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三月光景。
這三月間,火靈城愈發熱鬧非凡。城外飛舟如織,靈光縱橫,法陣光華幾乎日日閃爍于天幕,照得整個天際猶如晝明。來自人族八州的修士與勢力,如浪潮般接連涌入,令這原本是新建的火靈城,瞬間變作一方風雲漩渦。
據不完全統計,短短數月之間,抵達火靈城的元嬰真君已多達四五十位,其中更有堪稱一州棟梁的大真君足足有九人現身!
如此規模,縱觀以往人族疆域內開啟的大小秘境,皆屬罕見之盛況。
而比這些真君大能更令人矚目的,自然是隨各方勢力而來的——“妖孽領隊”。
他們不是普通弟子,不是尋常天驕,而是各大勢力中真正壓箱底的底蘊傳人。個個天資橫絕、戰力驚人,非但橫掃同階如砍瓜切菜,甚至能與初入元嬰的真君正面對敵而不落下風。
這群妖孽現身不過數日,便已攪動城中風雲,坊市茶樓、酒肆講壇,無不議論紛紛,名號傳遍四方,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談。
而在這諸多妖孽之中,最先被推上風口浪尖、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便有九位妖孽,分別是︰
天玄劍宗 • 雲劍君
據傳,他乃劍宗當代五脈之首【裂天劍脈】親傳,年歲未至二百五十,修為卻已臻至金丹後期巔峰之境,乃劍道之途中的絕世奇才。
其所修劍訣,為天玄秘傳之一——斬霄十三式,一劍裂空,勢若霹靂,劍光如雷霆過境,破山碎岳。
曾有傳聞︰雲劍君于北境人妖邊界之戰中,他孤身斬殺數十頭三階妖獸,劍下無一合者。後更與一尊四階妖王正面爭鋒,斗至數百合而不落下風,震驚邊域諸宗。
由此得“斬妖者”之名。
其人性情冷厲,殺伐果決,劍出必奪命,素有“雲霄一劍,命斷三息”之稱。
傳言他至火靈城不過三日,已有三宗天驕在與其比試中受傷退避。無人敢輕言挑戰,無人敢隨意招惹。
截仙教 • 菱夢聖女
其貌絕艷,生而冰靈根,又伴有神秘血脈共存,乃截仙教內殿之聖女,身份尊崇,極少現世。
所修功法為截仙秘篇之一——《三魂斷夢經》,傳言其可攝三魂、斷七魄,行于虛實夢境之間,勾魂索命,防不勝防。
曾于青州沿海獨奏一曲斷魂琴音,使得數百頭二三階海中妖獸神魂潰散、瞬時暴斃,尸浮于海,魂不入輪回,令無數修士膽寒。
她素衣紅綾,眉心一點朱砂,冷艷無雙,卻從不言笑,神情永遠如千年冰雪。其出手極少,但每次皆詭譎莫測,凶險難防,被諸多老輩修士稱為——
“最不願正面相遇的存在。”
天星宮未開,諸多天驕已私下列出“不可輕敵者”榜單,而菱夢聖女之名,赫然位列前五。
伏陽宮 • 梵靈子
此人乃伏陽宮現任宗主親子,年少之時便獲得了——火陽聖焰。此焰為天焚地灼、烈性至陽之物。
而此子性情張揚跋扈,出手狠辣果決,從不留情。
曾于漢州沿海妖潮之中,獨身迎敵,在萬妖環伺之境喚出聖焰,硬生生煮海三百里,將數千頭妖獸焚為灰燼。那一戰,火焰直沖雲霄,水汽蒸騰半日不散,引來諸宗震動,被靈州修士稱之為︰
“縱火狂徒 • 梵靈子。”
其戰法簡明至極︰焚之、爆之、燒盡一切。戰意如火山般沸騰,所過之處,無不焦土寸斷。
據傳其此次前來,不僅身懷聖焰,另外伏陽祖殿中的化神老祖親自賜下“焚陽戰甲”,其狂烈之意,昭然若揭。
水玄宗 • 澹台冰煙
