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及一統北方之際,劉子玉的神情之中帶著一抹狂熱。
那是大梁至建國以來都從未有人做到過的事情。
若是他劉子玉完成了,那豈不是立于大梁所有皇帝之上?
那份殊榮,那種期盼,讓劉子玉近乎快要瘋狂。
他的人生並不順利。
自打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便是父皇與一個婢女通奸生下來的孩子。
從小到大受人白眼。
而他的那位哥哥,只因為身份地位正統,就能得到劉子玉一輩子都得不到的關愛。
更是大梁王朝欽定的太子殿下。
可是,他配嗎?他不配!他只不過是一個幸運兒罷了。
他登基之後,國力衰弱,大梁被迫讓出大量土地給周邊諸國瓜分,這就是證明。
不僅僅能力不行,疑心也重。
父親所生的幾個孩子,幾乎都被他以削藩的名義弄死。
至于為何劉子玉還活著?
一想到這個,劉子玉的內心便涌上滔天怒火。
他能活著,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
僅僅只是因為,他的那位皇帝哥哥認為劉子玉只是個廢物而已。
劉子玉其實和他的那位皇帝哥哥很像,不學無術,喜淫好吃,區別在于,他的身份高貴,所以他是太子。
劉子玉身份低微,所以他是廢物。
這樣的劉子玉不足以威脅到他的地位。
劉子玉存在的唯一意義,便是滿足他的那位哥哥變態般的心理。
因為長的比較胖,甚至體重比豬都還要重。
那位皇帝還曾經封他為豬王。
將其養在豬圈里。
那段日子,他只能裝瘋賣傻,在那骯髒不堪,臭氣燻天的豬圈里苟活。
那種極致的屈辱,幾乎讓他心理崩潰。
但,似乎上天是眷顧劉子玉的,他挨過來了。
他的那個變態哥哥最後竟然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于是,劉子玉的命運迎來了轉變。
但那段時間的屈辱,卻仿佛成為了劉子玉的心魔。
他想要勵精圖治,想要證明自己。
證明自己比那個廢物大哥要強。
所以,剛登基的那會,他有著極大的動力,他想要當一個好皇帝,證明給所有人看。
但……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沒有那麼美好。
當他面對著那如山一般需要批閱的奏折,無窮無盡極度操蛋的狗屁事情。
還有滿朝文武之間的爭斗,利益,一樁樁一件件的壓在他的身上。
盡管有宋濂盡職盡守的幫助,輔佐。
但他依舊感到無比心累,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事情。
更何況,宋濂這個家伙,還搞的像是自己老師一樣,劉子玉很不爽這種感覺。
他是皇帝!
他為什麼要陷入這些瑣事之中?
他是皇帝,他一個命令下去,全國上下所有人都要听從他的命令,執行他的意志。
他為什麼還要像條不知疲倦的狗一樣勞累?
他認為,自己已經苦了半輩子了,好不容易熬成了皇帝,難道就不能享受享受?
于是,劉子玉逐漸開始將重心放在享樂之上。
將大多數事情全部丟給宋濂。
反正這家伙能處理的過來,而且還是自己最為忠誠的部下。
能干就多干。
在這樣的心態之下,劉子玉驚奇的發現。
即使只有宋濂在主持朝政,但國家依舊在蒸蒸日上。
那他還努力個屁啊?
反正努力也沒用,他不喜歡整日泡在奏折之中。
每天就躺在女人的懷中,幾個女人從上到下的服侍著他。
原來這就是當皇帝的樂趣。
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麼父親,還有大哥都是如此沉迷享樂。
因為這是真的爽!
原來當皇帝就是要肆無忌憚才瀟灑。
他是這個國家絕對的王。
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臉色,所有人在他面前都要膽戰心驚。
他喜歡看著那些人驚恐的神色。
他更喜歡看那些人心里絕望,但又不得不服從他的樣子。
大臣也好,衛兵也罷,身旁的嫂子也是如此。
統統都要在他的面前跪下,向他這位曾經的豬王跪下。
這種極致的反差,讓他欲罷不能,沉溺其中。
曾經大哥最愛的女人,現在就躺在自己的身邊。
她曾經很高傲,只對大哥一人展露笑容。
而恰好,他最喜歡的,便是摧毀別人的高傲!
