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菲斯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氣息。
那名黑色守望的騎兵就站在他面前，面無表情，黑洞洞的槍口穩穩地對準他的眉心。
火藥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槍械的金屬部件反射著冰冷的光澤。
格里菲斯的視線被那槍口牢牢鎖住，仿佛被無形的絲線束縛，連眨眼都變得艱難。
仿佛下一秒，他就會死。
他的身體僵硬得像是被凍住，連呼吸都停滯了。
心髒在胸腔里瘋狂跳動，幾乎要沖破肋骨的束縛。
寒風呼嘯著掠過荒原，卷起細碎的雪粒，打在他的臉上，卻絲毫無法驅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就在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仿佛下一刻就要墜入無盡的黑暗時。
“嗖！”
一支箭矢破空而來，精準地貫穿了那名騎兵的喉嚨。
格里菲斯猛地回神，眼睜睜地看著那名黑色守望騎兵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擊中，整個人從馬背上狠狠摔了出去。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側面將他猛地一拽。
“上馬！”
他本能地抓住韁繩，被一股蠻力拖上了馬背。
捷渡一手緊握韁繩，另一只手抓著手弩，剛才那一箭，正是他射穿了那名黑色守望騎兵的喉嚨。
“快走！”
捷渡低吼一聲，狠狠拍了一下馬屁股。
戰馬嘶鳴一聲，猛地揚蹄狂奔，載著兩人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格里菲斯的雙腿緊緊夾住馬腹，風聲在耳邊呼嘯，他的心髒仍然在劇烈跳動，仿佛要從胸腔里蹦出來。
他回頭望去，只見那名被射殺的黑色守望騎兵倒在雪地上，鮮血在潔白的雪地上暈染開來，像是一朵刺目的紅花。
“傷亡情況怎麼樣？”
格里菲斯一邊望向後方是否有敵方的追兵，一邊朝著身前的捷渡低聲問道。
捷渡一邊策馬疾馳，一邊快速回答
“我這邊還好，只損失了七人，比賓那邊損失了十五人，哥爾卡斯折了十三個，你領導的騎兵隊因為正面暴露在對面的火槍之下，基本全垮了，現如今所有騎兵隊都在撤退。”
格里菲斯咬緊牙關，臉色陰沉，他原本的計劃是速戰速決，利用騎兵的機動性以及兩側奇襲沖垮敵方的步兵和弓箭手，再直取貴族本人。
可誰知道，黑色守望的火槍隊竟然隱藏得如此之深，甚至還有騎兵埋伏在兩側，專門對付突襲的騎兵。
他們很快回到了捷渡的騎兵隊，幸存的佣兵們看到隊長歸來，紛紛聚集過來。
格里菲斯迅速掃視了一眼，許多人身上帶著傷，都捆著繃帶，好在傷亡不是特別嚴重。
“所有人，立刻撤退！”
格里菲斯高聲下令，“放棄追擊，立刻返回營地！”
佣兵們沒有猶豫，紛紛調轉馬頭，開始有序撤離。
然而，就在他們剛剛沖出森林邊緣時，身後突然傳來幾聲冷槍！
“砰！砰！砰！”
箭矢破空的聲音伴隨著鉛彈的呼嘯，幾名佣兵瞬間中彈落馬。
“該死！他們在追擊！”
捷渡怒罵一聲，迅速搭箭，一箭射向後方追來的黑色守望騎兵。
格里菲斯回頭望去，只見那支黑色守望的騎兵隊並沒有放棄追擊，反而緊咬著他們不放。
他們騎術精湛，火槍精準，每一次開火，都伴隨著一名佣兵的倒下。
“砰！”
遠處傳來一聲槍響。
格里菲斯身後的一名騎兵連人帶馬猛地一顫，隨即一頭栽倒在地，子彈精準地貫穿了他的頭顱。
格里菲斯渾身一僵，寒意瞬間爬滿了全身。
“所有人提速！”
捷渡厲聲喝道，同時狠狠拍了一下馬肚子，戰馬嘶鳴一聲，提速狂奔。
格里菲斯下意識地回頭望去，只見那名中彈的騎兵身體軟軟地趴在馬背上，戰馬仍然在慣性作用下向前奔跑，拖著他的尸體，漸漸遠離了隊伍。
“該死！”
格里菲斯咬緊牙關，心髒狂跳，他從未如此接近死亡。
戰馬在荒原上飛馳，馬蹄聲如雷，塵土飛揚。
格里菲斯死死盯著前方，尋找著可以擺脫追擊的機會。
“嗖！嗖！嗖！”
箭矢與鉛彈在空中飛舞，不斷有佣兵中彈落馬！
格里菲斯的身邊，一名佣兵的肩膀被鉛彈擊中，慘叫一聲，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終于，他們沖出了森林，來到了一片開闊的荒原上。
格里菲斯回頭望去，只見那支黑色守望的騎兵隊在森林邊緣停了下來，並沒有繼續追擊。
他們不追了？
想來也是，畢竟他們的任務就是讓我們撤出佔領區。
想到這里格里菲斯稍微松了一口氣，但就在這時……
“砰！”
遠處，一聲槍響劃破空氣。
格里菲斯身後的一名騎兵突然向前一挺，伸出手摸向前方的格里菲斯，格里菲斯此時也立刻伸手想要將他拉住，然而下一秒他就軟軟地趴在了馬上，戰馬隨即拖著尸體離開了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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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管他了，現在自己的命才重要！”
捷渡出聲提醒道，隨後加緊馬肚子讓戰馬提速。
當格里菲斯的戰馬踏入多爾多雷堡境內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鉛灰色的雲層壓得很低，仿佛隨時會塌陷下來，將整片荒原吞噬。
遠處的多爾多雷堡輪廓模糊，城牆上的火把星星點點，像是黑暗中微弱的螢火。
他勒住馬韁，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肺部因長時間的奔馳而隱隱作痛。
幸存的佣兵們一路跟隨著他，他們的盔甲上沾滿血污和泥土，戰馬的鬃毛上結著冰霜，馬蹄鐵上還掛著未化的雪泥。
“團長他們回來了！”
在多爾多雷堡郊外一處由他選擇當作臨時駐地的莊園內，格里菲斯回來後立刻召集了比賓和哥爾卡斯。
比賓的左臂纏著厚厚的繃帶，血跡已經滲透出來，但他似乎並不在意。
哥爾卡斯倒是沒怎麼受傷，就是整個人看起來悶悶不樂。
他們的隊員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有的靠在牆邊喘息，有的直接癱坐在地上，手里還握著武器，仿佛隨時準備再次投入戰斗。
格里菲斯閉上眼楮，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神已經恢復了一貫的冷靜。
卡思嘉帶著幾個孩子走了過來，她的裙擺上沾滿了血跡，手上也髒兮兮的，由于是女生，她這次任務只被安排負責一些後勤的事項。
看到格里菲斯這副模樣，她沒有多問，只是看了一眼幸存的佣兵們，然後低聲說道
“傷員已經安置好了，但藥品不夠……有幾個重傷的，可能撐不過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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