天生水屬性天靈根,出身水玄宗澹台氏一脈,為宗門千年未見的水靈體質,年未百歲便已凝丹,驚才絕艷。
她修煉的是宗門禁術之一——玄水禁變經,能化水成形,凝霧成兵,極寒封元。曾在雪域一役中獨身化作百丈冰凰,冰封山河,滅敵無聲。
其人性情清冷孤傲,卻極其嚴謹,從不輕慢對手,被譽為︰“水中鏡影,覆滅無聲。”
她雖少有出手記錄,但據傳菱夢聖女曾言︰“冰煙姐姐的實力,在我之上。”
宗門亦為其隨行準備了一面寒元靈鏡,此鏡能映魂影、破虛幻,亦可借勢增幅冰凰真形,足見宗門對她的重視與期待。
她雖寡言寡語,卻是此次最被低估、卻最有可能震動八州之人。
血煉宗 • 血衍子
此人行蹤神秘,自幼修于血煉宗最隱秘的一脈——血殿,身份為血殿所秘密培養的“血嬰道子”。
所修功法為宗內禁典《九轉煉血經》,其術主淬體煉魂,以萬靈血精塑肉身、錘魂魄,煉至極處,肉體堪比頂級法寶,更可操控影響對手的周身氣血運轉。
喜以妖獸之血強行淬體、血祭精魂,出手殘忍狠厲,極度嗜戰。傳言其自結丹之日,便只身深入妖族疆域,于血海尸山之間苦修數十年。
雖具體戰績無人得知,然而能從妖域深處全身而退、且修為不減反增,本身便是最強注腳。
其人平日一襲血袍,面戴猙獰鬼面,沉默寡言,卻給人以極強壓迫感。傳言他一旦出手,鮮血飛濺三丈內,無一生還。
許多老輩修士暗中評價其為︰“天星宮中最有可能引發動亂的人。”
玄元宗 • 鐵曜
玄元宗當代嫡傳,身高九尺,肌膚泛金,眸如黑鐵,聲若雷霆,乃宗門千年罕見的煉體奇才。
主修鎮宗煉體神法——《元極混元身》,輔以《金骨鎖脈訣》與《玄武鎮獄步》,集攻防鎮壓于一體,堪稱“行走的神兵堡壘”。
據傳其肉身堅逾精品法寶,尋常金丹術法擊之無效,皆如雨打玄石、泥牛入海。
曾在青州邊界一役中,正面硬撼四階妖王,以純粹肉身之力與其對轟數十招,竟未落下風,震動諸宗。
他行事極為穩重,不喜言辭,但每每出場,天地皆靜,戰意如山,一旦站定,便如萬鈞巨岳壓頂。
“鐵曜一立,不動如山。”
此乃諸修士贈與他的評語。
據說玄元宗已為其配備一柄古重兵“鎮淵鉞”,重逾千斤,需配合玄武鎮獄步運使,一旦出鞘,便是橫掃山河之局。
商盟 • 黎山夜
星雲商會少主,行事低調,外表文弱,素衣常在、神情淡然。此人至今鮮有驚艷戰績,平日亦極少出手,仿佛只是個被長輩塞進試煉名單的紈褲子弟。
然而——無人敢輕視此人,哪怕是元嬰老怪。
據傳,黎山夜曾在一次獨自出行中,于某中型修仙世家地界出手闊綽,遭人盯上。那人糾集數位金丹修士尾隨劫掠,結果反被黎山夜反殺于郊外。
被殺之人身份不凡,正是該修仙世家元嬰老祖之孫。老祖聞訊震怒,旋即追來,當場御使本命法寶“虎頭斬靈刀”,怒斬黎山夜。
誰知黎山夜神色不變,僅輕拍儲物袋,十余道高階靈符轟然飛出,遮天蔽日。隨即,又祭出數件高階防御法寶,將自身層層護住。
元嬰老怪連破符 ,祭出法寶猛攻數十招,卻始終無法破開其護體之陣,反倒靈力漸耗,神色驚疑。
而黎山夜始終站于原地,神色平靜如初,目光淡淡看著對方,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就在氣氛凝滯之際,他忽地取出一枚金針狀秘器,朝對方輕輕一指,未見波瀾,亦無靈壓。
可自那日之後,那修仙世家竟于一夜之間徹底消失,無一人生還,連其駐地都被夷為平地,仿佛從世間抹除。
此戰傳出,諸多元嬰修士緘口不言,四方商道震動,自此方圓數千里內十分太平,基本沒有那個修士敢當劫修。
