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莫吉托反應神速！在視線被巨大陰影吞噬的瞬間，他如獵豹般從後座彈起，一把奪過操縱桿猛力右壓！
機身發出刺耳的金屬呻吟，瞬間向右側急傾！
那枚巨大的球狀載荷擦著左側舷窗呼嘯而過，帶起的狂暴氣流讓直升機劇烈震顫！
只差毫厘，他們就要一頭扎進冰冷的湖水里，泡個由直升機引擎“加熱”的沸水澡了。
白酒死死盯著下方。
巨大的水花在平靜的湖面轟然炸開，撕裂的波紋如同古樹猙獰的根須，不受控制地向四面八方瘋狂蔓延。
景色壯麗得令人窒息。
但這絕不是他想看的風景。
若真想欣賞湖光山色，他應該帶著貝爾摩德，兩人肩並肩坐在樹蔭下，感受湖風輕拂。
任由她帶著檀木清香的發絲滑落掌心，看落葉在身旁翩躚。
可現在呢？他媽的！不僅沒把莫吉托撞下去，反而把自己徹底暴露了！
白酒看著湖面久久不散的漣漪，一股邪火直沖腦門，攥緊的拳頭狠狠砸在大腿上︰“操！真他媽該死！”
這是最好的機會，也可能是唯一的機會！
就這麼白白溜走了！
莫吉托驚魂未定，半截身子探出艙門，仰頭死死盯著上方那架盤旋的直升機，聲音嘶啞地命令駕駛員︰“爬升！給我飛到它上面去！”
“是！是！！”駕駛員帶著哭腔回應，眼角還掛著劫後余生的淚痕。
白酒沒有選擇繼續拔高，反而猛地壓下操縱桿。
直升機如同俯沖的獵鷹，高度驟降。
他側過頭，冰冷的目光穿透舷窗，精準地刺向下方同樣探出身子的莫吉托。
兩架直升機在湛藍的湖面上空，並排懸停。
莫吉托看著那張熟悉又令人心悸的臉，嘴角竟不由自主地抿起一絲弧度，眼中流露出復雜難辨的……欣賞？
兩人隔著虛空，微微頷首。
拋開你死我活的立場，莫吉托心底不得不承認，他對白酒懷有一種近乎病態的欣賞。
這個對手總能突破他想象的極限。
從業多年，白酒是唯一一個讓他由衷感到“佩服”的男人。
他也逐漸理解萊恩的感受。
往往之間，最欣賞你的人，一般不是愛人或者家人。
更多的是你的敵人，你的死對頭。
他實在無法想象，這家伙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摸上另一架直升機的。
但白酒就是這樣的人——越是匪夷所思的事，他越能干出來。
哪天他變身奧特曼打小怪獸，莫吉托覺得自己都不會太驚訝。
白酒可沒這份惺惺相惜的心情。
他惡狠狠地咬著下唇，眼神如刀︰“沒錯！操你大爺的！就是你爺爺我！你個狗娘養的混蛋！看你媽呢！”
沒有欣賞，只有最原始、最冰冷的憤怒和咒罵。
莫吉托隔著玻璃看著白酒口型開合，竟還扯出一個淺笑︰“看來強者之間，果然……嗯，惺惺相惜？”
他誤解了那無聲的唇語。
白酒的嘴唇開合得更快了，無聲的咒罵如疾風驟雨。
莫吉托摸著下巴，笑意更深︰“哦？有這麼多話想對我說？也好……”
<249機槍，沉甸甸地抱在懷里，“……趁現在說吧，不然，就沒機會了。”
他喃喃自語︰“萊恩，還真讓你說對了……”
登機前。
萊恩親手將沉重的機槍遞給他︰‘帶上吧，我覺得白酒肯定會上來的。’
莫吉托皺眉︰‘為什麼？’
萊恩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憑我對他的了解。’
“看來……”莫吉托將冰冷的槍管架在艙門邊，瞄準鏡牢牢套住對面駕駛艙里的人影，“……我還是不夠了解你啊。”
他嘴角咧開一個殘忍的弧度，“不過沒關系……”
手指穩穩扣上扳機。
“我為什麼要費心去了解一個……死人呢？！”
“噠噠噠噠噠——！！！”
