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邪身著戎裝,手持抗議照會,在眾多媒體的見證下鄭重宣讀了抗議書。
他在鎂光燈下明確表態︰這些非法考察者的安全將無法得到保障,其自身行為所引發的一切後果,均需由他們自行承擔。
然而甦俊接下來的舉動,更讓莫老邪覺得匪夷所思——自己這位好女婿,竟讓他在大理尋找地勢險峻之處,要求必須是稍有震動就會有巨石滾落的地方來設立營地。
並且派人搬來一些生活用品,還將小日子從南詔王陵盜出的黃金,以及他們用這些黃金重新熔煉成的各式制品,一並轉運到這里秘密藏匿起來……
甦俊的這個命令雖讓莫老邪滿心不解,他卻還是吩咐手下一絲不苟地執行了下去。
事情這般安排妥當後,甦俊只叮囑老岳父,往後只需盯著那些日本人就行。
他自己則忙著和妻子莫雨薇一起聯絡馬幫,一心撲在往大理運送各類救災物資的事上。
望著一隊隊西行的騾馬,甦俊在心里默默念叨︰同胞們,真希望這些東西你們永遠用不上。若能因此讓歷史拐個小小的彎,便是最好了。
而此時,從滇南駐地出發的日軍部隊,在黑龍會干事長雅子的帶領下,正全速向滇西方向推進。
接到報告的莫老邪,對著剛收到的電報愁眉不展。他來不及多想,連忙讓人去通知甦俊,叫他趕來商議對策。
電報上的字跡被指尖按出幾道褶皺,莫老邪盯著“日軍先頭部隊距滇西地界不足五天路程”的字樣,指節泛白。
窗外的天色正一點點沉下去,廊下的燈籠被風卷得搖晃,將他的影子投在牆上,忽明忽暗像團擰不開的亂麻。
“岳父,啥事這麼急?”
甦俊掀簾進來時,還帶著一身山路上的塵土,剛把最後一批物資送上馬幫,額角的汗還沒干透。
莫老邪沒抬頭,直接把電報推過去︰\"你自己看吧。這幫豺狼來得比預想快了三天。\"
甦俊掃完電報,臉上的倦意瞬間褪得干淨。他指尖敲著桌面,沉聲道︰“他們急著往西趕,十有八九是沖著南詔王陵來的。”
“我也是這麼想。”莫老邪猛灌了口涼茶,喉結滾動著,“現在要不要用軍隊阻攔他們一下,讓他們的速度降下來呢?”
甦俊略一沉吟,開口道︰“岳父放心,我剛大致算了算,日軍無論怎麼走,最早也得到三月十日前後才能抵達南詔王陵一帶。”
“那不用管了……”莫老邪仍有些不放心,眉頭緊鎖著說道。
“沒事。”
甦俊擺了擺手,語氣果決,“讓人盯著他們的動向就行。要是敢動搶百姓物資的念頭,就給我狠狠教訓他們一頓。”
莫老邪嘴角一揚,說道︰“一斤大米開價一百塊大洋,我敢打包票,這價錢準能勾得小日子忍不住動手去搶。只是……我怕連累了老百姓。”
甦俊笑了笑,接話道︰“這有何難?讓弟兄們換上百姓的衣裳,混在里頭便是。”
莫老邪眼楮一亮,手指在桌沿上敲了敲︰“這招好!既引他們上鉤,又能護住百姓。我讓兄弟們換上粗布衣裳,挑著米擔子在必經的山坳里‘偶遇’他們——就說這是好不容易從城里換來的救命糧,保準演得像模像樣。”
甦俊補充道︰“讓弟兄們別一開始就露破綻。等小日子真動手搶了,再‘慌慌張張’地反抗,最後‘不敵’被搶走幾擔糧。這樣一來,既讓他們嘗到點甜頭,又能順理成章地‘吃虧’,不會引起懷疑。”
“還是你想得細。”莫老邪點頭,“我再讓人備些破舊的麻袋,里頭裝半擔沙土半擔米,看著沉,搶起來也不費勁,剛好讓他們覺得‘劃算’。”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默契。窗外的風似乎都輕了些,莫老邪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忽然笑道︰“一百塊大洋一斤的米,怕是全滇西獨一份。這幫豺狼要是不上當,倒真奇了。”
甦俊望著遠處漸亮的天色︰“等他們搶得順手了,警惕性自然就松了。到時候,兄弟們再在前面‘不小心’露個破綻,說有更大批的糧食藏在山坳後的村子里……”
“他們準會一頭扎進來。”莫老邪接話時,眼里已多了幾分銳利,“到時候,就輪到咱們收網了。”
計議既定,莫老邪當即讓人去庫房翻找舊衣裳,又吩咐伙房連夜蒸了幾擔糙米,混在沙土袋里裝得滿滿當當。
猛子帶著十幾個弟兄領了差事,摸著黑往小日子必經的黑風口山坳去,路上就著月光換了衣裳,挑著米擔往山坳里一蹲,活脫脫一群趕山路的逃難百姓。
天剛蒙蒙亮,小日子的腳步聲就順著山道傳了過來。雅子騎在馬上,眉頭緊鎖地看著前路——連日趕路讓隊伍疲憊不堪,糧草也見了底,士兵們的怨氣越來越重。忽聞山坳里有動靜,她抬手示意隊伍停下,望遠鏡里立刻映出幾個挑著米擔的身影。
“什麼人?”小日子小隊長喝了一聲,端著槍圍了上去。
猛子故意哆嗦著放下擔子,操著一口生硬的漢話︰“軍、軍爺……俺們是山里的農戶,這米是……是去城里換的,給娃子們救命的……”他一邊說,一邊往同伴身後縮,眼神里滿是“恐懼”。
雅子勒馬走近,鼻尖縈繞著淡淡的米香,目光掃過鼓鼓囊囊的麻袋,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她沒說話,只朝小隊長遞了個眼色。那小隊長心領神會,猛地一腳踹翻米擔︰“考察隊征用了!”
“別搶啊!這是俺們的命根子!”猛子等人“急得”撲上去搶奪,卻被小日子推搡著打倒在地。眼看幾擔米被搬上馬馱,他們才“哭天搶地”地癱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隊伍走遠。
直到小日子的身影消失在山道拐角,猛子才抹掉臉上的“眼淚”,沖同伴使了個眼色︰“按計劃,去前面的落馬坡‘報信’,就說糧食被搶了,引他們往村子里鑽。”
遠處的馬背上,雅子捻起一粒散落的糙米,放在指尖碾了碾——這米雖糙,卻足夠讓饑餓的士兵們振奮精神。她不知道,這看似撿了便宜的“收獲”,不過是對方撒下的第一把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