剛剛,他當著所有大臣的面,將這位已經被自己納入後宮嬪妃的嫂子,當著一眾大臣的面跳艷舞。
這也是劉子玉拉攏大臣們的手段。
男人嘛,誰不喜歡呢?
嫂子內心絕望,眼中帶著哀求,劉子玉更加興奮了。
她不願,劉子玉便直接撕扯開她的衣物。
看著曾經高傲的嫂子跪在自己身前苦苦哀求,他覺得自己好像掌握了整個世界。
他才是天選之人!
區區大秦?南方來的國度又如何?
劉子業並不在乎。
他只想要坐上那最高的王位。
所以,在得知大秦的事情後,劉子玉興奮了起來。
他仿佛看見這是一個瓜分鄭國的好機會。
也是掀翻北方和平假象的好機會。
于是,他想出了這招,栽贓嫁禍。
事後大秦會怎麼樣?他不在乎。
把火點起來就好,他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能夠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嗯?宋愛卿似乎並不興奮啊。”陷入暢想之中的劉子玉注意到了一旁宋濂的神情。
並不激動,甚至還有些凝重。
頓時有些不悅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隨著宋濂掌握的權勢越來越大,劉子玉已經感覺到宋濂有些不听話了。
這是想干什麼?要反了自己嗎?
霎那間,剛剛還放出豪言壯語的劉子玉眼神陰冷了下來,宛如一條毒蛇一般,靜靜的盯著宋濂。
宋濂連忙拱手低頭︰“陛下恕罪,微臣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在思考,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嗎?大秦我們並不了解,未知就代表著更高的危險。”
劉子玉的神情更加陰霾了起來。
這宋濂,真的有二心了啊!
這是要在國家大事之上和自己唱反調嗎?
他以為他是誰啊!
袖袍之下,無人看見的拳頭早已經握緊。
“宋愛卿,這是有何高見?”
“還是說,宋愛卿覺得,朕是錯的?”
听見這句話,宋濂瞳孔猛的一縮。
直接單膝跪下︰“陛下多慮了,既然是陛下的決定,微臣……自當追隨。”
‘哪怕……是萬丈深淵。’
最後一句話他沒說出來。
他明白,現在的劉子玉已經不是以前剛登基那會的劉子玉了。
現在的皇帝,不容許任何人反駁。
這條路或許是錯的,畢竟現如今整個北方沒有任何一個國家願意跳出來當出頭鳥。
這是不明智的決定,沒看見就連首當其沖的鄭國都沒有站出來反大秦的想法嗎?
在這個時候,誰站出來,誰就要直面那個未知且強大的大秦。
如果成功了,第一個站出來的人的確會獲得更多的利益。
但如果失敗了呢?
很有可能就是群起而攻之的局面。
但,宋濂內心嘆了一口氣。
既然皇帝想賭,那他也沒有反駁的余地。
他會跟著一條路走到黑,他沒有選擇。
“這就對了。”劉子玉輕輕點了點頭。
神情舒展了些許,沒有過多計較。
但內心卻將宋濂列入了危險人物的名單之中。
現如今宋濂有大用,盡管劉子玉在怎麼享樂,基本的道理還是懂的。
只是,當未來宋濂沒有了利用價值後,就是他的死期。
“下去吧,記住,你只需要考慮如何執行朕的命令,不需要你來擔憂朕的對錯。”
當宋濂走出大殿後,明明是頂著陽光,但他卻渾身冷汗。
內心仿佛有萬般言語,但最終只能化作一聲嘆息隨風而散。
走吧走吧,現如今無論前方是什麼,他都只能硬著頭皮撞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