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靈兒猛地閉上眼，幾乎要尖叫出來，她強行壓下喉嚨里的聲音，用氣聲急促地警告
“別…別睜眼！它在那！有‘眼楮’！”
祁欲和沈西揚聞言，立刻也死死閉上雙眼，那粘滯的腳步聲，停在了他們所在的光圈邊緣，不再前進。
一種難以形容的、混合著陳舊紙張和某種腐敗氣味的冰冷氣息撲面而來。
它就在光暈之外，凝視著他們。
因為他們既站到了光源下，又沒有亂動，所以剛才違反了第一條規則引來的怪，攻擊不了他們。
但它，正等待著他們犯錯，伺機而動。
另一邊，那無法直視其眼楮的怪物，似乎正在悄然靠近。
喻靈兒的心髒狂跳，幾乎要沖破胸腔。規則第二條的內容在她腦中瘋狂閃爍——
若發現書架陰影處出現非人形移動物體，切勿直視其“眼楮”，緩慢後退，並誦讀任意課本內容。 【建議選擇邏輯性強、定義清晰的內容，如數學公式、物理定律。混亂的思緒可能吸引它。】
混亂的思緒……
喻靈兒頓了頓，只要思緒能夠保持穩定，就可以了，對吧？
正如彈幕所說，現在他們雖然礙于第一條規則，暫時不可以後退，但是可以趕緊先背誦一些東西，來拖延一下第二條規則的怪物。
但是，雖然彈幕里面提到的數字、物理公式很簡潔，但是卻很難持續背誦，當你背完幾條可能就想不起來更多的了，到時候反而更加容易因為緊張而陷入混亂思緒。
于是喻靈兒果斷背起了下午剛听來的哲學課內容
“存在即是被感知，”她的聲音起初帶著一絲顫動，但每一個字都力求清晰，“我們無法確知事物的本質，只能感知到它們呈現給我們的現象…物體的存在依賴于被心靈所感知…”
盡管他們都閉上了眼楮，但是非常神奇的是，喻靈兒竟然感覺到了那陰冷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了。
——臥槽這不是咱們親愛的裴老師……的哲學課嗎？！
——我去，靈兒真的有在听課啊！這課沒白上！
——學以致用了也是
——真是光速用上了！！完美詮釋知識就是力量！！
——存在即是被感知？？太應景了吧……這哲學課有點東西……
——草，怪物的視線移開了！哲學真的有用？！（掏出小本本）
——樓上醒醒，你背哲學可能只會吸引更多怪物（狗頭）
——畢竟背一句之後背不下去了，就真要悲劇了（邪笑）
……
但是很快，沈西揚同樣感受到了那詭異的“視線”……
它似乎正在向他延伸而來。
沈西揚連忙開口“鵝鵝鵝！！”
“曲項向天歌！”
“白毛浮綠水！”
“紅掌撥清波！！”
——哈哈哈哈都怪你們平常老喊人家呆鵝子，這下好了吧！！
——救命哈哈哈哈鵝子你背《詠鵝》是認真的嗎？！
——已經完全認可自己身份了（不是）
——笑不活了
——真的蚌埠住了
——你這個鵝鵝鵝才更像精神污染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鵝鵝鵝能驅邪嗎？確定不是吸引仇恨？？
——它好像真的被“紅掌撥清波”鎮住了啊哈哈哈哈！！
——緊急通知！怪談局新增s級應對策略背誦小學古詩！
——前面的，建議下次背《靜夜思》，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直接空間位移魔法（不是）
——但另一個怪物好像被沈西揚吸引過去了啊！呆鵝子快跑——！（雖然現在不能動）
——彈幕護體！！護住我家傻鵝子！！
——靈兒我在用高深的知識對抗不可名狀之恐怖
隊友鵝鵝鵝
——報告！發現bug！只要我一直背詩，怪物就永遠覺得我是個傻子從而懶得吃我！！
——但背誦不能停啊！一停就可能被鑽空子！快想想哪首詩最長？！《長恨歌》怎麼樣？！
——鵝子像是能背出《長恨歌》的人？！你不如說你想把他直接送走算了！！
——沈西揚救…《詠鵝》之後只會背《春曉》了…
——這也有點懸！讓我來助他一臂之力！！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
果不其然，怪物的視線朝著祁欲飄了過去，似乎對沈西揚表示不忍直視。
祁欲則淡定多了。
他不緊不慢地開口念道
“……”
——服了！
——這次是真的服了！！
——不愧是你！小魔王！！
——陰還是你陰！！
——本來還以為他起碼要背個圓周率吧？結果直接念數字！！真有你的！！
