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菲斯團長，我們該怎麼辦？”
一名隊員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從隊伍後排傳來。
“先不要輕舉妄動，我們此行的目的是交換俘虜，不是與他們發生沖突。”
他抬手按住腰間的佩劍，劍柄上纏著的皮革因常年使用而磨得發亮。
“告訴大家，保持冷靜，按照計劃行事。”
就在這時，軍營大門轟然洞開。
沉重的鐵門在鉸鏈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響，一眾黑色守望騎兵如潮水般涌出，馬蹄聲如悶雷般碾過地面，揚起大片的塵土。
他們呈扇形散開，將格里菲斯一行人團團包圍，為首的百夫長騎著一匹通體烏黑的戰馬，馬鬃被火把映得發亮。
百夫長勒住韁繩，戰馬前蹄高高揚起，發出一聲嘶鳴。
他居高臨下地掃了一眼格里菲斯，目光像刀子般刮過對方的臉龐，隨後落在那輛被佣兵們圍住的馬車上。
“我的士兵在哪里？”
格里菲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側身指向身後的馬車。
車簾半垂，隱約能看到里面蜷縮著的人影，旁邊站著兩名持短槍的佣兵，槍尖在火光下泛著寒芒。
“就在馬車上。”
百夫長眯起眼楮，目光在馬車上停留了幾秒，隨後一揮手︰
“派幾個人過去把士兵送到醫生那里。”
“且慢！”
格里菲斯突然抬手，聲音不大，但讓周圍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看向百夫長，眼神堅定而坦然。
“我要先見我們的人，否則我不可能把這名俘虜給你們。”
百夫長的面色瞬間陰沉下來，眉峰高高挑起，像兩把出鞘的利劍︰
“你在跟我談條件？”
“這不是談條件。”
格里菲斯迎著對方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是對您所在黑色守望信譽的認可。我們既然來了，就不會食言——但同樣的，我們也希望貴方能遵守承諾。”
“我們可以先讓你們看看我們的俘虜。但如果你們想要耍什麼花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黑壓壓的騎兵，最後定格在百夫長臉上。
“我相信，您也不希望看到不必要的流血。”
百夫長沉默了片刻，目光在格里菲斯和馬車之間來回游移。
最終，他抬手示意︰
“掀開簾子。”
兩名佣兵立刻上前，一把撩開馬車的簾子。
昏暗的車廂里，格里爾被粗繩捆得結結實實，雙手反剪在身後。
“格里爾，是你嗎？”
一名什長突然喊道，他是格里爾所屬小隊的隊長，此刻正盯著車廂里的人影，眼神里滿是急切。
“是我！”
格里爾終于從喉嚨里擠出一個清晰的音節，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什長對著遠處的百夫長用力比了個手勢，百夫長看到後點了點頭，眼神里的懷疑終于淡了幾分。
“我們可以進行交換。”
百夫長終于開口，語氣依然強硬。
“但你們必須保證，交換完畢後立刻離開這里。這片區域不再歡迎你們。”
“我們只想要回我們的兄弟。”
格里菲斯平靜地回應。
“同時交換後不會對你們發動攻擊並且立刻走人。這是我們的承諾。”
百夫長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他調轉馬頭，朝著營地方向疾馳而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營地大門再次打開時，哥爾卡斯等人的身影出現在視線里。
他們被幾名黑色守望佣兵押解著，但手銬腳鐐已經全部去除，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劫後余生的疲憊與警惕。
“格里菲斯！”
哥爾卡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隊伍最前面的格里菲斯，他的眼楮瞬間亮了起來，此時的格里菲斯就像黑暗中突然點亮的火把。
他恨不得立刻沖過去，但押解的佣兵用槍托狠狠頂了他的後背，讓他不得不低下頭，繼續往前走。
格里菲斯揮了揮手，示意隊員們安靜。他轉頭對身後的佣兵說︰
“把馬車上格里爾押出來。”
兩名佣兵立刻上前，解開格里爾的繩索，將他從車廂里扶了出來。
格里爾的雙腿因為長時間的捆綁而發軟，剛一落地就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幸好被旁邊的佣兵扶住。
兩邊對接完俘虜後，氣氛詭異而安靜。沒有多余的言語，沒有憤怒的叫罵，甚至連呼吸聲都放得很輕。
黑色守望的佣兵們小心翼翼地抬起格里爾，將他放在擔架上送回營地內。
哥爾卡斯等人立刻爬上了馬車，他們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就會陷入更深的危險。
車夫揚鞭催馬，馬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朝著遠方駛去。
回到營地後，哥爾卡斯一屁股坐在火堆旁，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塊烤得焦香的黑面包，狼吞虎咽地啃了起來。
有人打趣道︰
“怎麼，黑色守望那邊的監獄不給飯吃嗎？”
哥爾卡斯嘴里塞滿面包，咽下去後才對周圍人進行訴苦︰
“別提了，他們一點吃的也不給。”
“明明是你自己不吃吧！”
旁邊同樣被俘虜過的佣兵立刻拆穿他。
“然後把那幫人招過來後人家嫌你吵，就不給你飯吃了。”
哥爾卡斯漲紅了臉，剛要反駁，捷渡又添油加醋︰
“對對對，我听人說啊，有些佣兵被不守規矩的佣兵團俘虜後，刑訊逼供已經算是輕的了，說不定會被扔進鍋里熬湯……”
“別說了別說了！”
哥爾卡斯趕緊捂住耳朵。
“管它什麼湯，我現在是餓了，快點給我些吃的吧！”
營地內爆發出一陣哄笑，連平日里嚴肅的比賓都被逗樂了，伸手拍了拍哥爾卡斯的腦袋︰
“行了行了，多吃點，補補力氣。”
格里菲斯沒有加入其中，他獨自坐在營帳內，听著外面此起彼伏的笑聲，火光透過帳縫映在他臉上，明暗交錯間像一幅流動的畫卷。
他望著手中那塊被摩挲得發亮的黑色守望身份木牌，那是他曾經的身份，是他在那個大陸最強佣兵團里留下的唯一痕跡。
“我......真的能實現自己的理想嗎？”
帳外，捷渡掀開帳簾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碗熱湯︰
“格里菲斯，喝點熱湯吧，暖暖身子。”
格里菲斯捧著湯碗，熱氣氤氳中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望著帳外依舊閃爍的篝火，听著遠處隱約傳來的歡笑聲，忽然覺得胸腔里那團快要熄滅的火焰，又重新跳動了起來。
“是啊......”
他輕聲呢喃。
“我一定可以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