百藝盟 • 器殿 • 沈如舟
百藝盟器殿親傳,年紀輕輕,已踏入半步煉器宗師之境。此人素來不喜言語,行事低調寡言,卻在煉器一道上聲名日隆。傳聞其所煉之寶,曾為遼州某元嬰真君生死一戰立下大功,甚至有數件法器已能自主祭靈、感應殺機。
關于沈如舟的斗法記錄,外界幾乎一片空白,但正因如此,反而更令人忌憚。
——沒人知道他手上到底有多少件自煉法寶。
有傳言稱,沈如舟曾在秘境之中僅用三招,便讓一位金丹後期修士“器毀人亡”。有人私下評價此人︰“你以為他是個煉器師?不,他是一座移動寶庫。”
百藝盟 • 丹殿 • 白暮辭
白衣素冠,氣質溫潤如玉,素來以溫文爾雅著稱,卻是百藝盟丹殿最年輕的掌印之人。十歲拜入丹殿,二百四十余歲掌符印,世人稱他為“丹道神童”,實則內藏鋒芒。
白暮辭所煉丹藥,既可回春療傷,亦能以毒殺敵。更兼修一門隱秘毒道,擅長借香、入飲、藏針等暗手,靈力溫和之中暗藏劇變,極難察覺。
據傳某年百藝盟舉行內殿試煉,一位新晉結丹執事不服其位,于席間暗諷挑釁,次日卻暴斃于榻,七竅溢香,血無顏色——查無毒丹殘痕,也無符咒殘印,自此之後,百藝盟內部便流傳出一個綽號︰
——笑面毒仙。
隨著諸位妖孽天驕的陸續現身,火靈城的氛圍亦隨之急轉直下,愈發沉凝如壓頂烏雲。每一位宗門天驕降臨,皆引得萬眾側目、議論紛紛,甚至引發坊市震蕩,修士人心浮動。
天星宮尚未開啟,一場無形的博弈,已悄然展開。無需爭鋒,亦無需言語,僅憑一道氣息、一次現身,便足以在眾人心頭投下濃重陰影。
風雷欲動之前,殺機早已暗藏棋盤之下。
事實上,對于此次人族各州勢力派遣妖孽天驕入局一事,張煬早在與銅鏡老者密談之時,便已悉數得知。彼時,銅鏡老者將八州所派之人,連名帶傳承,一一羅列,甚至連部分修煉功法、斗法風格都作了詳盡分析。
因此,當各州妖孽陸續登場,引起火靈城內修士陣陣驚呼時,張煬卻始終面色平靜,心中毫無波瀾。
但其他人便無法如此淡然了。
石頭性情沉穩,向來少言,可自得知那些妖孽天驕的名號與戰績之後,眉宇間便不時浮現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瓏兒雖仍吊兒郎當,笑語不斷,但張煬卻能察覺出她偶爾陷入沉思時,眼中那抹隱藏不住的憂慮與緊張。
韓猛更是直接,當晚便忍不住在院中踱步不止,低聲道︰“我若是單獨踫上那‘雲劍君’或‘鐵曜’,三招都未必接得住。”
而子言雖未多言,只在張煬面前靜靜坐著,但她手中握著茶盞,指尖微顫,終究未能掩去心緒起伏。
最終,張煬只能開口相勸。“你們不必太憂。”
他語氣平穩,眼神堅定︰“天星宮不是擂台生死戰,也並非人人為敵。雖有危機,卻也並非絕境。而且就算對上那些妖孽,鹿死誰手還不好說呢。”
一語落下,眾人皆是一怔。
張煬話語並不張揚,聲音也未拔高,但那份篤定,卻仿若青山不動,給了他們內心一絲踏實的依靠。
氣氛緩了幾分。
此後數月,火靈城意外沉寂了下來。各方勢力似乎也在暗中按兵不動,真正的風暴被層層按壓在表面之下,一切歸于寂靜。
而距離天星宮開啟之期,亦只剩半年。
時間悄然流轉,又是三月。
這日清晨,火靈城突然騷動起來。
張煬尚在靜室修行,忽被一道熟悉氣息喚出。待他步出院門,便見褚玉宣身披輕紗,立于門前,神色微凝。
“秦州來人了。”她語氣難得有些沉重,“此前各方皆未探得半分風聲,甚至連我族內情報都未及此事。”
張煬微訝︰“大禹皇朝?”
