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花不敢讓曹知謙知道,急得正抓心撓肝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福子端著剛剛從灶房領來的果子進來了。
還沒等福子反應過來,周梨花就如同見了救星一般,沖到她面前,緊緊抓著福子的胳膊焦急催促“快,快去請醫工!”
福子嚇了一跳,余光瞥見坐在地上臉色蒼白的周顯,心中也是一慌,趕忙轉身就要往外跑。
周梨花似又想到了什麼,急忙一把拉住福子的胳膊,語氣嚴厲“此事不準與曹郎君說,免得他擔心。一會等醫工來了,听醫工如何說。”
福子忙點頭,這段日子她已經被周顯打怕了,如今只要不挨打,對這母女她是無有不應的。
福子慌忙出去請醫工,而周顯只覺下體忽然流出一股熱流……身上越來越無力。
周梨花也瞧見了閨女下體流出的鮮紅……
猛地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都怪阿母,都怪阿母,阿母不該提張芷蘭那個賤人……”
周梨花此刻後悔死了,閨女肚子里孩子真要出了啥事,可咋辦?
等福子火速帶著醫工來時,周顯已經滿頭大汗,臉色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乳醫看這情況心知不妙,上前一番查看後,表情凝重的搖了搖頭。
周梨花本就急得不行,此刻見這乳醫不說話只搖頭,急切的拉著她的胳膊焦急追問“咋回事?你倒是說啊!”
乳醫被晃得頭暈只得無奈如實解釋“這位小婦腹中的胎兒怕是保不住了。”
這一句話,仿佛晴天霹靂,炸的周梨花與周顯面色慘白。
連著一旁的福子都愣著不知做何反應了。
內室寂靜無聲,乳醫搖了搖頭寫了個方子遞給福子“這是補氣血的藥物,小婦滑胎需要好生養著。”
福子愣愣的接過竹箋,周梨花反應過來,回身一把拉住乳醫準備離去的胳膊。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眼婆娑,哭的我見猶憐“你別走,別走。求你,想想法子,我閨女不能沒有這一胎,求你大發慈悲救救我閨女!”
按理說,周顯年紀還小,即便沒了這胎,往後也有的是機會再懷。
可對周顯與周梨花來說,這一胎太重要了。
周梨花想借著這一胎,讓閨女從姬妾的身份再往上走一步。
倘若能成為正妻,那這輩子還有啥可愁的?
曹家在榆州有訾財,曹遠達如今還是縣令。這樣的家世就算比不過那冠軍侯,可也算是衣食無憂。
更何況,如今曹知謙又在未央宮當差,說不準啥時候就能再進一步。
閨女跟著曹知謙她是放心的,可她也明白男人那點心思。
一但對你厭棄了,你就算給他生十個孩子也沒用。
周梨花想,趁著如今曹郎君對閨女還有一兩分真情,再加上懷有身孕這事,賭一賭也不是沒有可能成為正妻。
可如今這孩子真要沒了……周顯是年紀小還能再懷,可曹家郎君能否再等?會不會突然哪一日又納了妾?或是娶了正妻?
所以,眼下周顯這孩子太重要了,不能讓這孩子出任何事!
乳醫搖頭“即使為這位小婦保胎也無大用處了,這滑胎之勢頗凶,顯然不是一日兩日有此癥狀。”
周顯泣不成聲,此刻她渾身無力,想與周梨花吵架也沒了力氣。
自從周梨花來了,每日在她耳邊念叨,除了念叨她與少主如何相處,更是每日都要念叨張芷蘭怎樣厲害。
最初周顯雖然不吵,可心中的確煩悶,後來便覺得小肚子偶爾有絲抽痛,她也沒當回事。
想來,那時她可能就被氣的有了滑胎之勢。
她心中如何能不怨懟周梨花,這可是她的第一個孩子。
少主本就對她冷冷淡淡的,自從知曉她懷了身孕,態度比起之前好了不少。
若是少主知曉她的孩子沒了……那少主對她是否又回到從前了?
