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凝對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呆愣了許久,視線緩緩往上移,停在了那個醒目的白色紙條上。
因為所有的練習室長得都一樣,為了方便區分,節目組在每扇門上都貼了一張白紙條,上面用粗體的黑色記號筆寫著每組的表演名字。
搖太陽。
這個名稱不太準確,改成“土匪團伙”會更好。
袁婉傾眨巴著迷茫的雙眼,湊到她身邊發問︰“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宣凝眼眸低垂,靜默沉思。不知過了多久,連袁婉傾都懷疑她是不是站著睡著了,方才朱唇輕啟,言語悠悠,“你說,我們現在要是直接沖進去,把恩繪姐搶出來,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袁婉傾也學著她的樣子,屈指抵著下巴,表情嚴肅,一絲不苟,“約等于零。”
眾所周知,《搖太陽》組的那群丫頭,個個都是孫猴子轉世,見人就瘋,尤其是在林致雅的帶領下,越發沒個正型,比如說在安靜的樓道里跑來跑去怪叫連連,或者一個抱起另一個進行危險的大風車游戲,再或者悄悄躲在門後嚇唬無辜的工作人員。
跳舞全不行,破壞力第一名。
海島惡霸,不過如此。
見人要不回來,宣凝只好聳聳肩膀,帶著隊友們慢悠悠地往回走,“算了,回去吧,今天我教你們跳舞,怎麼樣?”
正在此時,袁婉傾飛快地跳到她面前,“這是你自己說的,不許再推三阻四,更不許偷偷跑掉!”
生怕她食言反悔。
宣凝點點頭,拍著胸脯保證︰“當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其余幾人面面相覷,雖然沒說話,但是表情上所呈現出的欣喜與激動,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根本掩蓋不住。
謝天謝地,我們終于是等到宣凝老師親自教學啦!
自從最開始選定趙恩繪為中心位後,宣凝並沒有像其他爭c失敗的學員那般沮喪,反而始終都是樂呵呵的,每一天都激情滿滿,甚至逐漸放飛自我,與眾人心中小仙女般的初印象大相徑庭。
一般情況下,大家都會默認隊長和c位是同一人,但由于趙恩繪的性格安靜加上語言不通,所以宣凝就主動擔下了隊長的職責,日常工作包括但不限于制定訓練計劃、引領組員排練、調整整體隊形、安排勞逸時間和調解隊友矛盾等。
從各個層面來說,宣凝都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隊長。
不過就一點,她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親自指導過練習進度。
《千本櫻》組完全采用趙恩繪的教學節奏,練習室中的動作指導和摳細節全都是她來做,宣凝基本上都在旁邊看熱鬧,最多在組員實在不理解的時候,從旁輔助教學一下。
至于為什麼說宣凝一直在邊上看熱鬧?
假設一段舞蹈的教學時間是四小時,宣凝絕對會在半個小時內就能將這段舞學下來,並且完成地非常不錯,幾乎不需要摳細節。
而趙恩繪在對她表示了大力認可之後,剩下的時間全用來盯著另外五個,不停地數節奏摳動作,這邊戳戳,那邊踫踫,宣凝就一個人站在邊上,一遍遍復習著早已練熟了的動作,四舍五入,就是無所事事。
相當于一個全省前十的尖子生,進入了普通學校的普通班,不是說不行,但明明學的都是一樣的東西,最後的成效卻堪稱雲泥之別,真的很打擊小趴菜們的自信心好不好!
幾乎所有人都想問她,你一個舞蹈大師,為什麼偏要和我們擠在一堆當學徒啊?
其實宣凝的想法很簡單,甚至于,有些幼稚。
她從四歲開始學跳舞,十五年的舞齡,從小到大,不論是學校排演還是外出比賽,她在舞台永遠都佔據著視覺的最中心。
這是她第一次,沒有當中心位。
說不甘心肯定是有的,但轉念一想,輸給了韓娛首席編舞師……也不丟人!
論教學,恩繪姐可是專業的,自己肯定不會上趕著班門弄斧,平時什麼都不用操心,只需要安靜地在旁邊听她教誨,做一個乖學生。
與初舞台排練時期截然不同的精神狀態,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放~松~了~
就算是一個積極上進的事業批,也總會在有些時候,想躺平,想做咸魚,想當甩手掌櫃不干活。
嗚嗚嗚,舞神大大,求帶飛!
然而現在,給予厚望的舞神大大被可怕的惡龍集團叼走了,作為全組唯一的希望,她決定擔起舞蹈老師的責任,好好調教這堆熊孩子,立志于不給大大添堵!
加油,勇敢凝凝,不怕困難!
話說,也不知道她們是哪個地方不會跳?
宣凝一邊在心里給自己打氣,一邊下意識輕聲絮叨︰“只要不是中間那一段快節奏的kpop,其它的我都能教……”
剎那間,周圍的空氣安靜了下來,氣氛莫名有些詭異。和她走得最近的袁婉傾腳步一頓,眼珠子飛快地轉了幾圈,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宣凝敏銳地停下步伐,慢慢回頭,臉上的表情五味雜陳,“不……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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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說了什麼來著?
加油……個䱇兒啊!
讓我跳一個中國舞的來教kpop,你們這群倒霉孩子還真敢想!
她沖著眾人,擠出一個明媚的微笑,雙手卻在下面慢慢握拳,一點一點往後退。
還是袁婉傾最先反應了過來,秉承著對宣凝的了解,她幾乎是在一瞬間就預料到了對方接下來的行動,“不好,她要逃,逮住她!”
