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安瞳孔放大,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喘不上勁,面龐漲紅。
在被殺死之前,她已經要因極度的驚駭而死了。
杰克哼起小曲,將砧板上的肉翻轉,刀尖對準那雪白柔軟的肚皮,眯起眼楮。
劃開胸腹,揀出內髒,將其一一梳理整齊。帶走?還是碾碎一部分?
等等,這樣的話,她會非常快死掉吧。
杰克果斷將刀鋒往上,準備先劃瑪麗安的臉。
一聲槍響!
濃霧仿佛白紙被瞬間割開,一線黑風剎那擊過!
黃銅彈頭命中杰克持刀的手臂,卻並未深入骨,而是爆開血肉,從側邊擦飛過去。
“呃!”
于是猝不及防的怪物發出人類的慘叫,整個身子往後摔,連帶著指間閃亮的刀刃也高高舉起,在空中亂揮。
隨著驟然濃郁的血腥味,綠色的眼楮里閃過癲狂。杰克忍著劇痛,反手再度壓下,企圖開腹取腸!
比起一幅完美的畫作,現在要緊的是先完成畫作!
“ 噠——”
子彈上膛的聲音格外明顯。
他腦海中的雷達跟著閃動,警告著死亡即將降臨。
杰克的動作,停在空中。
“踏—踏—踏——”
直到現在,那個從白教堂方向趕過來的身影才慢慢顯現。
絲質的睡裙擋不住夜晚的冷意,愛麗絲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微微僵硬。她的聲音卻依舊穩定——
“杰克先生,霧氣會縮小視野,模糊目標。萬一我一不小心打偏了怎麼辦?你想跟我拼一個死亡順序嗎?”
杰克沒有理會自己的傷勢,只是陰沉盯著從另一端走出的愛麗絲,道︰“第三次。”
“不。”
愛麗絲舉起槍口,重新瞄準對方的眉心,
“你可以賭是不是最後一次。”
安靜。
死一般的安靜。
連瑪麗安都停止了抽泣,捂著自己的嘴,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離她只有幾厘米的尖刀。
杰克則望著至少五米外的槍口。
愛麗絲平靜看著兩人,姿勢不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月亮終于完全偏過巷口。黑暗降臨,光線消失,兩人仍然在對峙。
這不僅僅是一種精神上的博弈,也是一種體力上的對抗。杰克企圖周轉到愛麗絲支撐不住,然而他並不知曉。
平日拿筆桿子的愛麗絲是個極度熱衷鍛煉的好女子。
所以直到霧將散,遠方似有似無的白露微發,離日出不久了。
這場持續了三個小時以上的木頭人游戲,終于以愛麗絲勝一籌為結局。
腦中隱隱作痛的杰克不甘心抓起瑪麗安,在愛麗絲即將開槍的前一瞬扔過來,用她甩出一條路。
愛麗絲深知什麼才能威懾住杰克,並沒有第一時間去解救,而是調轉槍口。
杰克嘲弄看著她的舉動,道︰“我把她給你了,你還敢開這一槍嗎?”
杰克並沒有殺人,起碼現在雙手還是干淨的。愛麗絲再動手,就輪到她背上人命的罪責了。
杰克看穿了愛麗絲的本質,知道兩者根本不是一路人。只想作惡的壞孩子和記者,對生命的看法完全不同。
所以他敢嘲諷,敢大搖大擺離開,任由瑪麗安留下終身的陰影。
然而他料岔了。
杰克話音未落,子彈就擦破空氣,打穿他的肩。
“好好養傷。”
看著杰克扭曲的臉,愛麗絲微微一笑,
“或者,你可以去告我啊?去跟警察說,你殺人未遂,被我打了兩槍,告我一個故意傷害。到時候一起進牢房,我蹲你隔壁。”
杰克︰……
他面色鐵青,憤恨不甘又忌憚盯著那把槍,牙齒咯咯作響。
但他又沒辦法,捂著幾乎動不了的手臂,慢慢後撤,隨著霧氣一起退去。
直到杰克徹底消失,愛麗絲這才敢放下又冷又硬,麻木到沒有知覺的手臂,扭頭去扶臉色蒼白的瑪麗安。
瑪麗安看著她,說不出話,不停流著劫後余生的淚。
“沒事了。”
感受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愛麗絲努力扛起她。
瑪麗安終于離開那條噩夢般的暗巷了,她昨晚差點以為自己,永遠不可能走出來……
……
第一縷晨曦灑在倫敦的街上,又是新的一天。
挎著布包的小童沿街叫賣著新鮮出爐的報紙,價格便宜公道。
杰克就是在逐漸吵鬧的街頭聲音中醒過來的。
他如往常那樣,想再賴一會床,可卻因為翻身動作而引起的肌肉痛意,徹底精神。
“嘶——”
杰克疑惑從床上坐起來,感到自己的右手仿佛被人用錘子猛砸過,密密麻麻全是後知後覺的撕痛。
他低頭,用左手不熟練的解開睡衣扣子,往下微微一拉——從右肩到小臂,全裹緊了繃帶。
而痛意最強烈的右肩處,繃帶已經微微滲出血色。
?!
