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景和與白安年兩人坐于內廳。
“今日之事……”景和嘆了一口氣,搖了下頭,“完全是裴銅符之錯,他不應該先挑起事端。”
坐于一旁的白安年默然不語,等著這位古渡縣衙署的第一人接著說下去。
“我也初步做出了決定,來此,就是想和你說一說!”
景和的神情變得嚴肅認真,眉頭擰起。
“裴翰林雖然是府主之子,但此地乃是巡察院衙署,也不可能任由他胡來!別說府主之子,就是一州總督之子也不行!”
看著景和憤然低喝,白安年不為所動。
“今日之紛爭,我會依照巡察院定下的規矩處理。”
“銅符巡察使裴翰林,率先挑起爭端,與巡察使同僚發生內斗,好在……並未有人身亡。”
“依照規矩,銅符巡察使裴翰林將會罰沒一年的朝廷俸祿,一共是八十四枚大康金錢,全部補償給你。”
說話的同時,景和的長袖在茶桌上一掃,一堆金燦燦的大康金錢就整齊的摞在了上面。
“裴翰林還要閉門思過三個月,不得離開居住庭院一步!”
“除此外,三個月後,巡察使之符級也會降低一級。”
晉升了大道司南的裴翰林應該換上黃金符了,但降低一級,那就會是和張明山一樣的銀符。
同樣,在朝廷中的品秩也會跟著降下來。
一共三種懲處,罰錢,囚身,降級。
對于裴翰林而言,區區幾十枚大康金錢不會太過在意,可被囚禁房間閉門思過,還有被降低職位,恐怕很難接受。
白安年心里有些意外,沒想到景和倒是很公正,完全按照規矩行事。
“多謝景大人秉公處理。”
白安年微微側身抱拳,說這話,也就是認同了景和的處置方法。
“那便好。”景和深深的看了一眼白安年,心中不由暗嘆。
只今日一事,白安年和裴翰林高下立判。
二人年紀相當,出身大不同。
一個乃是銀州豪族嫡系,府主之子。
另一個只是小小松陽縣富庶家族的子弟。
可無論是大道實力,還是論心思縝密程度,都一覽無余。
遭受重創的明明是裴翰林,可受到責罰的也同樣是裴翰林。
可見一斑!
“白安年,你當真還是天人一步的和道?”
因為有虛空藤在,景和也無法感知到白安年的具體境界。
早在興隆鎮追殺聞香教妖女時,他就有所懷疑。
“如果你已經是大道司南,完全可以晉升黃金符巡察使,每月的俸祿也會從五個大康金錢上漲到十五個。”景和又說道。
白安年心念一動,暫時壓制住了虛空藤,短暫的顯露出了本體命魂中鴻蒙道胎的大道氣息。
“嗯?竟然真的只是和道!”景和眼中是隱藏不住的詫異。
感覺起來距離和道大圓滿,晉升司南應該不遠了,但的的確確是和道,這一點不會錯!
以和道之身,重傷晉升了司南的裴翰林……
“既然認可了我做出的決定,那好,明日我便會告知其他巡察使,以儆效尤。有巡察院的規矩在,誰都不可以亂來!”
景和大步離開了。
白安年依舊坐在椅子上,眼神爍爍。
他剛剛顯露鴻蒙道胎氣息,就是想要打消景和的胡思亂想。
他可不想自己被更多的暗中窺視和揣摩。
至于對裴翰林的處罰,他更是毫不在意。
以他對裴翰林的了解。
如今二人已經是不死不休的恩怨了。
在將來,兩個人之中肯定必然要有一個死掉,才可能會徹底地了結這段仇怨!
次日一早,七位巡察使出現在了議事堂。
其他五人都有意無意的看向屬于裴翰林的位子。
“昨日之紛爭,諸位都在場,也都親眼見到了。”景和環視了一圈,神情嚴峻,“我也已經做出了處罰決定,扣罰銅符巡察使裴翰林一年……”
三條處罰,一一地當眾宣告了一遍。
“不管是什麼身份,什麼來歷,豪門子嗣也好,宗門弟子也罷,這里是巡察院衙署!諸位現在是護國安邦衛民的巡察使!就要守這里的規矩!”
“不管是何人,膽敢壞了規矩,定然嚴懲不貸!”
“希望諸位牢記!”
議事堂中,一片沉寂。
有意無意的,一雙雙眼楮看向當事人的白安年。
這一次二人內斗。
裴翰林可真是栽了一個大跟頭。
被重傷不說,還要受罰。
反觀白安年,安然無事,竟然還能得了一大筆金錢。
換做是他們,都要氣死。
不難想象性格高傲裴翰林該是何等的憤怒。
這時,鄭旺笑呵呵的說了一句︰“我想白老弟應該已經早就晉升司南了,沒必要繼續隱瞞,又何必持鐵符,換了黃金符才對。”
此話一出,其他在座的巡察使都是十分認同的神情。
但不用白安年開口,景和就先一口否決了︰“諸位多慮了,我可以證明,白安年是天人一步的和道。”
一言出,滿堂驚。
景和他們是信得過的,更沒必要替白安年遮掩。
真的只是和道?
這著實是讓他們難以相信!
說完了昨日之事,景和的神情和語氣也都緩和了下來︰“還有一事,原本應該在昨日就告知各位的……”
但因為後面發生的事,沒有來得及說。
“前日,縣令大人接到了孟院使在駐地用風之號角傳遞來的消息,最近一段時日,鎮江府境內的永眠教有些異動,至少有兩位永眠教法宗長老顯露了行蹤,更有諸多護法出沒,很不同尋常。”
孟院使說,根據得到的線索,猜測永眠教似乎在各個縣城中尋找著什麼重要的東西。
景和當即吩咐所有巡察使,最近一段時間要多在古渡縣中巡視。
“諸位務必謹慎行事,注意城中的風吹草動,一旦察覺到有永眠教妖人出沒,立刻上報,不得延誤!”
出了議事堂,眾人分開,各自去了。
“永眠教……”
再次听到這個邪門歪道,白安年心中不免有些異樣。
自然是因為那具神秘女尸!
通過腰牌可以斷定,那女尸疑似永眠教中人。
現在,景和又說,永眠教突然出現不同尋常的舉動,怎能不讓他多疑。
“難道是在尋找女尸?”
不!
不可能。
那具女尸被鼉獸吞進肚子里有一段時間了,如果是在尋找她,早就應該有所行動,而不是等到現在。
退一萬步,就算真的是在找女尸,也沒必要緊張。
女尸是被鼉獸吃掉了,他又偶然在百湖嶺遭遇鼉獸,一舉獵殺後收了女尸。
相當于是切斷了線索。
只要他自己不說殺了一頭鼉獸,永眠教沒可能知道是他得了女尸!
“如果永眠教不是在找女尸,那會是在找什麼?”
作為一個綿延數個王朝的大道教派,所尋之物,必然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