空蕩寂靜的樓道中,忽而幾道身影閃過。
宣凝一個人在前面跑,上樓下樓,躲避拐彎,輕快矯健,表情始終都是氣定神閑,仿佛是在街角漫步,絲毫不在意後頭緊追不舍的五個人,眼看著兩撥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
付梓涓一直都被落在最後面,實在是跑不動了,只好停下來扶著牆大喘氣,看著同行的四人逐漸跑遠,以及剛剛消失在走廊盡頭拐彎處的嬌小身影,“她……怎麼會……跑得……這麼快……”
是啊,怎麼會呢?
誰能想到,看起來嬌嬌軟軟弱不禁風的小仙女,曾經可是校園田徑隊的王牌,每年運動會,不管長跑短跑,只要她報了就都是第一名,並且還連續三年破八百米比賽記錄。
等四人跑遠了,在剛剛經過的那間不起眼的空教室,房門悄悄打開了一條縫,探出一只眼楮滴溜溜地左右張望。
見四下無人,隊員們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過來,門後的宣凝總算是松了口氣,心有余悸地癱在門板上,“終于甩開了……”
片刻之後,她站直了身子,同時不忘反鎖房門,避免被殺個回馬槍。
此刻的宣凝心情格外美好,對著近在咫尺的姜夭妍就綻出一張燦若桃花的笑顏,“謝謝你收留我!”
听到同傳里沒有感情的譯音,姜夭妍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楮。
收留?
當時宣凝一溜煙似的跑了進來,將門關緊,正把在里頭思考人生的姜夭妍嚇了一大跳,剛要驚叫出聲,嘴還沒來得及張開,就被一只手結結實實地捂住。
眼前的人比自己矮了半個頭,食指抵著雙唇做出噤聲的架勢,目光中帶著渴求,“別說話,求你了!”
姜夭妍下意識點了點頭。
遠處紛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宣凝趕忙把手拿開,姜夭妍剛要詢問發生了什麼,又被扯著手臂同那人一起蹲下。
二人的旁邊正好開著一扇窗戶,如果就這麼直愣愣地站著,絕對會被發現的。
視線倏然由高變低,姜夭妍眼楮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只感覺她們靠得很近,宣凝綿軟的呼吸聲打在了自己的脖頸,柔順的發梢掠過了自己的指尖。
一股陌生的怪異滋味涌上心頭,卻莫名讓人感到安心。
不是我收留了你,而是你跌跌撞撞地闖入了我的領域。
“不過……”剛才宣凝只顧著躲人,別的事情一律拋之耳後,直到現在塵埃落定,才慢慢回味過來,好像有哪些地方不太對勁。
“你怎麼會在這里?”
這個時間,她不應該在自己的練習室嗎?
姜夭妍眸光一閃,清澈的眼神頓時黯淡了幾分,不由自主後退幾步,拉開二者之間的距離。
不知是不是宣凝的錯覺,她看到姜夭妍稍稍側了下身子,將小半張臉都隱藏在背光的陰影中。
宣凝突然間就想起了之前林致雅說過的話︰
“她們組的氛圍太糟糕了,我一進去就直接退了出來……”
氛圍糟糕?什麼意思?
“你該不會,是和隊友吵架了吧?”
姜夭妍沉寂了許久,久到宣凝都以為是同傳出問題了,才看見那人的身子輕輕抖動了下,隨後點了點頭。
其實宣凝有些好奇她一個語言不通的韓國人是怎麼跟中國隊友吵起來的,但看她的樣子,明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麼。
自己貿然詢問,會很不禮貌的。
宣凝低下頭縮了縮脖子,算了,要不等晚上回去的時候問一下筱涵吧……
等等,這是什麼?
白色的地板磚上,一灘鮮紅色的小水漬格外顯眼,她之前竟一點也沒注意到。
視線緩緩往上移,濃郁的紅色液體在手背留下了一道醒目的痕跡,一點點匯集于指尖,待到飽滿之時,“啪嗒”一聲輕響,滴落在地。
“你受傷了!”
宣凝直接拉過她的胳膊,露出了左手手腕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痕,由上傾斜著往下,足足有四五厘米長,很深,邊緣處的皮肉向外翻卷,已經隱隱開始發紫了。
她從褲兜里取出紙巾,嘗試著擦去手背以及傷口周圍未干的血跡,“我的藥箱放在練習室了,里面有紗布和碘酒。你跟我回去,我幫你處理。”
姜夭妍不太想讓宣凝看到自己的傷口,擔心她會害怕,好幾次試著抽回手臂,但是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她只好故作輕松地笑道︰“沒關系,它已經快結痂了……”
話剛說出口,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是在欲蓋彌彰。
半個多小時了,這道傷有一點好轉的跡象嗎?
“你說什麼?”宣凝听到她在後面嘰里呱啦說了一堆,有些疑惑地轉過頭。
她抬手正想要去調整耳朵上的同傳,卻發覺掌下一片空空如也,猛然想了起來,“抱歉,我的同傳器也放在練習室的背包里了,所以現在听不懂你的話。”
那東西戴著礙事,佔著一只耳朵影響听力,而且《牽絲戲》組里也沒有外國人,所以她每次去那邊的時候都會順手把它取下來。
“快走,你這傷可耽誤不得!”宣凝不由分說地拉著姜夭妍往外跑,後者中文的“不用”都還沒說出口,就被拽得差點一個踉蹌,只好跟著她在空曠的樓道里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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