刺眼的火舌驟然噴吐！密集的彈雨如同金屬風暴，瞬間撕裂空氣，朝著白酒所在的駕駛艙瘋狂傾瀉！
“該死！”白酒瞳孔驟縮，猛地將操縱桿一推到底！
強烈的失重感瞬間攫住全身，五髒六腑仿佛都要被甩出喉嚨。
但經歷過涵館那次真正的生死墜落，這點失重簡直像坐老頭樂般溫和。
白酒展現出近乎妖孽的駕駛天賦。
螺旋槳發出撕裂般的尖嘯，機身以一個不可思議的極限弧度側滑翻滾。
密如暴雨的子彈擦著機腹和旋翼呼嘯而過，徒勞地射入下方堅硬的雪山岩壁，激起漫天雪塵，簌簌落入湖中。
“嘖，”白酒甚至還有空自嘲，“看來我比伏特加那家伙更適合當司機啊。”
莫吉托停止了徒勞的掃射，臉色陰沉地縮回艙內。理性壓倒了怒火——再這樣無意義地潑灑子彈，彈鏈半分鐘內就會清空。
“操你媽祖宗十八代！！”白酒的咆哮仿佛穿透了引擎的轟鳴！他猛地將操縱桿向後拉滿！
直升機如同被巨手提起，引擎嘶吼著，機身以近乎垂直的45度角狂暴爬升，瞬間越過白雪皚皚的山巔！
“呵。”莫吉托冷笑一聲，不慌不忙地跟上。
在他眼中，白酒已是困獸。
他是全副武裝的獵人，還是穿著三級甲三級頭，而對方，不過是徒勞掙扎的獵物。
“叮鈴鈴！叮鈴鈴！！”刺耳的警報聲突然在白酒的駕駛艙內炸響！
“我滴老天……”劇烈的震動讓白酒的下巴不受控制地瘋狂顫抖，“太猛了……玩脫了？！”
“完了！”他絕望地發現，無論怎麼瘋狂地左右搖晃、前後推拉操縱桿，直升機都像被無形的巨手攫住，頑固地保持著下墜的姿態，如同失控的火箭，朝著下方冰冷的湖面垂直栽去。
視線瞬間模糊，天旋地轉！整個世界仿佛被卷入一個巨大的漩渦，而他的直升機，正朝著那吞噬一切的渦心急速墜落！
“拉升！拉升！！”刺耳的合成警報聲與尖銳的警鈴重疊在一起，瘋狂沖擊著耳膜。
“地障！地障！請立即拉升！！”系統的警告聲越來越急促，音量幾乎要震破鼓膜。
“請拉升！請拉升！請拉升！！！”冰冷的機械音如同催命符。
“在拉了！在拉了！！”白酒面目猙獰，牙關緊咬，雙手青筋暴起，用盡全身力氣死死向後扳著操縱桿，身體幾乎躺倒在座椅上。
他像一位面對瀕死病人的醫生，明知希望渺茫，仍不肯放棄最後一絲心跳。
莫吉托探出身子，皺眉看著那架如同隕石般下墜的直升機︰“這家伙……又在耍什麼花招？”
就在機腹距離翻涌的湖面不足一米，冰冷的水汽幾乎撲面而來的剎那——
奇跡發生了！
機頭猛地昂起！引擎爆發出最後的怒吼！整架直升機如同浴火重生的鳳凰，緊貼著水面，險之又險地從兩座狹窄雪峰的縫隙中狂飆而出！
“我就知道你能行……”白酒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仿佛在安撫一匹受驚的烈馬。
直到最後一刻，他都沒有選擇跳機。
這是一場豪賭，賭這鋼鐵巨鳥還有一口氣，賭自己的技術能創造奇跡！
之前法國任務期間。
白酒︰“伏特加，如果操縱桿失靈怎麼辦？或者說失速。”
伏特加︰“不可能，我對我的技術絕對自信。”
白酒︰“我是說假設！”
伏特加︰“再假設也不可能……”
白酒︰“再廢話，我一槍崩了你。說，失速了怎麼辦？”
伏特加︰“……順著失速方向輕擺桿，感覺控制回來一點了，就……就全力拉桿爬升！”
在白酒和善的溝通下，這焚訣般的口訣，此刻救了他的命！
然而，喘息未定——
“咻咻咻——！！”
後方，致命的彈雨再次撕裂長空！
莫吉托的機槍火舌狂吐，子彈擦著機身呼嘯而過！
他惡狠狠地瞪著前方那架剛剛逃出生天的直升機，眼神如同擇人而噬的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