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萊扶了扶發昏的腦袋,想到之後要面臨的困境,他心里發愁,面上也多了幾分苦相。
和往常不同,先知沒有向他的役鳥求證一個有關未來的預言。
愛麗絲留下的紙條,沒有說布洛黛薇的任何壞話。
可她蓋章了匹諾曹游戲是死局,僅憑這一點,就能讓伊萊想到很多了。
畢竟他參加游戲是布洛黛薇建議的,布洛黛薇讓他接受了邀請,又告訴他天眼看到的未來是一個撒謊者導致團滅。
這在一定程度上誤導了伊萊,讓他誤以為莊園是一個高風險高回報的地方,雖然很危險,但還是有一絲機會,一絲徹底掌握預言之力,擺脫反噬的誓約,改變命運的機會。
在布洛黛薇偶爾的緘默下,伊萊拼命努力,用先知的辦法努力,認為自己的路最正確。
即使已經察覺不對,伊萊也能哄哄自己,繼續順著布洛黛薇的指引往下走。
這是基于多年的信任,也是因為這是看似最優解的選擇。
但當這層遮羞布揭開,伊萊就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布洛黛薇告訴他的預言了。
伊萊知道,只要他開口,布洛黛薇就會回應。
布洛黛薇回應的未來,百分百會印證,讓先知習慣性依賴著堅信,從而讓所有的思考都圍繞著預言展開。
可如果貓頭鷹說出的預言全是遮遮掩掩,含糊不清的死亡呢?
伊萊不太敢問了。
他目光掃過神情極度擬人化的貓頭鷹,斂下眼神,沉默不語。
布洛黛薇歪歪頭,時不時啄理著翅膀上的羽毛。
似乎一個不問,一個不答,命運沒有被明確說出,悲劇就不會來。
但無論是人還是貓頭鷹,心里都清楚,這不過是臨時從鴕鳥那里學來的辦法,自欺欺人的把頭埋進沙子里罷了。
布洛黛薇有點失望。
主動放棄向貓頭鷹詢問計劃能否成功後,伊萊抬眼盯著黛米從房間里攙出的虛弱男人,略有詫異地打了個招呼——
“這位先生,又見面了。”
念及現在的危險處境,伊萊還是樂意見到山姆這位已經改變過命運的人,不由多說了一句——
“作為早該死去卻活到現在的人,我已經佔卜不出您的未來了。希望您改命的氣運能夠借我們壓一壓,壓住這次的風浪。”
伊萊這話說得真心實意。
扶著山姆的黛米眼光一變,狠狠掐了一下老哥,質問︰
“早該死去?好啊,你之前不是說你這幾年過得很好嗎?山!姆!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
精神懨懨的山姆忽然被點名,咳嗽著道︰
“咳咳,黛米,我沒有騙你啊,我剛參與研究時確實混的還可以啊。”
“那個什麼早亡的佔卜結果,都是這個先知隨便佔出來的,跟我有什麼關系啊?我沒遇到過什麼危險。”
“他胡說八道的,你別相信。他要是有真本事,會來這鬼地方?”
被蓋了個神棍帽子的伊萊為自己正名︰
“我不會胡說八道,撒謊有背自然的教旨。我來這里也是因為我得到了一個預言,我以為我能順利度過所有危險,重新取回能力的。”
布洛黛薇直接扭頭看著伊萊空無一人的身後,死活不肯轉回來。
“夠了,你的欺騙行為還推到克拉克先生頭上了。”
黛米一身的酒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腦子卻在跟山姆算賬這一事上轉得很快,精準抓到了問題的重點,
“你之前還說你沒有事,說這里的人會好好招待你。來的時候我都听到了,如果不是愛麗絲小姐和這位小姐對你施以援手,你是不是差點讓我成了波本家的最後一人?”
一路走來都表現的沒心沒肺的黛米臉上終于涌起了有熱度的紅。
逐漸發揮作用的多夫林讓黛米更不掩飾的釋放內心想法——
她一巴掌拍在山姆肩上,相當響亮,而她的嗓門更響亮,
“我告訴你,你必須活著逃出這里!早知道你這麼喜歡找死,十六歲那年,我就該去舉報你的!”
山姆聞言,瞳孔一縮,“黛米,你記起來了?”
這對兄妹倆對視一眼,比起提起那件事的害怕與慌張,更多的是對彼此的忌憚。
“不是你讓我喝的多夫林嗎?”
黛米笑嘻嘻道,
“真的喝醉後,一些我以為早就忘記的事情逐漸在我眼前轉啊轉。你說的對,山姆,醉鬼是不需要承擔任何責任的。”
“就算我想起來了,選擇權在我手上,我怎樣樂意就怎樣來。”
她這麼說,山姆反而放下心,沉聲道︰
“看來你的記憶還是存在斷片,不然你不會這麼自以為是。”
黛米奇怪看著他,聳聳肩,
“哈?居然在慶幸這個?但我總會想起來的,現在,我越昏,大腦就越清醒,真是一種奇妙的體驗。”
其余人對他們之間的對話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黛米和山姆在聊什麼。
不等戚十一撥亂反正,黛米緊接著道︰“我們接下來是去起居室,對嗎?”
戚十一觀察著走道情況,點點頭。
黛米深吸一口氣,轉而問山姆,
“山姆,給我們一個準確的答復吧。你能不能配出解藥?需要多久?”
這個答案相當重要,讓伊萊和戚十一的耳朵瞬間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