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撲到窗邊,只見樓下街道上涌來一群農民打扮的人,他們手持各種農具和武器,但根本沒有以往對著他低眉順眼的樣子,取而代之的則是如同狼一樣闖進這些富人的住所中。
為首的頭目揮舞著長矛,扯著嗓子喊道︰
“城里有錢人都藏在這兒!一個都別放過!”
“媽的!”
威廉臉色煞白,轉身一把抓起桌上的錢袋塞進懷里。
“快走!從後門溜!”
他拽著手下就往臥室外沖,卻被門檻絆了個趔趄。
“該死的……這幫泥腿子怎麼來得這麼快!”
手下攙著他跌跌撞撞地往後院跑,身後傳來砸門聲和起義軍的怒吼︰
“搜!仔細搜!別讓任何一個有錢人跑了!”
威廉的心髒在胸腔里瘋狂跳動,冷汗浸透了後背。
他想起之前被他逼得窮困潦倒的礦工,此刻,那些憤怒的面孔仿佛化作了眼前起義軍的刀鋒,正朝著他步步逼近……
“這邊!”
手下踹開後院的木門,拉著威廉鑽進一條狹窄的小巷。
寒風裹挾著雪水和血腥氣撲面而來,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喊殺聲和房屋燃燒的爆裂聲。
威廉踉蹌著往前跑,忽然腳下一絆,整個人摔進了泥濘里。
他抬頭一看,前方的巷子已被起義軍堵死,火把的光亮映照出一張張猙獰的臉。
“抓住他!這是個有錢人!”
起義軍頭目一眼認出了威廉華貴的睡衣,舉著長矛便沖了過來。
威廉還想往回跑,他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但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他不顧一切地轉身。
然而,當他轉過身時,卻發現後面的起義軍也如潮水般追了過來。
兩撥人迅速將他逼到了小巷中間,威廉絕望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已經無路可逃。
“上!別讓他跑了!”
就在這時,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兩撥人一擁而上,將威廉與他的手下圍了起來。
拳打腳踢如雨點般落下,威廉和他的手下根本來不及躲避。
拳頭砸在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腳踢在腿上,讓他們疼得蜷縮起來,威廉的臉上很快就布滿了淤青,嘴角也滲出了鮮血。
他的手下也同樣不堪重負,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干什麼呢!”
過了一段時間後,小巷外傳來一陣喊聲。
一名起義軍士兵連忙回復道︰
“抓到一個人,看穿著挺有錢的,剛打了他一頓。”
“別打了,萬一他家里藏著值錢的東西,你們把他打死了不就問不出來了嗎。”
“說的也是,都別打了,把他提出來!”
為首的起義軍士兵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停下。
一陣喊鬧聲中,人們逐漸散開,只見中間的兩人一個個鼻青臉腫,半死不活地躺在小巷內。
威廉的臉已經腫得像個豬頭,眼楮也被打得眯成了一條縫,身上的衣服被扯得破破爛爛,露出了里面的傷口。
幾名士兵架著他走出小巷,那名騎馬的起義軍士兵一看便驚呼道︰
“誒,這不是咱們礦場礦主威廉老爺嗎,怎麼,你也有今天!”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和快意,威廉有出氣沒進氣,听到這句話,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嘴里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
見威廉有出氣沒進氣,那人便招呼道︰
“抬走,給咱們礦場的兄弟們看看,之前跟咱們作對的威廉老爺是什麼鬼樣子。”
一行人抬起威廉,仿佛抬著一具尸體,在帕多瓦的街道上緩緩前行。
他們走過帕多瓦石磚主路,路上各處都有起義軍的士兵站崗,他們手持武器,神情警惕,以此防範有人趁著混亂偷盜或者搶劫。
很快,威廉便被抬到城外的營地上,那些之前在威廉礦場上工作的起義軍士兵看到威廉後,立刻上前對著他指指點點。
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仇恨,仿佛要將這些年所受的苦難都發泄出來。
在這之前,打擊作惡的貴族官員對他們來說僅僅是一個口號,可真看到剝削過自己的貴族被抓起來打後,起義軍們立刻就振奮起來,原來貴族老爺也是可以打的。
“閔采爾先生快來看,咱們老熟人來了!”
听見外面有人喊他,閔采爾走出營帳,就看到幾個士兵押著一個衣衫襤褸、渾身是傷的人,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怎麼能亂打人。”
閔采爾還以為起義軍進城後開始亂打人了,隨即準備過去看看情況。
越往近了看,閔采爾越覺得這人有點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仔細地端詳著眼前這個被打得不成樣子的人。
“閔采爾先生,他就是之前煤礦場場主威廉啊。”
這時一名士兵提醒道,閔采爾才恍然大悟。
“哦,那打對了。”
就在這時,威廉勉強睜開他那雙被打得腫脹的眼楮,當他看到閔采爾後,身體猛地一顫,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他立刻上前撲倒在地,抱著閔采爾的靴子懇求道︰
“閔采爾先生、閔采爾執事,求求您饒過我這一回吧,我就是太想賺錢了,錢我不要了,您放我走吧。”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臉上滿是恐懼和絕望。
“好啊。”
閔采爾說道,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憐憫。
“你看看你後面,他們都是你礦場上的礦工,你問問他們願意放過你嗎?”
威廉回頭望去,只看到一雙雙怒氣沖沖的眼楮,那些曾經被他剝削和壓迫的礦工們,此刻正用仇恨的目光看著他。
“把他打死!”
“對,把他打死!”
在听到礦工們此起彼伏的聲音後,閔采爾踹開了威廉的手,義正言辭地說道︰
“以前給了那麼多機會不改,現在被打了一頓才改,你不是知道要改了,你只是知道你要死了!”
對于像威廉這樣的貴族老爺,僅僅給予機會是不夠的,如果他們不真心悔改,那麼就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把威廉拖出去,關到城外地牢里,明天一早上跟著那些被抓起來的官員一起到廣場上進行公審!”
閔采爾的聲在暮色籠罩的營地上回蕩,他背著手立于營帳前,猩紅的落日余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仿佛一柄懸在威廉頭頂的利劍。
“不不不,閔采爾先生,那樣我會被殺死的!”
地上的威廉突然像被燙到的泥鰍般彈起來,渾身顫抖著往後縮。
他臉上的淤青還在滲血,原本華貴的錦緞外套此刻沾滿泥污,像塊破布掛在佝僂的身上。
听到“公審”這個詞,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喉嚨里擠出變調的尖叫︰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那些礦工的工錢我還沒來得及發……我、我可以把礦場全捐了!求您……求您饒我一命!”
幾名士兵早已按捺不住,粗暴地沖上來架住威廉的胳膊。
“閉嘴!”
為首的士兵抬腿踹向他的膝窩,威廉悶哼一聲跪倒在地,士兵揪住他的後衣領,像拖死狗似的往營地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