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陰陽本名張宣明,按他的說法,自己的鼻祖當年是個法力不俗的道士,一天到了嶺下村。
當時正值傍晚,他和小徒弟當時又渴又餓,便想著到村里去找戶人家討口飯吃,可剛走到村口,就發覺上空血煞沖天。
以往他們路過別的村子,晚上準能听到狗叫聲,可嶺下村卻是靜悄悄的,不用說,肯定是出事了。
師徒頓時警覺,將法劍拿在手里進了村,家家戶戶的門是掩著的,平時這個點很多農戶為省燈油,早已吹燈入睡。
有一戶人家的窗戶亮著燈,張老道便讓徒弟去叫門,可喊了半天,沒听見里面有穿鞋的動靜。
兩人壯著膽子走進小院,發現里屋並沒有上門栓,輕輕一掀便走進屋內。
小徒弟順著油燈點亮的方向望去,啊的一聲,坐在地上。
只見一家四口渾身干癟得只剩皮包骨頭,像極了稻田里的草人,早已沒了生氣。
張老道上前查看,打開天眼發現這家人是被凶物抽干氣血所致,怪不得村子上空血煞氣那麼濃。
“不好,快去其他家看看。”
師徒倆預感到其他村民可能也已遇害,慌忙沖出去,挨家挨戶查看,最終果不其然,整個嶺下村就連雞鴨貓狗都難逃厄運,盡皆被吸成干尸。
張老道利用血氣追蹤術,在村里的磨坊里發現了渾身長滿紅色絲線的怪物,好似吸飽了血在煉化。
小徒弟哪見過這種場面,當時就嚇得背過氣去,直直倒在地上。
“你這天殺的邪祟,罔顧生靈性命,九天蕩魔,轟雷攝正,青玄斬邪……雷霆速奔,黃鉞钁天……急急如律令敕。””
張老道直接開大,請九天蕩魔祖師上身除魔,頓時磨坊雷聲隆隆,邪物的紅色絲線被神雷打得滋滋直冒白煙。
依稀能听見痛苦的哀嚎,可沒有完整的人言。
開始紅色絲線根本不顧雷霆加身, 將絲線從地底伸出來裹住張老道,企圖吸干他,這樣老道的借法就會終止。
張老道當時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接動用秘法噴出心頭血灑在法劍上,憑借祖師威能斬斷身上的吸血絲線。
請神時間到後,張老道法力依然耗盡,身上全是被絲線扎的血洞,他封住了身體大穴止血,以法劍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而那原本渾身飄著紅色絲線的怪物也失去了戰斗力,吸血絲線全被砍斷,很像被削過皮的蘿卜倒在圓形的磨盤上。
“鎮!”
張老道強忍著請神後靈魂反噬,將一張鎮邪符貼在怪物身上。
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現了,原本長得還有點像人的怪物,身形突變,最終化為一張巨手,大小將整個磨盤鋪滿。
往嘴里扔了幾枚恢復元氣的藥丸,緩過氣的張老道用腳狠狠地踢了躺在地上的小徒弟。
“沒出息的貨,裝什麼裝,還不起來扶著為師。”
“噢,來了,師父您可真厲害。”
小徒弟呼啦從地上蹦起來,恭敬地扶著師父,剛才不是他不想起來,實在是嚇得渾身癱軟,那東西也太嚇人了,比鬼魂還可怕。
“師父,那怪物呢?”
“那不是麼,不會用眼楮看啊,當初怎麼就收了你這個榆木腦袋,真是師門不幸!”
張老道朝小徒弟努努嘴,指向磨盤的方向。
“咦,難道是血蒲團成精?”
“嗨,要不是我沒有力氣,真想一巴掌呼死你,那是手,看清楚,手指頭都全乎著呢。”
小徒弟睜著蠢萌的眼楮仔細地看著,發現確如師父所說,作亂的真就是個光禿禿的大手,奇哉怪哉,這年頭兵荒馬亂,民不聊生,就連手都成精了。
“去,到村里尋個木板車來,將這邪物拉走,找個陽氣充足的地方處理掉。”
“噢!”
小徒弟半天沒挪步,直挺挺地杵在原地。
“村子里的人都死光了,誰還會在乎爛木板車,快去,小心我將你逐出師門。”
小徒弟其實就是怕屋內那些干尸,但師命難違,還是硬著頭皮去了。
最終兩人將大手抬到車上,由于村里的牲口也都遭了殃,所以只能由小徒弟駕車。
由于怕那大手突然暴起,張老道也坐在車上,可就苦了當牛馬的小道士了,沿路嘴里都是罵咧咧的,沒幾句恭敬的話。
他們花了三天時間,最後在鳳凰山和虎頭山之間找到了適合鎮壓邪物的地方。
“師父,為什麼我們不直接燒了這東西,費那麼大勁找地兒埋他干什麼!”
“你沒見神雷都劈不死他,凡間的火能嗎?真是被你蠢哭。”
小徒弟不信邪,點燃火折子對著大手燒了一下,果不其然根本沒什麼卵用,連塊皮都沒燒黑。
最終張老道在大手四周布下神獸鎮邪大陣,用朱砂和著三年以上的老公雞的雞冠血在大手上畫滿了封印符文。
將一切都布置妥當後,張老道便和小徒弟回了道觀,他們將這件事講給了觀主流雲道長。
流雲道長乃當時少有的陸地神仙,經過秘法推演後,知道那大手來歷非凡,恐怕遲早還要出來為禍人間,便動用法力將老柳樹挪移到封印處。
柳樹有特殊靈力,能夠驅散邪祟、淨化污穢,流雲道長是想用那大手作為柳樹的養料,慢刀子拉人,將其一點點蠶食,直到化為塵埃。
張老道以為事情就這麼完美的解決了,可沒想到觀主羽化飛升時,將他叫到密室,說那大手千年後會沖破封印再次引起血雨腥風。
他在觀主面前發誓,張家世代守護封印,直到等到能徹底消滅邪物的人。
開始每隔十年,張老道都會帶著徒弟去檢查封印,往後張家世代繼承鼻祖遺,在老柳樹方圓十里內安家。
直到三百年前那王族逃難至此,機緣之下被老柳樹所救,隨即便建立了八方村,張家人也就趁機在此地徹底扎根下來,一直傳到張宣明這一代。
很可惜他沒有鼻祖那樣的通天法力,只會給人看看風水運勢,驅驅邪,送個紙人,再加給周邊村子逝去的人看個墓地,吃死人飯勉強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