“這個律師心思很縝密,他最大的問題在于勢單力薄,除了腦子和巧舌如簧的嘴,沒有實際而直接的助力。”
“他所謂的埋伏,一定是不成形的。肯定是我們來了,按照他所說的出現了,他才借此獲得了一些信任,能夠放手去做更多的事。”
伊萊不確定道︰“真的嗎?”
戚十一點點余火,說︰
“你看這壁爐,我們到的時候里面的柴還沒有燒完。”
“他所謂的埋伏,不過只有半根柴的時間,我們到的時候他才剛走。”
戚十一撥出未燒完的柴,繼續談破局之法︰
“總而言之,他沒我們想的那麼深不可測,不過是虛張聲勢,讓我們昏了頭,誤認為他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
“的確,我們直接沖出去很容易中埋伏。”
“但我們繼續滯留在起居室,就是在等死,等他慢慢把粗糙的計劃完善,把捕魚的網收緊。”
戚十一嚴肅道,
“所以我們得做第三個選擇。那就是點了這里,然後沖出去,肅清一下周邊,見機行事拖夠時間後,再考慮殺回起居室,接走藥劑師與波本小姐。”
伊萊不可思議道︰
“等等,這是選擇?這不是在結合了前兩條死路的所有缺陷嗎?”
戚十一伸手往下壓了壓,示意伊萊听她說——
“是又不是。”
“我們待在起居室的十分鐘,已經讓他織出了一點點絲網,布洛黛薇遇上的麻煩就是證明。”
“如果我們繼續留在這,就是幫他補上了他最頭疼的時間不夠,計劃過于倉促的問題。”
“無論走還是留,怎麼選擇都有缺陷。但壁爐里的火不僅讓我知道他的準備並不完善,還讓我想起了一個可以利用的事。”
戚十一想起的,是她偽裝成佣人時,曾經被老管家叮囑過一定要注意起居室的擺設,千萬別把哪里磕了踫了。
為什麼?
是因為起居室下方的實驗室,是奧爾菲斯常來的地方嗎?
戚十一思索著,分析道︰
“藥劑師親口說過,藥劑實驗有著嚴苛的規矩,這個實驗室很重要。”
“那要是實驗室損失太大,影響到了後續的計劃,那位律師說不定會事後擔責吧。”
“我想的是投鼠忌器,用起居室的火來分散我們離開這里時的壓力,逼他們率先救火。”
戚十一順著這個思路,深吸一口氣,
“不管怎麼樣,只能賭一把了,現在沒有時間讓我們想個能顧全到方方面面的完美方案。”
“律師到現在都沒有發起攻擊,不過是因為他剛獲得額外的援助,原定的計劃剛剛起步。他賭我們不敢妄動,會讓他填充好每一塊拼圖。”
“這意味著我們只要不拘泥在起居室,反而是他必須跟著更改布置。”
“越動越錯,雙方都忙碌起來,才能互相鑽空子。我們人少,他們人多,我們是客,他們為主人家服務。”
“那麼在他們家里放火,麻煩的是他們,而不是我們。”
話音未落,戚十一松開手,火苗落在地毯上,瞬間變大,燎著那厚厚一層的細毛燃燒。
煙霧騰起,夾雜著令人不太愉快的火燒臭味。
伊萊來不及阻止,怔怔看著戚十一堅毅的眉眼,略有些遲疑的點頭,轉身選擇跟她走。
其實戚十一沒她表面那麼鎮定。
弗雷迪看出他們要來配藥,清楚他們會圍繞著波本兄妹行動,想守著起居室內的唯一的出入口。
所以律師之前的安靜,是打算徹底圍死起居室,慢慢剪除他們的手段,來一個關門打狗。
戚十一的回敬是用壁爐留下的火燒掉剛剛成型的寥寥蛛網,殺出去走一個來回,四處點火逼律師分散人手,讓包圍難以成形。
唯一的問題在于波本兄妹的安危。
無論是律師的決策還是戚十一的反擊,波本兄妹都從只需配藥的科研人員變成了爭斗的中心點。
起居室的火大概率燒不起來,但萬一呢?萬一律師就無視了損失,一定要先抓他們呢?
實驗室在地底下,就算被波及,也不會真的全毀。
付掉這點代價,就能圍死戚十一和伊萊,還順便逼波本兄妹到絕境,這買賣不算虧。
戚十一只能賭弗雷迪仍然沒有關鍵時刻的決策權,老管家想盡量保全莊園財產。
那第二個問題來了,救完火,佣人都在那里了,波本兄妹怎麼辦?
波本兄妹毫無疑問要面臨非常大的危險,極有可能就此被捉,再無脫身的希望。
沒辦法,現在就是拼,見招拆招,你丟一個我丟一個,雙方都隨機應變。
即使知道這一點,暫時放棄起居室的決定,還是讓戚十一有點羞愧,甚至自責。
“越快越好,等我們破了對方的招,讓他的網不成網,出現破綻,就第一時間回來接波本小姐和她哥哥。”
戚十一已經听到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了,那是前來查看火勢的佣人。
這一個佣人的背後,肯定有著無數雙眼楮。
戚十一用一塊厚布捂住口鼻隔絕濃煙,示意伊萊準備。
伊萊對搗毀陷阱這一說還沒有明確思路,忍不住問︰“我們出去後還能回來嗎?我總覺得……”
如果說山姆和黛米要面臨的危險從普通變成了困難,那戚十一與伊萊經歷的險境將從困難升成地獄。
就算火焰能夠短暫的幫忙分擔敵人的攻擊,伊萊也想不出他們兩人在對方主場殺個七進七出,全須全尾返回起居室的畫面。
“我們可以先去接貓頭鷹。”
戚十一分析了那麼多,不如這一句的殺傷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