想到此處,周顯心中的恐慌更深,哭的泣不成聲。
乳醫想要離開,周梨花大腦迅速反應過來忙跟了出去。
好半晌人才回來,此刻留下屋內三個女人。一個周顯哭的泣不成聲,一個低著頭不知想著什麼的的周梨花,最後剩一個茫然無措的福子。
周梨花下意識瞥向一旁不知所措的福子,她的眸光一閃……忽然上前抓著福子的胳膊,眼神陰沉“今日的事,你要敢對你少主說出去一個字,我有的是法子讓你不得好死!
女閭里最缺的就是你這樣的女娘,賣你去那里,我閨女還是能做這個主的。”
女閭是什麼?它是大夏朝開設的公開妓院,犯罪的女娘婦人,以及那些被罰沒的官家女子都在其內。
朝廷也允許販賣女子進入女閭,所以福子听到周梨花如此說,當場嚇得撲通跪倒在地“求您饒了婢子,今日之事婢子絕不會說出去一個字。”
“當真?”周梨花不信,可眼下又不能急著處理了這個婢子,她只能先想辦法穩住福子。
“婢子絕不會向少主說今日之事,求您不要賣了婢子……”福子此刻嚇得面色慘白,渾身止不住的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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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梨花陰沉的面色緩和不少“還不趕緊給你家姨娘去熬藥!”
福子忙行禮拿著醫工寫的竹箋匆忙出去抓藥,周梨花這才回頭看著臉色蒼白的閨女,心疼的又掉下眼淚來。
周顯下身的衣裳已經濕透了,周梨花出去要熱水,回來給周顯收拾干淨。
周顯全程只是哭,哭的周梨花也眼淚汪汪“閨女別哭了,你哭的阿母心都疼了。你放心,有阿母在,阿母一定會給你想辦法。”
“你,你能想什麼辦法?沒有你,我也不會沒了孩子……”越說越傷心,周顯此刻想嚎啕大哭,卻渾身無力,只能默默流淚。
周梨花心中也委屈不已,語重心長的對周顯道“顯兒你還小,你不懂那些郎君的心思。
他們喜歡你時,金山銀山都想給你,可他們過了喜歡你那個勁,就是一朵花都舍不得給你。
這曹郎君本就對你沒那麼稀罕,這些日子待你是溫和了些,那不也是為了你肚子的孩子。你是阿母的孩子,阿母怎麼會騙你?
你只有用肚子里的孩子,才能有爭正妻的資格。”
周顯嘲諷一笑“資格?如今我哪里還有資格了?我唯一的孩子被你氣的滑了胎,我以後還怎麼爭正妻的位置!”
周梨花拉著閨女的手,眼神堅定“你放心,阿母有辦法。
只要你滑胎之事無人知曉,那阿母就有法子讓你安穩的生下孩子!”
周顯年紀的確還是太小,她壓根听不懂周梨花這話到底是何意思?
她滑胎的事即便沒人知曉,她又如何能安穩順利的生下孩子?
周梨花握著閨女的手,壓低聲音,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周顯瞳孔放大,簡直不敢相信阿母竟然能說出這番話?
她此刻本就有些虛弱,周梨花又說出如此驚世駭俗的事,周顯只覺腦袋暈的厲害,迷迷糊糊的竟然昏了過去。
周梨花見此又是嚇了一跳,趕忙出去想喊人,可又想起來福子被她安排出去抓藥了。
這下周梨花也不知該如何了,這要是在這府中叫婢子,那不就等于都知曉了?
適才乳醫出去,她跟著就是為了堵住那乳醫的嘴,這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可閨女這回人事不省,她心中也害怕,她咬了咬牙又轉身回了內室。
她守著閨女身邊膽戰心驚的陪著,只等福子回來再去找適才那乳醫。
直到兩刻鐘後,福子拎著抓好的藥回了院子,不想再次火急火燎的沖出府去找乳醫。
等乳醫再次被急匆匆請來,也不過是瞧了幾眼,搖頭道“無礙,就是身子虛的很。
我適才寫的方子,抓緊給小婦喝上些日子便好了。”
周梨花這才放下心來,可瞬間她又不放心這的再次叮囑這乳醫一番。乳醫瞥了周梨花一眼,面色如常的輕輕點了點頭。
周梨花心下稍安,這才讓福子送乳醫出去。
別看在同一處院子里住,周梨花安排這一切的時候可都是小心翼翼,唯恐被曹知謙听到風聲。
所以此刻的曹知謙是渾然不知孩子已經沒了,他坐在書房里靜坐沉思。腦海中不斷回想來到盛京的一幕幕。
包括芷蘭的離開......