杰克瞪大雙眼,不敢置信。他連鞋也沒穿就跳下床,掀開臥室角落的鏡子上面的布。
等身落地鏡中,杰克看著自己殘破不堪的身軀,左手一拳打中鏡面,焦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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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你昨天晚上用我的身體做了什麼?”
鏡子中倒映出他生氣的臉龐,沒有任何人回應。
杰克隨便抓起手邊的東西砸向鏡面,憤怒道︰“說話!我的手!我的手!我接下來幾個月都畫不了畫了,我差一點就要被你坑到一輩子都畫不了!你這個家伙!毀掉了我的玩偶後還要毀掉我嗎?”
他無能狂怒一通,連連後退幾步,把自己摔在床上,卻又因為手臂傳來的強烈痛楚,又從床上彈了起來。
兜兜轉轉,杰克發現書桌上留有一幅素描。
這幅畫似乎是用左手做成的,線條有些抖。黑白灰三色漸變,草草勾勒出了一位女性的頭像。
粗糙的筆觸下,她英氣銳利的雙眼躍然紙上,栩栩如生。
素描的左下角,歪曲寫著——
【離記者那個瘋子遠點!是她害我成這樣的!好孩子,你千萬別被她騙了!】
似乎是怕杰克不信,留言旁邊還有一把簡筆的黃銅手槍與殘破的一只手。
杰克臉上的肌肉抽動著,卻並不是忌憚與害怕,而是荒謬——“壞孩子,你是說……”
“你晚上出門玩游戲,被那位文質彬彬禮貌客氣的記者小姐追著猛打,好不容易才逃回一條命?”
沒有人回答他,只有杰克自己的聲音。
等了片刻,意識到這可能是真的,杰克第一反應居然是眉飛色舞地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壞孩子,你也有今天?”
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雖然是壞孩子在夜間出行,招惹的記者,可傷勢卻是兩人共同承擔。
杰克忍著痛苦,熟練摸出醫藥箱,為自己上藥。
聞著空氣中淡淡飄散開來的藥味,杰克忽然道︰“壞孩子,你在玩的游戲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會被打?我見過那位記者小姐,她可不像是……會濫殺無辜的惡人。”
“你是不是背著我,又做了那些過界的事?”
無人回答,于是杰克自己低下頭,看著雙手,不確定它們是否還跟表面上的一樣潔白如玉。
一塵不染。
……
愛麗絲的公寓里,客廳的電話打破此刻的寧靜。
側耳的鈴聲不停響起又熄滅,過了一會兒重新響起,如此反復幾次後。如同游魂一般的愛麗絲從臥室里“爬出”,帶著極重的怨氣接听︰
“喂,您好……”
電話那頭主編的怨氣比她還大,簡直要化為實質性的男鬼,順著電話線爬過來抓她去上班——
“愛麗絲!你看看都幾點了!”
“雖然你這幾天的新聞稿質量都很好,但這不是你一遲到就遲到了一上午的理由!”
“我喝第一杯茶的時候告訴自己再給你5分鐘,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愛麗絲瞥眼窗外的大太陽,打了個哈欠。
主編听到了這動靜,不由更加憤怒︰“你你你你你,你居然剛剛睡醒?”
“現在的年輕人啊,晚上不睡覺,白天睡不醒。你昨天晚上去干嘛了?熬夜熬到那麼晚?”
愛麗絲打完哈欠,懶懶道︰“對不起,昨天在斟酌詞句,聯系一位梅斯默小姐,向她詢問些事宜。”
“梅斯默小姐?”
主編詭異沉默下來,
“你還和她有聯系?我以為你說要采訪那些大家族的人是開玩笑。”
愛麗絲清清嗓子,嚴肅道︰“主編先生,我從不開玩笑。那位梅斯默不在倫敦,所以我想向她打听,有沒有同圈子的其他好友在倫敦的。”
這是實話。
“哦。”
滿眼都是業績的主編語氣柔和下來——
“我說我們親愛的愛麗絲怎麼今天沒有來?原來是昨晚加班的太晚了呀。”
“你睡你接著睡,我先不打擾了。哦,對了,你昨天好像說你今天要去采訪一位年輕畫家…啊,下午也不用來了,采訪完先回家休息,身體最重要。”
愛麗絲無奈搖頭,提醒主編︰“先生,別忘了我是獨立的社會調查記者,跟報社是合作關系。上次洛倫茲教授的專訪,還有昨天提交的菲利普先生的采訪稿,咳咳……”
主編很上道︰“馬上打款,放心,我們從不拖欠獎金。鑒于愛麗絲你最近的優異表現,我做主,再給你一波潤筆費。”
愛麗絲笑了︰“感謝您的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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