“正是。”褚玉宣輕輕點頭,眉宇間浮現一抹不解,“原以為此次天星宮之事與大禹無關,可今日……”
話音未落,遠方便有轟鳴聲傳來。二人連忙走出別院,順聲望去,只見火靈城外的高空中,十余艘靈舟寶船整齊停駐,熠熠靈光交織成一道宏大的天幕,氣勢之盛,竟隱隱蓋過此前八州之威。
城中修士嘩然。
無數道目光匯聚而來,坊市之中議論聲四起。
“那……那是皇朝徽紋!”
“竟然真是秦州來人!”
“他們竟然也來到火靈城了?此次天星宮一行……莫非還藏有變數?”
而就在這眾說紛紜之際,城中便有九道身影自不同方向飛出,皆是火靈城內駐守的九大真君,匯聚而出,迎向秦州來人。
此刻,高空之上,寶船的防護罩緩緩關閉。
只見三道身影自最大那艘寶船前段徐徐踏出,立于虛空之中,靜然俯瞰。每一人皆氣息內斂,卻有種不容置喧的天威自他們身上自然流轉。
這三人並未開口,只是淡淡望向飛至半空的九位火靈城真君。
兩方並未動用傳音法術,也無靈識交纏,只是隔空對視片刻,不知以何種方式交流。
眾修眼中,只見那九位真君面露凝色,隨即神情各異,有人沉默,有人輕嘆,亦有人面露驚疑之色,最終竟不約而同地點頭,轉身朝寶船飛去。
這一幕令無數觀望修士瞠目結舌。
“他們……直接進了秦州的船?”
“這些大真君竟也無一人反駁?”
“那三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竟能使九位大真君隨之登舟?!”
各方議論未歇,寶船之上卻無一絲波瀾。
自九位真君進入船內之後,靈舟再未有動靜,直至大半日後,夕陽西沉,火霞映天,九位真君方才神色各異地一一離開寶船,未曾回言一句,便各自遁去,仿佛約定好般,不再多言。
而緊接著,那艘如山般巨大的寶船緩緩下沉,逐寸接近地面,直至城門外百丈之處停駐。光輝斂去,舟門開啟。
十余道人影自中緩步行出。
為首者赫然一名年輕男子,其步履不急不緩,每一步踏出,似皆踩在日月星輝之上,令火靈城中無數修士心神震動,呼吸為之一滯。
他頭戴九旒冕,冕旒垂下遮住雙目,身披袞服玄衣,玄衣之上,日月在肩,星辰居背,胸前雙龍盤繞,火焰與華蟲舞動其袖,宗彝紋路隱現其足,整個人宛若一尊從天而降的神明,威儀森嚴,氣場壓得人幾欲匍匐。
“這……這不是……”
“冕服九旒、袞衣日月星辰……這是……皇朝嫡裔!”
“是帝子?還是……大禹皇朝的哪位君王?”
“天哪,竟然真有大禹皇族親至天星宮?”
一時間,整個火靈城幾乎為之一震,所有人的注意力盡數聚焦于那一人身上。
他卻毫不理會,神情平淡,目不斜視,只是輕輕抬手,身後十余位身披金甲、氣息隱而不露的隨從齊齊跟上,宛若星拱月般護衛其行。
那金甲軍陣步伐整齊,竟每一步皆踏出陣紋微光,天地靈氣隨之起伏,隱隱構成玄陣虛影,令城中無數老輩修士暗自駭然。
“這是……皇朝金衛?!”
“以陣列為行,一步生陣……至少是三階御陣法門?!”
“天星宮開啟竟引得大禹皇朝出動了?”
而遠處的張煬,此刻也站在一座高閣頂樓,靜靜望著那自靈舟上走下的年輕人。
他目光平靜,心中卻微有波瀾。
“來得倒也干脆……連一絲風聲都未露出。”他輕聲道。
而站在他身旁的褚玉宣,亦是蹙眉低語︰“這等等級人物親至,已不止‘參與’二字所能涵蓋。陳叔叔,你可有猜出其身份?”
張煬未答,只是沉吟片刻,緩緩道︰“不知,只能看出此人是皇族之人,而且地位不低。”
褚玉宣聞言凝眸遠眺,目中盡是疑色又輕聲問道︰“為何一點風聲都未走漏?大禹皇朝一向不插手其他州域之爭,為何此番卻突然出手?還派來如此高規格的使者?”