大兄納芷蘭為妾,他可以成人之美,只要大兄能在仕途上幫助他,一個女娘而已,沒什麼不能失去的。
即便芷蘭于他來說是不同的,他也明知自己對芷蘭的萬般不舍。
可一面是仕途,一面是女娘......他從不覺得這有多麼難選擇,仕途于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可他似乎後知後覺的發現,當他真的眼睜睜看著芷蘭成了大兄的女人後,他心中的憤懣就從未停歇。
此時他慢慢平靜下來,才發現他越是回想過去,他的心就越是難受。
那個對他無微不至,千依百順的芷蘭再也不會回到他的身邊了。
原來,女子與女子是不同的。
他當初以為沒有了芷蘭,他還有其他女娘。
可慢慢的他發現,與其他的女娘在一起,和與芷蘭在一起的感受是不同的。
如今他算不算雞飛蛋打?為了郎官的職位,他把芷蘭弄丟了.....
他緊握著拳頭,回想在宮中听同僚閑談時的傳聞。
都說,冠軍侯之前的在渭河開設的酒肆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連太子都常常去捧場。
朝中官員更是時不時的就去品嘗一番,不僅是炙肉一絕,所釀的酒更是盛京五縣獨一份的仙釀。
他有幸品嘗過,卻不是與大兄,而是與同僚一同去的渭河酒肆。
那炙肉的味道,以及那酒的味道都太過熟悉了。
不必其他人說,他比誰都清楚,那肉與酒是出自誰手。
果然不出所料,沒過多久盛京中便傳開了,都說那酒肆是冠軍侯的側夫人所開,炙肉的腌制,釀酒的酒曲都是出自冠軍侯的側夫人。
那時的他心中就已經五味雜陳了,那些吃食與酒,都曾是芷蘭只會專給他做的。
時隔不久,渭河再一次開設了一間茶肆,又有傳言說,那間茶肆原本是冠軍侯的側夫人與太子妃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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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想後來太子妃薨世,那間茶肆被冠軍侯側夫人稍加改動後再次營業,又得到京中不少達官貴人和文人雅客的青睞。
盛京五縣多少人議論紛紛,他們對這側夫人好奇的很。
不明白一個女子,如何有這樣的膽量與心思,能開設兩間如此與眾不同的鋪子。
京中的傳聞越多,討論的人就多。曹知謙心中五味雜陳,倘若他與芷蘭沒有和離?如今備受矚目的,或許就是他與芷蘭了。
而不是如今,他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明明芷蘭是他的正妻,他卻沒法讓任何人知曉他與芷蘭曾經在一起過。
芷蘭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卻要裝作陌生人一般。比起與他在一起時的謹小慎微,她如今活得肆意灑脫,酒肆,茶肆都做的很好。
可這些與他有什麼關系呢?他們已經是陌生人了。
他捫心自問,如果再重來一次,他是否會與大兄進入盛京?還會同意芷蘭與他和離麼?
不,他還是會跟隨大兄進入盛京。可他不會同意芷蘭離開他,他甚至會同意她去按著自己的想法做些生意,就如現在開設茶肆,酒肆。
屆時,盛京五縣內誰人不知他有個如此與眾不同的妻子。
那時,他何愁沒有盛京朝廷那些人脈。
甚至他還可以拿著芷蘭釀的酒去獻給陛下,陛下好酒,他一定會喜歡的。陛下何止喜歡酒,他還喜歡食肉。
只要芷蘭用這兩樣討得陛下的歡心,他又何須再看大兄的臉色?何須在此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活著。
每每思及此,他心中的懊悔更甚,心中無名的火氣升騰。
他自詡情緒控制得當,待人永遠謙和有禮,做事永遠謹小慎微審時度勢。
可隨大兄一路進入盛京,他可謂是一步錯步步錯。雞飛蛋打不就是他此刻最好的寫照麼?
芷蘭......曹知謙拳頭握的更緊,他在努力壓制自己,不要因氣憤而失去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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