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長老帶著丹若步入議事堂，頭上挽著發髻的女弟子端上來一杯香飄四溢的仙茶。
“道友，請，這是我西京山的千年古茶，正春茶，您嘗嘗。”
丹若輕嗅茶湯，抿了一口。
“入口醇和，香氣飽滿，好茶。”
她放下茶杯，環顧四周發現眾長老的眼神都在打量著自己，瞬間有點要演講時被台下數百雙眼楮緊盯的感覺。
些許的不自在。
“該怎麼說呢，呂彥香確實已經身死。”
听到她的話，大長老雖然已經知道這名弟子魂燈已熄滅，但從她這里得到確認，心里還是咯 一下，難掩痛惜。
議事堂內的空氣在此刻依然凝固，靜得能听到眾長老的呼吸聲。
“下面我說的話，希望大家發誓不要外傳，如泄露，諸位要承擔其中因果。”
丹若的話音剛落，大長老他們瞬間端坐，眼神中透著疑惑，怎麼死個弟子牽扯得這麼深。
“好，今日所談之言若是泄露，讓我修為難以寸進，渡劫被心魔反噬。”
大長老率先表態，其他長老也隨之一一發誓。
西京山的人都是堂堂正正的修士，要是放在凡間，沒听到對方的秘密，誰會發這種毒誓，甚至發誓了也不當回事，第二天全世界的人都會知道。
“多謝諸位對丹某的信任，本堂乃是地府判官，前幾日勾魂使者帶回呂彥香的亡魂，其在孽鏡台下居然無善無惡……”
她話講完，議事堂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地府判官？
呂彥香被團霧奪舍自爆。
信息量太大，盡管他們是高高在上的修仙之人，短時間內還是難以消化。
大長老最先從震驚中靜下心來，朝丹若拱手，山內古籍中也有對地府的記載，可沒想到居然會有女判官入世行走。
西京山自封千年，錯過的事情實在太多，就連地府現在也變得如此陌生。
他們當中也有參悟輪回的人，或許丹判官的突然出現，會給仙道枯竭的西京山帶來變數。
“判官大人，那十個夷人我等並沒有痛下殺手，現在客房休息，您可以隨時帶走。”
“好，我代龍國國主感謝諸位的善意之舉。”
知道她的判官身份後，眾人看丹若的眼神中透著恭敬，更多的是探究。
能在陽間見到判官，這可是幾千年來從未發生過的事。
地府這個名字既熟悉又陌生，只有死人才能真正接觸，想不到他們今日居然能面對面看到，而且還是位女判官。
“也請判官大人保密，不要把西京山的位置透露出去，否則會造成大亂。”
“嗯，明白，這是自然，末法時代，沒想到除了古武世家，在龍國疆土內居然還有真正的隱世仙門。”
二長老身穿藍袍，手上盤著陰陽珠，剛要開口又將話咽回去。
細小的變化被丹若看在眼里。
“今日有緣和各位道友相見，大家不要拘束，不是地府隱秘均可交流，我在陽間清修，難得踫上同道中人。”
“哈哈哈，判官大人靈台清明，老朽佩服。”
二長老將陰陽珠收起來，喝了口茶，臉上對其笑容。
“請問，彥香還能還魂嗎，西京山內有滋養神魂之法，山內自有輪回，我們死後都是入魂殿，然後再轉世重生。”
“噢，怪不得在地府記載中從沒有關于西京山的記載，原來是這樣，呂彥香的魂魄如今已入鬼域，恐怕不能還給諸位。”
眾人面露難色，數千年來西京山自成輪回的規則在他們這代人手里破滅了。
彥香私自出山，又恰好被勾魂使者帶入地府，這一切都是定數，天道難違！
“哎，彥香投胎轉世做個普通人也好，仙路斷絕，我等苦苦修道最終已只能身消玉殞，在西京山內循環往復苟百載，度日如年啊！”
二長老眼神暗淡，呂彥香是他的愛徒，從小離經叛道，渴望山外世界，早已厭倦日復一日的苦修生活。
能做個凡人或許也是種解脫，不能飛升成仙，就是再道法高深，始終難逃生死輪回，七情六欲。
大長老瞅了他一眼，瞬間蒼老了許多。
見氣氛實在太過沉重，丹若連忙轉移話題。
“我觀山內靈氣充裕，不知在末法時代，諸位是如何修煉的？”
“嗯，這個嘛……”
大長老面露難色，能繼續修煉可是西京山的絕密。
轉眼又一想，判官大人能對他們坦誠相待，自己又何必遮遮掩掩，估計地府上下已知道這里的存在，此次若不歡而散，沒準兒會招來天大的變故。
“普通弟子靠的是昆侖玉，它是天生地養，其中暗藏靈氣，核心弟子和長老則是靠上古遺留的靈石。”
“如今藍星靈氣枯竭，西京山的靈石遲早也有耗盡的時候。”
說完隱秘後，大長老長嘆口氣，表情中全是對未來的憂慮。
或許不用百年，幾十年後他們都得和呂彥香一樣魂入地府，轉世輪回，做個紅塵中人。
不能修道對于渴望成仙的人來說，那是比死更可怕的絕望。
靈石？
丹若對自己體內充沛的靈力質疑起來，她的修煉所耗的靈氣又來自哪里呢？
秘密越積越多，如能遇到帝君大人必須得問問。
“判官大人，您道法高深，想必地府內靈氣定當充盈，仙人遍地吧！”
八長老很快從陰霾中走出，雙眼放光，對著丹若拱手施禮。
他與其他長老相比略微不同，並沒有像其他長老那樣鶴發童顏的外表，一頭墨色長發，瀑布般垂落雙肩，顯得英氣十足。
其面龐線條分明，如被精雕細琢過，剛毅而不失柔和之美。
眉毛濃密修長，眼楮深邃，對西京山往後的境遇沒有過多擔心，反正升仙無望，活個數百年和幾十年又有什麼區別，做普通人有什麼不好，看盡花花世界，有滋有味度過一生就行了。
“地府內並沒有靈氣，修士們吸食的是鬼氣，轉化為陰力，大部分都是鬼差，只有擁有神位的才可稱為仙人。”
丹若也是沒有絲毫隱瞞，再說這也算不得什麼大秘密。
“哦，那柳某若是魂入地府，可否在您身旁做個鬼差，參透生生死死。”
“哈哈哈，八長老舍得放棄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