——哈哈哈祁欲笑死我了，可還行！
——怪物估計都要被氣吐血了！這屬于是通關最輕松的一個了吧！！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祁欲笑死我了，這特麼也行？
——數字哥牛逼！純粹！沒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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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鵝子對不起我錯怪你了！跟祁欲比起來，你還是很有技術含量的！！！
——有一說一，祁欲這招真的牛逼！絕對不會念錯！！
——這就是傳說中的……最有效的招式往往是最樸素的嗎……
……
三人各自背誦著腦海中能想到的最具邏輯、最定義明確的內容，聲音交織在一起，在這小小的光暈下形成一道微弱卻頑強的屏障。
那冰冷的目光似乎閃爍了一下。
那股腐敗的氣息依舊縈繞不散，但那種幾乎要將他們凍結的凝視感，似乎減弱了一絲。
粘滯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但它沒有再靠近。
“嗒……嗒……”
那聲音開始移動，繞著他們所在的光圈，緩慢地、不甘心地徘徊。
而另一股陰冷的感受也漸漸纏繞上來……它似乎在評估，在衡量，又被那些枯燥、嚴謹、充滿人類理性光輝的語句所干擾、排斥。
每一秒都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終于——
那徘徊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沉重粘滯的聲音逐漸減弱，最終消失在圖書館更深處的黑暗里。
那股冰冷的壓迫感也隨之消散。
又過了仿佛無比漫長的時間，但三人仍然不敢完全放松，也不敢立刻睜眼。
“它……走了嗎？”沈西揚的聲音沙啞，依舊緊閉著眼楮。
“再……再等一會兒。”喻靈兒低聲道，她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五分鐘……可能還沒到。”
他們又堅持了片刻，直到祁欲篤定地說道“……五分鐘肯定到了。”
直到確認那聲音真的消失了，三人才幾乎虛脫般地松了口氣。
“等等！！還有一只！！”
腳步聲遠去之後，他們停下了背誦，那股陰冷的氣息迅速膨脹。
喻靈兒連忙拉住他們兩個後退了一步。
冷意戛然而止。
三人再次開始背誦，並且又後退了一步。
這次，那股冷風消失了。
沈西揚這才最先小心翼翼地睜開一條眼縫。
應急燈蒼白的光線下，前方書架間的陰影依舊濃重，但那雙詭異的、反光的白點已經消失了。周圍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以及他們三人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真的走了。”祁欲徹底睜開眼楮，松開了喻靈兒的手腕，那里已經留下了一圈紅痕。他迅速環顧四周，警惕並未減少。
喻靈兒心有余悸地看向那片黑暗，仿佛害怕那雙“眼楮”會再次突然出現。
他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牆壁上那張詭異的【圖書館夜間滯留規則】。暗紅色的字跡在手機光線下，仿佛帶著不祥的微光。
就在這時，祁欲的手機屏幕閃爍了幾下，突然熄滅了。手電筒功能關閉，周圍瞬間陷入更深的昏暗，只有遠處應急燈的微弱光芒勉強照明。
“沒電了？”沈西揚一驚。
“不是，”祁欲按了幾下開機鍵，屏幕毫無反應，“好像……突然壞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掠過心頭。
幾乎在手機光芒消失的同時，喻靈兒猛地倒吸一口冷氣，指向他們身後的牆壁。
“紙……那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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