張煬眸光沉靜如湖水,片刻後淡淡說道︰“說明此次天星宮之中有大禹皇朝所欲圖謀的東西。”
褚玉宣一怔,旋即臉色一變。
張煬卻神色平和地看向火靈城的天幕,道︰“真正的棋局,才剛剛開始。”
而與此同時在火靈城一隅的臨雲客棧內,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正飲茶靜坐,茶水自盞中傾落而不覺。他望向城外寶船方向,眼神幽深︰“大禹皇朝……竟真的派人前來了。”
與此同時,諸方大勢力中,那些原本心高氣傲的妖孽天驕,也紛紛收斂了幾分傲氣卻同時又多了些許戰意。
雲劍君盤膝坐于靈閣,听聞此事,只是微微睜眼,劍眉輕挑,卻是不語。
菱夢聖女端坐于碧池靈台之上,听琴撫絲,忽而指尖一頓,琴音斷作沉寂之水。她抬眸看向遠方,眉心朱砂微微閃爍,呢喃道︰“帝氣沉沉壓星淵……那便更有趣了。”
梵靈子他一身赤袍立于火焰之中,听聞消息後卻哈哈大笑︰“什麼帝子君王,不過多一塊肥肉罷了!”雖語帶張狂,然而他眸中卻早已悄然凝重幾分。
澹台冰煙她立于寒潭之畔,冰凰虛影盤旋其後,清冷如雪的目光望向遠處天邊,淡淡吐出一句︰“……變天了。”
血衍子于血池之中閉目淬體的他,听聞大禹皇朝來人之言,竟無任何反應,唯有周身血霧微震,隱隱可聞低沉心跳,如戰鼓擂響。
黎山夜獨坐于酒樓高閣,俯瞰街市萬象。聞聲之後,他將一只玉酒盞輕輕放下,喃喃道︰“這下熱鬧了……倒是該提前準備幾張壓箱底的符 了。”一旁侍女微疑︰“少主不懼?”黎山夜淡笑道︰“我只怕不夠燒的。”
在大禹皇朝的那位年輕人踏入火靈城之後,各方勢力反應不一,或觀望,或試探,暗潮涌動。張煬對這位年輕人的底細所知甚少,而褚玉宣對此也並無太多頭緒,唯有等銅鏡前輩歸來,再請教一二。
當夜,兩人一同前往拜訪銅鏡老者。誰知老者仿佛早已料到他們會來,已在院中架起爐火,煮上了一壺清香四溢的靈茶。見此情形,兩人也不再客套,便直言相詢白日所見之事。
銅鏡老者捋須一笑,舉杯輕啜一口,方緩緩開口道︰“你們說的那位帝子,正是大禹皇朝的儲君。此子修為已至結丹大圓滿,本應閉關沖擊元嬰之境。只是天星宮異象現世後,大禹帝君臨時改令,將其召出,命他親自前往火靈城一探究竟。”
他頓了頓,目光微凝,語氣略沉︰“說來也是古怪,自上古以來,天星宮與大禹皇朝便各執一方,曾爭鋒于世。雖最終大禹取勝,但也因此元氣大傷,氣運由盛轉衰。自那以後,天星宮歷次開啟,大禹皇朝從未踏足其間……可此次,卻不知為何竟也卷入其中。”
張煬聞言,眉頭緊鎖,沉吟片刻,問道︰“變數既起,其緣由暫且按下不提。但晚輩今日遠遠望見那位帝子一面,隱隱感到不凡。其人周身無半分靈力波動,卻仿佛天生自成一界,所帶金衛盡是結丹大圓滿修士,那些人站位詭異,似蘊某種陣勢。”
褚玉宣在一旁點頭附和︰“前輩,玉宣對這位帝子所知也極為有限,確實神秘得很。”
銅鏡老者聞言哈哈一笑,語中卻帶幾分鄭重︰“你們且放心,那帝子確實不容小覷。他天生重瞳,天資之高,世所罕見。大禹皇朝對其情報極為嚴密,不要說夫諸族遠離人族之地對此一無所知,就連八州諸多大勢力,也僅知其表面。”
說至此處,老者語氣微頓,眉頭微挑︰“據老夫所知,此子天生異瞳,自幼便具異術神通。至于其他情報,便是老夫也所知不多。至于那隨行的金衛,皆為大禹皇朝精銳之中最強者,十人為一組,行動間可瞬間構陣,防御有‘十方結御陣’,攻伐則是‘玄虛七殺陣’,若真動手,哪怕是元嬰修士,也難討得了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